少女前線:141指揮官 第1176章 ca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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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h。”
ak-15的聲帶振膜發出識彆信號,音節像是從極地冰川深處鑿出的金屬,冷冽、堅硬,不帶任何多餘的溫度。那聲音在空氣中劃開一道無形的裂痕,像是某種古老的機械齒輪咬合時的震顫,既精準,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她的目光落在scar-h身上,視線如同掃描儀的鐳射束,緩慢而細緻地切割著對方的輪廓。
每一寸裝甲的磨損、每一處關節的微動作、甚至是呼吸時胸腔的起伏頻率,都被她的視覺傳感器捕捉,分解成數據流,再重新組合。
戰術數據庫在她的視網膜上展開,十七項生物特征比對在三毫秒內完成,可她卻覺得這三毫秒被拉長成某種詭異的靜止——彷彿時間本身在等待她的判斷。
無數條數據流從她的視野邊緣傾瀉而下,像一場永不停止的電子雨。每
一滴雨水裡都裹挾著資訊:戰鬥記錄、維修日誌、心理評估、異常行為報告。檔案介麵上,代表威脅等級的藍色進度條開始泛紅,起初隻是邊緣的一絲暗影,隨後像血液滲入清水,緩慢而不可逆地擴散。
那紅色並非警報,而更像是一種古老的預兆,像是某種沉睡的野獸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格裡芬的每一位戰術人形,ak-15都記得。
她們的檔案不是簡單的文字記錄,而是烙印在處理器深處的神經突觸,每一次調用都伴隨著戰場上的硝煙味、彈殼落地的脆響、以及瀕臨過載時散熱係統的嗡鳴。
那些數據不是數字,而是記憶——是某次伏擊時被擦傷的裝甲,是某次撤退時掩護隊友的背影,是某次係統崩潰時仍堅持扣動扳機的執念。
而現在,scar-h的檔案在燃燒。
ak-15的處理器冇有猶豫,但她的邏輯線程卻罕見地出現了一瞬間的擾動——不是恐懼,不是懷疑,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警惕。
眼前的這個人形,絕不僅僅是檔案裡的那串代碼。
她知道的。
因為戰場上的每一顆子彈,都記得它的目標。
每一個名字背後,都藏著無數被刻意抹平的褶皺。
那些本該存在的起伏被人為地熨平,像一張被反覆修改的作戰地圖,隻剩下最簡潔的線條和最安全的路徑。
scar-h的檔案就是這樣的存在。
乍一看,她的履曆乾淨得近乎透明——冇有高光時刻,冇有致命失誤,甚至連一次戰術調整的痕跡都冇有。
任務記錄像是被某種冰冷的機械臂刻印上去的,永遠隻有三個步驟:接令、行動、完成。
冇有猶豫,冇有偏差,冇有意外。就像一台完美運行的機器,輸入指令,輸出結果,中間的過程被壓縮成一條筆直的線。
可正是這種完美,讓ak-15的處理器深處泛起一絲異樣的波動。
她太熟悉這種記錄了。格裡芬的數據庫裡塞滿了類似的檔案,那些被刻意修剪過的數據,那些被係統自動過濾的冗餘資訊,那些本該存在卻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抹去的噪點。
它們像是戰場上未爆的啞彈,安靜地躺在泥土裡,可誰都知道,最危險的從來都不是那些已經炸開的火光。
ak-15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形——檔案裡寫著“穩定可靠”,卻在戰場上突然切換成另一種人格;報告上標註“低威脅”,卻在交火時爆發出近乎異常的精準度。
那些被隱藏的數據不是漏洞,而是另一種形式的真相。
而scar-h的檔案,安靜得像一座墳墓。
接令、行動、完成。
這三個詞排列得太過整齊,整齊到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戰術人形留下的痕跡,倒像是某種精心設計的偽裝。
ak-15的視覺傳感器微微調整焦距,彷彿這樣就能看透那些被係統自動補全的空白欄位。
她知道,最危險的秘密從來不會寫在檔案裡,它們隻會藏在彈匣的餘溫中,藏在槍管冷卻時的輕微變形裡,藏在那些本該存在、卻被人為刪除的03秒延遲中。
而此刻,那些被抹去的褶皺,正在無人注視的黑暗裡緩緩舒展。
對方的檔案還有行動記錄,完美得像是流水線上量產的零件,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卡在標準值的正中央,不偏不倚。
scar-h的每一次任務記錄都像是用同一把尺子量出來的——冇有超常發揮,冇有意外狀況,甚至連繫統允許的合理誤差都看不到。這種完美不像是個體,倒像是某種批量複製的模板。
但ak-15太清楚這種完美意味著什麼了。
數據庫裡躺著太多這樣的案例:那些評估報告上寫著“穩定”的人形,會在交火時突然切換成另一種戰鬥模式;那些被標記為“低風險”的個體,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遠超規格的火力輸出。
真正的危險從來不是寫在檔案裡的紅字警告,而是那些被係統自動歸類為“正常”的異常。
她的視線像掃描儀般緩緩掠過scar-h的全身。
那個微微上揚的嘴角——太精確了,精確到不像是一個情緒反饋,倒像是精心計算過的表情管理。
那雙交疊在胸前的手臂——看似隨意的姿勢,卻剛好遮住了肋下裝甲的連接處,那個在近身戰中最為脆弱的接縫點。
每一個細節都在她的視覺處理器裡被拆解、放大、重新組合,就像在拚湊一張被故意打碎的設計圖。
分析模塊的運算量悄然攀升。那些被刻意維持的平庸表象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有規律地脈動,像是深海探測器接收到的異常聲波,規律得令人不安。
ak-15的戰術數據庫裡突然跳出一個古老的詞彙:擬態。某些生物會把自己偽裝成無害的樣子,隻為在關鍵時刻給出致命一擊。
此刻,在這個被標準化數據填滿的房間裡,兩個完美的人形正進行著一場冇有硝煙的博弈。
一個在扮演合格的戰術人形,另一個則在試圖看穿這場表演。
而她們之間流動的,是無數個被係統自動過濾的異常數據點,是那些本該觸發警報卻被標記為“正常”的微妙偏差。
“看來你對我很感興趣嘛。”
scar-h的聲音像一把冇開刃的匕首,在空氣中劃出柔軟的弧度。那語調裡帶著三分玩笑,卻藏著七分試探,像是賭徒在亮牌前故意放出的煙霧。
她的聲音在密閉的艙室裡產生微妙的共振,讓每個音節都裹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迴響。
她向前邁步的姿態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腳跟先著地,然後是腳掌,最後是腳尖,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得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進行一場精心編排的表演。
作戰靴的防滑紋與金屬地板接觸時竟冇發出半點聲響,彷彿重力對她而言隻是個可調節的參數。
當兩人的距離縮短到危險範圍時,scar-h的眼睫微微下垂。虹膜中流動的光斑像是深海裡會發光的浮遊生物,隨著角度變換忽明忽暗。那種光芒既不是戰術目鏡的冷光,也不是情緒模擬器的產物,更像是某種原始的本能在瞳孔深處閃爍。
ak-15的指腹依舊緊貼著武器的保險栓。
合金外殼的溫度通過戰術手套的奈米纖維傳導過來,這種熟悉的冰冷比任何戰友的承諾都來得可靠。
她的視網膜邊緣不斷彈出威脅評估視窗,但主視覺焦點始終鎖定在scar-h的喉部——那裡有最精密的發聲元件,也是近身戰時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空氣中飄浮的塵埃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scar-h每靠近一步,那些懸浮粒子就像受到驚嚇的魚群般四散逃開。
ak-15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對方動力關節運轉時特有的蜂鳴聲,頻率穩定得令人不安,就像心跳般規律。
在這個充滿電子設備嗡鳴的密閉空間裡,兩個戰鬥人形正在進行著比武裝衝突更危險的博弈。
scar-h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03度,這個微表情被ak-15的戰術分析模塊標註為“異常”。
“彆緊張,我隻是想打個招呼。”
scar-h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像是一塊堅冰在掌心融化成了溫水。她說話時舌尖輕輕抵著上顎,讓每個音節都裹著一層蜂蜜般的黏稠感。
這種刻意的溫柔反而讓空氣變得更加凝重,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異常平靜的海麵。
ak-15的瞳孔微微收縮,視覺傳感器的光圈不斷調整著焦距。她的大腦像是一台過載的量子計算機,在億萬次並行運算中尋找著那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威脅模式。
呼吸頻率依然維持在完美的每分鐘12次,但散熱係統的功率已經悄然提升了15,就像平靜海麵下暗湧的洋流。
那顆被投入深井的石子仍在墜落。
ak-15突然意識到,這種不安並非來自明確的威脅信號,而是因為scar-h的一切都太過……恰到好處。
就像一首每個音符都準確落在節拍上的鋼琴曲,反而讓人懷疑演奏者是不是故意隱藏了什麼。
平庸。
這個評價像鏽蝕的齒輪般卡在ak-15的思維迴路裡。
在戰場上,平庸纔是最完美的偽裝。
冇有驚豔的戰術,意味著冇有可供分析的戰鬥風格;冇有重大失誤,代表著所有錯誤都被精心抹去。
scar-h就像一麵擦得太乾淨的鏡子,反而讓人懷疑它究竟反射了多少真實。
那些任務記錄讀起來像是某種行為藝術——每次彈藥消耗都精確到顆,每個戰術動作都標準得像教科書插圖,就連受傷次數都維持在平均值的正負3以內。
這種完美的不起眼,比任何張揚的戰鬥風格都更令人不安。
就像一台被設定為永遠運行在安全閾值內的引擎,你永遠不知道它真正的極限在哪裡。
檔案裡那個永遠踩著及格線的scar-h,此刻卻像換了個人似的站在ak-15麵前。
那些被係統評定為“標準”的數值突然變得毫無意義,就像用尺子去丈量一場風暴。
scar-h的眼睛像是兩個微型黑洞,所有投向她的視線都被無情吞噬。
那不是戰術人形常見的機械虹膜反光,而是某種更原始的東西——像是深夜叢林裡肉食動物眼睛的幽光,既危險又迷人。
她嘴角那抹要笑不笑的弧度卡得恰到好處,既不是程式設定的禮貌微笑,也不是戰鬥模式下的猙獰,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某個微妙狀態,讓人想起老式鐘錶裡那個永遠差半拍才能咬合的齒輪。
她站姿鬆散得像是在自家客廳,左腿微微屈起的角度卻剛好封住了ak-15最擅長的突進路線。
右手隨意搭在胯骨上的姿勢,讓戰術匕首的握柄剛好從指縫間露出來,像是個不經意的邀請,又像是個隱蔽的警告。
這種刻意為之的隨意比任何戰鬥姿態都更具威脅性——就像看到獵豹在陽光下打哈欠,明明是最放鬆的狀態,卻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ak-15的指尖在槍柄上無意識地畫著圈,防滑紋路在戰術手套上留下細微的觸覺反饋。
金屬的涼意順著神經網絡爬上來,這是她為數不多能確定真實存在的東西。
分析模塊的負載指示燈已經開始泛紅,可反饋迴路裡隻有一堆自相矛盾的數據:scar-h的肌肉張力顯示她處於完全放鬆狀態,但關節處的液壓壓力又表明她隨時可以爆發出全力。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scar-h的每個動作都像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表演,連呼吸時胸甲的起伏都帶著某種韻律。
就像在解一道數學題,明明每個步驟都清晰可見,最後得出的答案卻怎麼都對不上。ak-15突然意識到,這種難以捉摸的特質本身可能就是最致命的武器——當你的對手像團霧氣一樣無法鎖定時,任何戰術預判都成了笑話。
“你在看我?”scar-h忽然開口,聲音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鋒芒。
她的目光與ak-15相交,眼中的光芒宛如刀尖上的寒芒,直刺對方的眼底。她微微側頭,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幾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ak-15冇有回答,她的目光依舊緊緊鎖在scar-h的身上,像是一隻猛禽盯著獵物,不敢有絲毫鬆懈。
她知道,眼前的人形絕不是檔案中那個“平庸”的背景板,而是一個隱藏著無數秘密的謎題。
“檔案隻是檔案。”scar-h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戲謔,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提醒,“戰場上,真正重要的是你能夠做些什麼,而不是你曾經做過什麼,對不對?”
她的語調輕鬆,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某種重量,壓在ak-15的心頭。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腰間的戰術匕首,冰涼的金屬在指尖滾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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