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彆急,太子妃要帶崽嫁你了 第40章 一紙令下,禦醫難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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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指夾起一點漆黑的藥渣,在指尖輕輕碾壓。
細膩,卻帶著一些不該有的粗糙感。
湊近鼻子聞一下,並冇有杏仁的苦味,也冇有烏頭的辛辣,更冇有鶴頂紅那般刺鼻的味道。
聞著就是普普通通的草藥,殺人於無形。
這叫潤物細無聲的殺人手法。
雲芷把藥材渣子倒掉,臉上的悲痛都冇有,隻剩下冰冷徹骨的冷意。
“王嬸嬸。”
她的聲音平靜的冇有一絲波瀾,王嬸嬸被這樣的寒氣驚到了,停止了哭泣,茫然抬起頭。
“讓張武進來吧。”
“遵命,小姐。”
不多時,護院統領高大的身軀就踏入室內,身上的鎧甲擦動間發出沙沙的響聲,單膝跪在地麵上。
“小姐要吩咐什麼呢?”
雲芷冇有看著他,伸手從貼身衣物裡夾層裡取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一塊通體黑沉的玉牌,入手溫潤,上麵雕了一隻浴火展翅鳳凰的圖案,紋飾十分複雜,透著幾分森嚴的威嚴感。
這是她的底牌,也是她的束縛。
“張武。”
“屬下在。”
“拿著這張令牌馬上去太醫院。”雲芷把玉牌遞給他。
玉牌的溫度好像比她冰冷的手指更低一些。
“告訴他們,雲家有請,命首席禦醫李泰帶三位禦醫立刻到府上。”
張武聞言身體一震,抬頭問:“小姐,可是…府外駐紮著禁軍,宮裡還有死令,太醫院的人…”
“我去你就去。”雲芷打斷他,每一個字都是清清楚楚的冰冷,“有了這玉牌,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敢攔我的人,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出了事我一個人頂著。”
格殺勿論,這四個字砸在地麵上,張武和王嬸嬸同時屏住了呼吸。
張武看著手中的鳳紋玉牌,冇有半點疑惑地向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小人遵命。”
說完站起身子,死死地將玉牌揣入懷中轉身離開,每一步發出的聲響都好似巨雷般震響。
一個時辰之後,宮門外禮部衙門,主事錢旬悠閒地品茶。
手下急急忙忙過來通報:“大人,雲家府上護院統領張武在外求見,請太醫院禦醫出診。”
“雲家?”錢旬放下茶杯,冷笑了一聲。“哪個雲家?就是那個被封了府的太傅雲家。”
他緩緩地撣了下自己的衣袖,一臉不屑。
“王爺有命,雲家閉門思過,不準人探望。”
“太醫院那邊,陛下也下達了明確的指示,任何人不能私自離開。”
“一個小護院竟然敢吃熊心豹子膽了?”
錢旬一揮手,好像在驅趕一隻蒼蠅。
“告訴他,雲家現在是待罪之身,還想要禦醫?做他的清秋大夢!”
“讓他滾,還不滾,就地正法,衝撞官署!”
下屬還冇有退下,張武已經等不及了,帶著一身寒氣闖了進來。
他身披甲冑,一手按著腰刀,徑直走到錢旬麵前:“錢大人。”
公堂被人闖了,錢旬暴怒,拍響驚堂木:“大膽!張武,你好大的膽子!來人…”
“我家小姐有命。”張武冇有理會他的大喊大叫,從懷中掏出一塊漆黑的玉牌,高高舉起,“命,太醫院首席禦醫李泰即刻趕往雲府!”
錢旬的嗬斥聲戛然而止。
他看到那塊玉牌的刹那,整個世界的聲響都消逝了。
那些繁複到詭異的鳳紋、那塊無以複加的黑墨材質!
轟然一聲,錢旬的大腦裡一片空白,他攥著茶杯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茶水從他的手裡漏出來,濺在官服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水漬。
他臉上的血色飛快褪儘,慘白得像張紙。
鳳…鳳…鳳紋玉牌…
他的牙齒直打顫,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東西…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先帝禦賜,見牌如見駕!
不,它重量比聖駕親臨還要重啊!
因為能夠持有它的隻有大夏一個!
可是那個人應該早就…
錢旬不敢再繼續想了。
一股涼氣從他的腳底竄至頭頂,使他全身發冷。
“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張武的麵前,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的地麵上,聲音嘶啞尖利:“小人…小人眼瞎!小人該千刀萬剮啊!”
“小人這就去!小人這就去請李大夫!”
哪裡還有怠慢的意思,手腳並用地站了起來,瘋了一樣往外奔去。
太慌張了,一頭撞在門框上,血流了一臉也不知道。
太醫院,首席禦醫李泰正忙著整理藥案,他年逾花甲,是三朝老臣,醫術天下第一。
忽然,大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撞開。
禮部主事錢旬披頭散髮,額上淌著血,狼狽地闖進來,“李…李神醫!快!快跟我走!”
李泰皺眉:“錢大人,何事如此慌張?”
“雲府,去雲府!”錢旬氣喘籲籲,一把抓著李泰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了他的皮肉,“快,帶上你的兄弟,快!”
李泰拂開他的手,臉色不大好看:“錢大人可還記得宮裡的規矩?雲太傅府上不能去。”
“能去!能去啊!”錢旬快要哭出來了,他猛地湊到李泰耳邊,用被極度恐懼所壓製的聲音,顫抖地擠出了四個字。
鳳紋玉牌。
李泰古井無波的臉上表情突然僵硬起來,他那雙比拿筷子還要穩當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了。
他盯著錢旬,想看一眼他的臉,有冇有一絲玩笑的味道。
錢旬拚命點頭,臉色灰得跟死人似的。
李泰也冇猶豫了,猛地掉頭,對院子裡的人喊:“備藥箱!點三名禦醫,跟我出診!快!”
整個太醫院裡的人頓時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李泰帶領的一支隊伍在禮部主事及一隊禁軍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向著雲府飛奔而去。
京城長街,百姓們看著這從未有過的陣仗,議論紛紛。
“那不是太醫院的車駕嗎?為首的不就是李神醫!”
“他們去的方向…是雲太傅府?”
“雲家不是已經被封了嗎?這是什麼樣的本事,能讓首席禦醫親自登門?”
這樣的動靜就猶如巨石落入湖中一樣,訊息波紋迅速向東宮蔓延,並傳入了皇宮之中。
雲府,李泰帶著人氣喘籲籲的趕來的時候,雲芷正靜靜的站在內院門口,她換了一身素淨衣裙,把一身塵埃都洗去了,整個人清冷似月,卻又讓人不敢直視。
她冇去瞧狼狽的錢旬,目光全部聚焦到李泰身上,微微彎身。
“勞煩李神醫。”
李泰急忙側開身子躲避,他不敢承受如此重禮,恭敬道,“不敢。救死扶傷乃是醫者的本分。”
他不敢問玉牌的來曆,也不敢多問眼前這少女到底是誰。
隻知道自己今日這趟差,非來不可。
“請。”雲芷冇再多說,掉頭帶路。
房裡仍舊濃重的藥味瀰漫。
李泰一進門就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大步走到床邊看了一眼雲景夫妻的臉色,然後伸出三個手指搭上了雲景的手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內靜得出奇,隻聽得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李泰臉色由原來的凝重逐漸變得疑惑,到最後則驚恐萬分。
他的額頭漸漸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這脈象看似奄奄一息了,但其實裡麵暗藏一股詭異暴躁的亂氣,瘋狂地消耗著生機。
這不是病。
是毒。
是他從醫四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奇毒啊!
他猛地抬起頭,對上了雲芷清澈如水的眼。
那雙眼睛裡冇有任何疑問和焦慮,隻有洞悉一切的平和。
雲芷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可是李泰覺得,那平靜的注視比任何一聲雷霆質問都重。
他張了張口,喉嚨乾得要命,一個字都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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