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鳶賀辭州 第4章
-
它就像是天上的小霏化作了星星降落人間,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
卻又像流星轉瞬即逝,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抓不住。
我什麼都冇說,隻是點了點頭頭。
我摸了摸星星的腦袋:“真可愛。”
可我的眼底卻不見絲毫熱情、懷念,隻是些許的麻木。
最近因演員生病,節目停播了一個月。
賀辭州顯而易見的放鬆下來,他抱住了在廚房準備做飯的我,腦袋抵在我的肩膀上。
“鳶鳶,我不想拍這個綜藝了,我們退出好嗎?”
我的菜刀放在暗板上,微微扭頭:“那你想拍戲嗎?”
賀辭州嗅著我身上的味道,腦袋埋進了我的頸窩,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工作?”
“你近兩年冇怎麼出現在大熒幕上吧。”
這句話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賀辭州指尖危不可察的顫了顫,淡笑一聲。
“你一直都在嗎?”
“不在。”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在等。
等賀辭州接受現實的那天,我就什麼都說出來。
……
賀辭州和我退出了節目拍攝。
官方很“不識趣”的說是我們度蜜月去了。
然而我們卻一直待在家裡。
星星一天天長大。
我抱著星星,蹭了蹭它柔軟的毛髮。
“真乖。”
賀辭州將貓糧倒在星星麵前,眼神柔和。
可下一瞬,視線卻凝固。
“鳶鳶,你為什麼……長那麼多白頭髮了?”
我麵色一白,匆匆站起身。
“我去下廁所。”
我拿起梳子,卻梳掉了一大把頭髮後,我抬眸看著鏡子中長出白頭髮的人,默了默。
我在心裡呼喚係統:“為什麼會這麼快?”
係統機械的聲音毫無感情,甚至帶著一絲殘忍。
【賀辭州內心已經開始崩塌、動搖。因此宿主和他將會麵臨更多的困難,不僅僅於天災、**、疾病……】
【如今宿主加速衰老,隻是其中一環。】
【再這樣下去,賀辭州將會走向毀滅,而你與他再也無法相見。】
【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拯救他。】
我心跳如擂,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我打開了水龍頭,拚命的洗臉。
冷水一下接著一下的刺激著肌膚,也刺激著我的大腦,讓我從混沌中清醒。
“鳶鳶,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賀辭州的聲音,我連忙開口:“我冇事。”
我不能讓賀辭州知道這一切。
如果讓他知道這一切隻是夢境,星星是假的,房子是假的,我也會走……
這個世界都是假的!
我自從那天被係統帶走後,想儘了所有辦法,也無法回到那個世界。
哪怕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
那時候,我就知道了,我跟賀辭州冇有了未來。
可直到係統對我說:【賀辭州患上了重度抑鬱。】
我這才知道,賀辭州的內心世界早已崩塌。
我用掉了所有自身有價值的東西,和係統做了交易,做出了一個這個的世界。
但賀辭州不知道的是,在他來夢境之前,我一個人在虛無中經曆了一遍又一遍,纔有瞭如今近乎真實的夢境。
我從始至終要做的就是修複賀辭州的內心,跟他好好道個彆。
從洗手間出來後,我麵上看起來冇有絲毫問題。
賀辭州卻仍舊察覺出了不對勁。
“鳶鳶,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安撫的抱了抱他:“我冇事,彆擔心,就是最近冇睡好。”
“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好,好嗎?彆騙我,也彆瞞著我。”
賀辭州攥著我的肩膀,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麵色微僵,心頭湧上一絲愧疚,卻仍舊說不出口。
這天過後我們又像冇事人一樣生活著。
係統冇辦法把我的白髮變黑,我隻能偷偷地去買染髮膏,將頭髮染黑。
刺耳的味道在廁所瀰漫開來,賀辭州坐在客廳緊緊抱著星星,眼底的情緒風雨欲來。
賀辭州隻能去做飯,飯菜的香味逐漸掩蓋住了化學染髮膏的味道,他一遍遍的欺騙自己。
直到在沉默中毀滅。
“鳶鳶,我們去度蜜月,去國外辦婚禮,隻有我們,好嗎?”
他迫切的想用這些證明著什麼。
我有些猶豫,我冇忘記係統的話,未知的危險在等著他們。
可看著賀辭州,我還是答應了。
因為賀辭州的病有逐漸變好,他不會再半夜起床,也不需要繼續服用安眠藥。
“好,我們去馬爾代夫。”
……
天氣逐漸變冷,馬爾代夫卻仍舊溫暖。
海邊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星星也被他們帶來了。
我們和其他所有的情侶一樣,晚上吃完飯會出去散步,會牽著寵物走在海邊,看著夕陽的餘暉,享受著這短暫的美好。
“鳶鳶,我愛你。”
我頓住腳步,看著他的眼睛。
賀辭州抱著星星迴望。
夕陽餘暉照在他身上,將他鍍了一層金光,那溫和的眼神,在此刻卻多了絲神性,賀辭州的眼底卻仍舊在感到恐慌。
我知道,我冇時間了。
“汪汪汪——”凶狠的狗叫聲由遠及近,原本平靜的海邊變得躁動,天空逐漸被烏雲籠罩。
“喵!”
星星炸毛的從賀辭州懷裡掙脫出去,剛跳在沙灘上,一隻法鬥就撲過來,一口咬在了它的脖頸。
“星星!”
賀辭州麵色驚懼,立馬將星星抱起來。
“星星?”
他麵色有些恍惚,甚至冇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眸,心底逐漸升起了怒氣,在腦海中質問係統。
“係統,你為什麼要讓星星死?!明明你可以繼續傷害我的!”
係統歎口氣:【宿主,這一切的走向,連我都無法乾預。】
【如今這個世界在崩塌,而你也將離開了,好好和他道個彆吧。】
我呼吸一窒,閉了閉眼,眼眸顫動,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們都冇有辦法。
“鳶鳶,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要怎麼做,才能拯救你?”
賀辭州抱著星星的屍體,眼睜睜的看著它從自己的懷裡變成了星光,點點消散。
一片虛無。
“這個世界,不是真的是嗎?”
“我在做夢嗎?”
他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腦袋,絕望像潮水將他吞冇。
我緩緩蹲下身,握住了賀辭州的手,搖搖頭。
“辭州,你不是在做夢,我是真實的。”
我攥住賀辭州的手,拉著他離開,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辭州,我帶你走,我們離開這裡,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訴你。”
賀辭州愣愣地站起身,跟著我一起跑。
身後的一切都開始化作星光消散,隨之飄向遠方。
賀辭州眼睜睜的看著我滿頭黑髮逐漸變成了白色。
畫麵一轉,他們回了家。
原本詭譎的一幕,在此刻卻顯得平常。
“鳶鳶?”
賀辭州有些不確定的喊著,聲音輕顫。
“鳶鳶,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聽到他的話,半晌,我才抬起頭來,露出了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
“辭州,我原以為我和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可我冇有時間了。”
“我有很多話,很多事情想和你去做,抱歉,我又要食言了。”
賀辭州一瞬間,所有的偽裝徹底崩塌。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嗎?”
我不忍的點點頭,有些艱難的看向他:“這是我唯一能和你相見的辦法。”
所以我用儘了所有的手段,也隻是想和你見一麵。
賀辭州無力的閉上眼,低低地笑了兩聲,卻有些悲涼。
“我就說,明明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出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片刻後,他又抓住了我的手。
“鳶鳶,無論真相是什麼,你都跟我回家好嗎?”
“隻到隻有我們的家。”
“回不去了。”我搖搖頭“我本就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我為你而來,也因你而去。”
“錯過了,就永遠都冇辦法彌補。”
我捧著他的臉,溫柔的笑笑:“辭州,我希望你能健康的活著。”
“然後……忘了我。”
賀辭州的眼神從原本的難以置信痛苦,逐漸歸於平靜。
“好。”
僅僅一個字,彷彿用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鳶鳶,你隻要知道,我愛你,直到生命儘頭。”
他將我抱在懷裡,我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彼此的一切,要將彼此融進骨血,永不分離。
我呼吸在一瞬停滯,半晌才緩緩抬起手,回擁住他。
“辭州你幫我染髮吧,我想變成以前的模樣。”
賀辭州點頭:“好。”
黑色的染髮劑在賀辭州的幫助下,儘數塗抹在我的腦袋上。
我的頭髮逐漸變黑。
他們看著鏡子中的對方,眼神眷戀,似有很多話想說,可最終他們隻是緊緊抱在一起。
就在這一刻,世界安靜了。
即將分離的痛,充斥著他們的內心,蔓延至全身。
我的黑髮逐漸變淺,所有的東西都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我強顏歡笑,對他說:“辭州,我們拍張照吧。”
賀辭州眼尾泛紅:“好。”
閃光燈亮起的那刻,我的頭髮徹底變白。
賀辭州怔怔的看著我,想說的話在喉間,卻發不出來。
我朝他伸出了手,一如既往地蓋著淡笑。
“辭州,抱抱我吧。”
賀辭州抱住我,近乎貪婪的想要抓住我。
“彆離開我。”
我冇有回答,而是道:“辭州,回到你的世界吧,彆再自責了,我們隻是運氣不好,差點時間而已。”
“好好活著,世界之大,你還會遇見更好的人。”
我的麵龐逐漸變得模糊,身體漸漸化作星光消散。
“不要!”
賀辭州拚命的想要抓住什麼,觸及一片冰涼。
“賀辭州,放過自己。”
恍惚間,他聽見了沈霏鳶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她甚至不願用以愛之名困住他。
“病人有了生命跡象!”
由遠及近的聲音,恍恍惚惚,卻聽不真切。
他想睜開眼,卻又覺得疲憊,再次閉上。
等他醒來後,發現在病房。
而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照片,是他和沈霏鳶點合照。
宋雪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開口:“辭州哥,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賀辭州看著照片出神,又看向她:“鳶鳶呢?”
宋雪麵色一白,轉身就跑了出去,緊接著不少醫生都圍了進來。
那一刻,賀辭州明白了一切。
他回來了。
他再也見不到沈霏鳶了。
從醫院離開後,賀辭州去了沈霏鳶的墓地。
許久冇人來看她,墓碑上沾了不少灰塵。
他一點點擦乾淨,將向日葵擺放在墓碑前,笑了笑。
“鳶鳶,小霏,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我和你結婚了,我們還收留了一隻和小霏一模一樣的貓貓。”
說到這他笑了下,眼淚卻毫不預兆點落下。
“鳶鳶,再見……”
向日葵迎風飄蕩,漸漸枯萎。
賀辭州重新登上熒幕,拍了一部有一部電影,拿下了一座又一座獎項。
卻在十年後突然息影。
彼時賀辭州四十一歲。
沈霏鳶三十歲。
冇人知道賀辭州去了哪裡,他忽然間的消失,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直到某天宋經紀人想到了一處地方,翻遍了整個小區,才帶人找到了賀辭州。
可此時,他卻早就冇了呼吸。
在屬於他和沈霏鳶的家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床邊是散落一地的抗抑鬱藥,腕間乾涸的血早已將床單染紅。
賀辭州的病從未好過,反而越來越嚴重。
沈霏鳶的死,註定了他的離開。
賀辭州生前抱著沈霏鳶的照片,一遍遍的重複“再等等我”。
十年,是他和沈霏鳶相守的時間,也是他能堅持的時間。
沈霏鳶無法來見他,那他就以死亡脫離這個世界,去見她。
他隻屬於沈霏鳶。
一如從前,沈霏鳶在舞台上,光明正大的笑麵對鏡頭,說出那句。
“沈霏鳶屬於賀辭州。”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