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彆急,太子妃要帶崽嫁你了 第14章 他的彌補,她一句“不敢”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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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芷剛剛把那一整套青布男裝從箱底翻出來,指尖尚未拂落其上沉睡多年的灰塵,殿外便莫名其妙地傳來一陣嘈雜。
腳步聲嘈雜,內侍尖細拉長的唱喏聲隨之而至,清寧宮死寂被打破,“太子殿下賞賜—”青禾的臉色陡然一變。
她手下的動作快得如同閃電,把那男裝往衣櫃最幽暗的角落裡一塞,又將箱子猛地往原處推去,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絕無半點破綻可循。
雲芷這才緩緩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臉上的神色也恢複了之前那種無悲無喜的空洞。
殿門被內侍從外推開,一群人魚貫而入,手上托盤高舉,上麵儘是炫目的光芒,為首之人便是蕭瞻身邊的總管太監張德安。
他慣於看人臉色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彎腰,近乎卑微地行禮,“奴纔給太子妃請安。”
殿下一直惦記著娘娘,叫奴才弄幾樣好東西來給娘娘您補補身子。”
說完,他身後的內侍連忙把托盤端上,好像怕慢了半拍似的。
第一個托盤,碼得嚴絲合縫的金條,黃澄澄的光,幾乎要把人晃瞎。
第二個托盤,鴿子蛋大的東珠,顆顆圓潤飽滿,流轉著溫潤又高傲的光澤。
第三件,第四件…珍奇古怪的古董寶貝,綾羅綢緞,上等好藥,好似水一樣地流過去了,轉眼之間便堆滿了半個宮殿。
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每一件,都像是一個冰冷的耳光,拙劣地彌補著什麼。
張德安偷偷瞄著雲芷的臉色,見她毫無表情,又笑嘻嘻地往前湊了半步,指向其中一個雕花玉盒,“娘娘你看,這是西域剛剛新進的千年雪蓮,殿下第一時間給您留下的。”
血燕這種東西,殿下口口聲聲說好得很,你非得每日都要用不可。
他的話語響徹空曠的大殿之中,在極力營造出的熱鬨氣氛中,反更顯周遭寂寥。
雲芷的目光從那一堆珍寶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張德安的笑容之上。
從前的話這些物件能夠博得她的歡喜,可是現在看來它們隻不過是冷冰冰的施捨而已。
有勞公公了。
她終於開口,嗓音平靜得像是秋天裡的一潭秋水。“替我謝謝殿下。”
“娘娘喜歡就好,娘娘喜歡就好!”張德安趕忙應道,見她依然溫順但疏離的樣子,他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了。
“那…奴才們先把東西安置了?”
“嗯。”雲芷點點頭,“青禾,你去安排以下,記得好好收著。”
“是,娘娘。”青禾領命,開始指揮著宮人們把東西分門彆類地抬進庫房。
而雲芷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旁邊。她端起桌上有些涼的茶,輕輕抿了一小口。
好像這所有的熱鬨與繁華都與她隔了萬裡之遙。
她隻是個毫不相乾的看客,張德安望著她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在心裡暗暗叫苦。
這位太子妃的心怕是早就被凍成了一塊冰冷的石頭。
當他冥思苦想,思考怎麼回去覆命的時候,在殿門處出現了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
“都退下吧。”
蕭瞻來了,今天他穿著一件玄色暗紋常服,在衣服邊緣勾勒出龍紋的金色線條把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出眾。眼前所見的青影透露出他的疲憊。
殿內宮人內侍呼啦啦跪了一片,“參見太子殿下。”雲芷也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動作乾淨利落,又帶著十足的規矩,給太子行了一個福身禮。
“奴婢見過殿下”,她的動作非常得體,語調一如既往的謙卑恭敬。
蕭瞻一揮手讓眾人都退下。
張德安如蒙大赦,帶著人飛快地退出了大殿,還很會看臉色地把沉重的殿門從外麵給關上了。
瞬間,華麗又空蕩的大殿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還有滿屋子刺眼的賞賜。蕭瞻的目光在那些珍寶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又走回雲芷身邊。
“這些,你還喜歡嗎?“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溫和。
雲芷垂著眼簾,根本不會看他,隻是他伸手去扶的時候,身子微側,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殿下的賞賜,妾身不敢說喜不喜歡,隻有感激不儘。”她的話冇有破綻,卻又如一麵看不見的冰牆把他徹底地擋在外麵。
蕭瞻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秒,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
他坐在她的椅子旁邊,殿內安靜得很,一會兒之後他又說話了:“我聽太醫說過,你現在身體很虛弱,要注意補一補。”
“謝殿下關懷,妾身有按時服藥。”
無論他說什麼,她永遠是這副恭順聽話的模樣。
冇有一句抱怨,冇有半句質問,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都吝於給他。
蕭瞻心底的煩躁,如野草般瘋長起來。
他寧願她像從前那樣,對他哭,對他鬨,對他使性子發脾氣。
也遠比現在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要好。
這感覺,就像用儘全力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吞噬,憋悶得他胸口發疼。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中踱了兩步,終是冇能忍住。
“芷兒!”
他倏然轉身,雙眼緊緊盯著她,“那晚是孤醉了……你究竟要將這氣性使到幾時?”
這句話,他在心裡盤算了許久,才決定說出口。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他身為一國儲君,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和妥協。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她會藉機宣泄委屈的準備,連安撫的話都想好了。
然而,雲芷的反應,再一次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她聽完這句話,隻是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雙曾經盛滿了漫天星辰的眼眸,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的深潭。
那雙眼眸裡什麼都冇有。
冇有怨懟,冇有悲慼,更冇有殘存的愛意。
像一口枯了千年的古井,投不進半點天光,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然後,她看著他,唇角甚至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清晰地開口。
“殿下言重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字,清晰地敲在蕭瞻的心上。
“妾身不敢。”
不敢。
此二字之重,遠勝任何激烈攻訐,直教人痛徹心扉。
它不偏不倚擊中他作為儲君的天生驕矜,再往那痛處狠狠加深。
這是明晃晃的提醒——他們之間,自始至終便無平等可言。
他是君,她是臣。
他是天,她是地。
所以,她連生氣的資格,都冇有。
蕭瞻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一股血氣混雜著怒火直衝頭頂。
他想發作,想質問她這到底算是什麼態度!
可一對上她那雙空洞到令人心慌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像被掐住了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憋悶。憋悶到他整個人都要被活活撐爆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拿她一點辦法都冇有。
既動不得手,也斥不得聲,便是半句重話都不忍說出口,末了隻能將滿肚子情緒強壓下去,隻化作喉間一聲冷哼。
他猛地甩袖,大步朝著殿門行去,眼看就要踏出殿外,腳步卻驀地一頓,終究冇有回頭。
幾天之後就是皇後壽誕,一定要好好準備,不要丟了太子的身份。他的言辭重歸太子應有的威嚴、冷峻,並且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同時又彷彿在為自己之前的失態找台階。
說完以後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殿門再次被關閉了,殿外光線一絲未入,殿內又重歸往日的沉寂。
雲芷仍維持著方纔的姿勢,靜靜地站立著,全無半分生氣。過了片刻,她才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東宮體麵嗎?她心裡浮起了一抹冷嘲。
他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給他添光彩的太子妃而已,而不是會哭會笑的雲芷。
她的目光掠過一屋子的寶貝,那些閃著金光的東西,此時此刻,竟如此紮眼,如此嘲諷。
她走向了衣櫥前,再次把衣櫥的門拉開,從最裡麵拿出來了一套青色布料做的男裝。
這一次她拿出衣服的時候,並冇有猶豫一下。
天色也快要變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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