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歸墟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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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殺者的血肉帶來了豐厚的回報。217個進化點沉澱在係統介麵中，像是一筆突如其來的钜款，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腰腹和背部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在優質能量的滋養下已然收口，覆蓋上了一層堅韌的、顏色略深的新生鱗片，麻癢感預示著組織的飛速癒合。就連一直困擾他的右腿骨裂，疼痛也減輕了大半，雖然還不敢完全用力，但正常行走已無大礙。
【初級潛行】的技能知識如同本能般烙印在意識裡。他嘗試著收斂呼吸，放輕腳步，將身體融入岩石的陰影和地形的起伏中，立刻感覺到自身的存在感顯著降低。這並非隱身，而是一種利用環境、光線和氣息的高超偽裝技巧，對於習慣了依靠嗅覺和視覺的荒原生物而言，效果拔群。
然而，【無名之孽的標記】依舊如同懸頂之劍。他能感覺到，那無形的烙印如同一個微弱的信標，持續不斷地向周圍散發著某種特定的波動。獵殺者的出現絕非偶然，而是這標記引來的必然結果。這意味著他的旅途將永無寧日，必須時刻警惕來自陰影中的利爪。
他清理掉身上大部分凝固的血汙，將獵殺者那柄看起來更堅固、帶著天然倒刺的骨刀替換了早已變形的金屬撐杆。然後，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係統介麵。
217進化點，足以進行下一次強化。
選項依舊有三個，但內容已經更新：
【1
深潛者之膚強化
(lv2)】
·
描述：進一步提升皮膚鱗片的密度與韌性，獲得對能量侵蝕（如酸液、低溫、弱輻射）的更高抗性。小幅提升水下活動能力及閉氣時間。鱗片顏色將加深至墨綠色，與環境更融合。
·
代價：理性值-3，外貌進一步異化。
·
需求進化點：15
【2
低語共鳴強化
(lv2)】
·
描述：提升靈視，增強對低語資訊的過濾與解析能力，能更清晰地捕捉到特定目標的資訊（如資源點、危險源、特定生物動向），並有更低機率預知短時間內的吉凶。擴大低語接收範圍。
·
代價：理性值-5，靈視永久
5，將更深刻地感知到世界的“真實”，伴隨更強的精神負擔。
·
需求進化點：18
【3
掠奪之觸
(lv1)】
·
描述：優化吞噬效率。今後通過吞噬獲取進化點時，額外吸收率提升20。並有一定機率隨機掠奪目標生物的一項次要特性或技能碎片（如深潛者的水下視覺、部分肢體力量等）。
·
代價：理性值-5，會週期性產生對特定生物組織的強烈“食慾”。
·
需求進化點：15
林啟仔細權衡著。選項一的強化簡單直接，能進一步提升他的生存硬度，代價也相對較小。選項三的掠奪能力潛力巨大，但“食慾”的代價在資源匱乏的荒原上可能成為致命弱點，而且他剛剛掠奪了潛行技能，短期內未必能再次觸發。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選項二上。
【低語共鳴強化】。
理性值代價最高，高達5點，這對於目前僅有38點理性值的他來說，風險極大。但是，其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更清晰的資訊捕捉，預知吉凶的能力，以及……擴大接收範圍。
在這片陌生、危險且廣袤的荒原上，資訊，往往比純粹的力量更加重要。低語中提及的“古老信號塔”、“赤色山脈”、“離開的方法”，這些碎片化的資訊需要更強大的解析能力才能拚湊出完整的路徑。預知吉凶的能力，更是能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富貴險中求……”林啟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需要指引，需要在這片瘋狂的迷霧中找到方向。理性值固然重要，但如果因為資訊匱乏而走入死地，再高的理性值也毫無意義。
“選擇【低語共鳴強化】！”
【指令確認。消耗進化點：18。剩餘進化點：37。】
【開始升級靈視感知模塊……拓展精神頻譜接收範圍……加載資訊過濾演算法……】
【技能“低語共鳴
(lv2)”強化成功！】
【理性值-5！當前理性值：33/100！（危險！瀕臨崩潰！）】
【靈視
5！當前靈視：10！（你已能窺見更多的真實，但這真實令人瘋狂）】
轟！
彷彿有一根燒紅的鐵釺直接捅入了他的太陽穴，然後在他的腦腔內猛烈攪動！林啟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雙手死死抱住了頭顱。視野瞬間變得一片血紅，隨後又被無數扭曲、閃爍的抽象圖案和意義不明的褻瀆符號所覆蓋！
原本隻是背景噪音的低語，此刻如同海嘯般湧入他的意識！成千上萬種聲音，來自不同的存在、不同的維度、甚至不同的時間片段，用各種無法理解的語言嘶吼、呢喃、狂笑、哭泣！他聽到了星辰運行的冰冷計算，聽到了物質衰變的細微悲鳴，聽到了生命誕生與消亡的原始呐喊，更聽到了無數不可名狀存在無意識散逸出的、充滿瘋狂與混沌的意念碎片！
【警告！理性值已進入危險區！】
【警告！持續高負荷運轉“低語共鳴(lv2)”，將加速理性值流失！】
【檢測到宿主精神處於崩潰邊緣，啟動緊急穩定協議（效果微弱）……】
係統的警告被淹冇在資訊的洪流中。林啟跪倒在地，身體劇烈地顫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這龐大的、遠超負荷的知識撕成碎片。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提升到10點的靈視——這個世界表象之下的真實。空氣中漂浮著無數色彩妖異、不斷變幻形態的靈子微塵；腳下的荒蕪大地深處，流淌著如同血管般蜿蜒的、暗紅色的能量脈絡；遠方的赤色山脈，並非單純的岩石，其內部蘊含著某種沉睡的、龐大的意誌，散發著古老而滄桑的波動；甚至在他自己身上，他能“看”到那個【無名之孽的標記】，如同一個不斷旋轉的、散發著汙穢綠光的複雜符文，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氣息之上。
這種“看見”並非福祉，而是一種酷刑。每一秒，都有大量的無用資訊和瘋狂意念衝擊著他的意識壁壘。他必須集中全部的意誌力，如同在狂風暴雨中駕馭一葉扁舟，努力地在這資訊的狂潮中，捕捉那些對他有用的、關於生存和路徑的碎片。
“……赤色山脈……東偏北三十度……距離……三個日落行程……”
“……信號塔……位於主峰之巔……被扭曲的力場守護……”
“……商隊……偽裝成岩石的移動堡壘……沿著地脈的薄弱點遷徙……”
“……獵殺者……不止一個……它們共享視野……通過標記……”
“……天空……有東西在窺視……無形的掠食者……”
“……水……西北方十五公裡……地下暗河……有守護者……”
“……離開……需要鑰匙……古老的契約……或者……足夠的力量……”
無數資訊碎片湧入，又被他的意誌力快速篩選、過濾、解析。頭痛欲裂，理性值在33點這個危險的數值上劇烈波動，彷彿隨時都會徹底崩斷。但他堅持著，如同一個在沙漠中瀕臨渴死的人，瘋狂地汲取著每一滴可能救命的甘露。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那資訊的海嘯才逐漸平息，轉化為一種持續而嘈雜的背景音。林啟虛脫般地癱倒在地，渾身被冰冷的粘液（冷汗？）浸透，大腦如同被掏空後又塞滿了棉絮，隻剩下陣陣鈍痛。
但他成功了。
他扛住了最初最猛烈的衝擊，並且成功地梳理出了關鍵資訊：
1
方向：赤色山脈，東偏北三十度方向，大約需要三天的路程（以他目前的速度）。
2
目標：山脈主峰頂有一座古老的信號塔，可能隱藏著離開的線索，但被某種力場保護。
3
資源：西北方向十五公裡外有地下水源，但有危險生物守護。
4
威脅：獵殺者不止一個，它們能通過標記共享他的大致方位和視野片段！天空中存在未知的掠食者。必須更加小心。
5
生路：離開需要“鑰匙”或“契約”，或者……擁有“足夠的力量”。
“足夠的力量……”林啟咀嚼著這個詞，看著係統介麵那可憐的37進化點，以及狀態欄裡刺眼的【異化體
i】。他需要進化，需要更多的進化點。
休息了許久，直到頭痛稍微緩解，理性值穩定在33點不再下降，林啟才掙紮著起身。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被徹底顛覆，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層詭異的、充滿靈子輝光的薄紗。他必須儘快適應這種新的感知模式。
他按照低語提供的資訊，調整方向，朝著東偏北三十度，邁開了步伐。同時，他全力運轉【初級潛行】，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荒原上一塊移動的、不起眼的墨綠色岩石。
【低語共鳴
(lv2)】如同一個全天候開啟的被動雷達，持續不斷地將周圍環境的資訊反饋給他。他能提前感知到沙地下沙虱的蠕動，能避開浮遊孢囊聚集的空域，能繞開那些散發著強烈攻擊性波動的鎧骨獸領地。
旅程變得相對“順利”了許多。他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而是有了明確的目標和相對安全的路徑。
第一天，他在途中發現了幾叢隱藏在岩縫中的、散發著微弱藍光的蘑菇。
【檢測到可吞噬素材：“幽光菌(glir-shroo)
-
普通”。】
【預計可獲得進化點：1-2，微量恢複理性值。】
吞噬後，獲得了15進化點和02的理性值恢複。雖然微乎其微，但卻是他第一次找到能直接恢複理性值的物品！這讓他精神大振。進化點積累到52，理性值回升至332。
第二天，他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帶著強烈靜電和腐蝕性的赤色沙塵暴。憑藉著【低語共鳴】的提前預警，他找到了一個深層的岩洞躲避。在岩洞深處，他發現了一些散發著溫熱、如同水晶般的結晶體。
【檢測到可吞噬素材：“地脈結晶碎片(leyle
crystal
s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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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良”。】
【預計可獲得進化點：3-5，小幅提升能量親和。】
吞噬後，獲得了4點進化點和一種對周圍環境中靈子能量感知更加敏銳的感覺。進化點達到92。
第三天傍晚，赤色山脈那巍峨、扭曲的輪廓已經清晰地映入眼簾。山脈如同一條沉睡的、由暗紅色岩石和金屬構成的巨獸，匍匐在大地之上，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根據低語，主峰就是那座信號塔所在的位置。
也就在他靠近山脈邊緣，尋找夜晚宿營地的時候，【低語共鳴】突然捕捉到了一陣激烈而混亂的思維波動，夾雜著恐懼、憤怒、絕望，以及……一種他有些熟悉的、屬於智慧生命的情緒！
不是深潛者那種狂熱的混沌，也不是荒原生物簡單的獵食與恐懼，而是更接近……人類的情緒？！
林啟心中一動，立刻朝著波動傳來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摸去。
他爬上一處高聳的岩石，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個小小的、被風蝕形成的穀地。穀地中，正在發生一場戰鬥！
一方，是三隻他之前遇到過的“鎧骨獸”，它們厚重的甲殼在夕陽下反射著暗沉的光澤，如同坦克般衝向它們的獵物。
而另一方，則讓林啟瞳孔微縮——那是大約七八個……“人”？
他們穿著用某種堅韌獸皮和零碎金屬片拚接而成的簡陋護甲，手中拿著鏽跡斑斑的金屬刀劍、長矛，甚至還有兩把看起來像是粗劣改造過的、利用某種能量電池驅動的射彈武器！他們的體型比普通人類要矮小一些，皮膚因為長期暴露在紅色沙塵中而顯得粗糙暗沉，眼睛比例稍大，似乎更適應昏暗環境。
他們顯然不是林啟認知中的人類殖民者，更像是……某種在廢土世界掙紮求生的土著！
此刻，他們正陷入苦戰。鎧骨獸的力量和防禦遠超他們，他們的刀劍砍在甲殼上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射彈武器雖然能擊穿甲殼，但似乎無法造成致命傷，反而激怒了這些巨獸。已經有兩個土著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幾人也被逼到了穀地角落，形勢岌岌可危。
林啟的目光迅速掃過戰場，評估著情況。救，還是不救？
救，可能會暴露自己，捲入未知的麻煩。這些土著對他態度未知，而且他們顯然擁有一定的社會組織，貿然接觸風險不小。
不救……根據低語中關於“商隊”和“離開方法”的資訊，這些土著很可能掌握著重要的情報。而且，他們使用的武器和裝備，也顯示他們擁有一定的技術（哪怕是落後的），或許能提供他急需的物資或資訊。
更重要的是，在他內心深處，那屬於人類的部分，在看到類人智慧生命被怪物屠戮時，依舊產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一隻鎧骨獸猛地撞飛了一個持矛土著，然後抬起巨大的、如同骨錘般的蹄足，朝著倒地者的頭顱狠狠踩下！
來不及多想了！
“嗖——！”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一柄帶著倒刺的、猙獰的骨刀，如同來自幽冥的標槍，以驚人的速度和精準度，瞬間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狠狠地貫入了那隻抬起蹄足的鎧骨獸——相對脆弱的、甲殼連接處的眼部！
“噗嗤！”
墨綠色的汁液和破碎的眼球爆裂開來！
“嗷——！！！”
鎧骨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痛苦咆哮，踩下的動作戛然而止，龐大的身體因為劇痛而失去了平衡，轟然側倒在地，瘋狂地掙紮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戰場上的所有人和獸都愣住了！
剩下的兩隻鎧骨獸警惕地停下了攻擊，轉動著沉重的頭顱，尋找著襲擊的來源。而那些絕處逢生的土著們，則驚疑不定地看向骨刀飛來的方向。
在他們的注視下，一個身影從高處的岩石陰影中緩緩站起。
夕陽的餘暉勾勒出他覆蓋著墨綠色鱗片的、流線型的身軀，頸側鰓裂在呼吸間微微開合，銳利的指甲和那雙帶著一絲非人豎瞳的眼睛，在紅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他手中空空，但那柄貫穿了鎧骨獸眼部的骨刀，無疑宣告了他的身份——一個絕非人類的、強大的獵殺者。
土著們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眼中充滿了比麵對鎧骨獸時更深的恐懼和……絕望。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瑟瑟發抖地聚攏在一起，彷彿看到了某種傳說中的恐怖存在。
林啟看著他們的反應，心中瞭然。自己這副尊容，在任何類人智慧生物眼中，恐怕都和怪物畫等號。
他深吸一口氣，用儘量平緩的、但依舊帶著一絲低沉嗡鳴的聲音，開口說道。他使用的是星際通用語，不確定對方是否能聽懂：
“我冇有惡意。”
他的聲音在穀地中迴盪，帶著一種奇異的、非人的質感。
土著們麵麵相覷，顯然聽懂了，但眼中的恐懼並未減少。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頭領的、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的壯著膽子，用帶著濃重口音、但依稀可辨的星際通用語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幫我們？”
林啟冇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指向那兩隻因為同伴重傷而有些躁動不安的鎧骨獸，以及那隻還在痛苦掙紮的受傷鎧骨獸。
“先解決它們。”他的聲音不容置疑，“然後，我們談談。”
說完，他不等土著們迴應，直接從數米高的岩石上一躍而下！落地無聲，如同捕獵的貓科動物，【初級潛行】的技能讓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輕盈和迅捷。
他直接衝向了那隻受傷的鎧骨獸！那巨獸雖然眼部重傷，但依舊感知到了危險，掙紮著想要起身，揮舞著巨大的骨錘前肢砸向林啟！
林啟不閃不避，在骨錘即將臨身的瞬間，身體如同冇有骨頭般猛地一矮，從攻擊的縫隙中滑了進去，貼近了鎧骨獸相對柔軟的腹部！覆蓋著鱗片的雙爪，帶著進化後的全部力量，狠狠地插入了甲殼的縫隙之中！
“撕拉——！”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肌肉撕裂聲，鎧骨獸發出了垂死的哀嚎，腹部被硬生生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內臟和血液洶湧而出！
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再動彈。
【吞噬“鎧骨獸（成年體）”殘骸，獲得進化點：8！】
【掠奪失敗。】
冰冷的提示響起，8點進化點入賬。
林啟毫不停留，轉身麵向另外兩隻被他的凶悍震懾住的鎧骨獸。他甩了甩爪子上粘稠的血液，那雙非人的豎瞳中，閃爍著冰冷而暴戾的光芒。
那兩隻鎧骨獸似乎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小個子”身上散發出的、遠比它們更純粹的獵食者氣息，以及那種一言不合就開膛破肚的狠辣，竟然發出了畏懼的低吼，開始緩緩後退。
最終，它們看了一眼地上同伴慘不忍睹的屍體，又看了一眼那個如同死神般矗立在屍體旁的墨綠色身影，低吼一聲，竟然掉頭就跑，很快消失在了穀地的另一端。
戰鬥，以一種遠超土著們理解的方式，結束了。
穀地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隻剩下風聲和那隻重傷鎧骨獸逐漸微弱的喘息聲。
倖存的五個土著呆呆地看著林啟，手中的武器不自覺地垂下，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極點——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強大力量的敬畏，但更多的，依舊是化不開的、對未知怪物的恐懼。
林啟走到那隻垂死的鎧骨獸旁，結束了它的痛苦，然後開始吞噬。又是5點進化點入賬，掠奪再次失敗。進化點總額達到了222。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看向那群如同受驚兔子般的土著。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儘管那嗡鳴聲讓這努力效果大打折扣：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那個臉上帶疤的頭領嚥了口唾沫，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林啟看不懂、但似乎是表示敬意的禮節。
“強大的……存在，”他斟酌著用詞，不敢直視林啟的眼睛，“感謝您的援手。我們是‘赤石部落’的狩獵隊，我是隊長，巴洛克。”
林啟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他們簡陋的裝備和驚魂未定的臉龐。
“我叫林啟。”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直接切入主題，“我對你們的部落冇有惡意。我隻是一個迷途者，在尋找離開這顆星球的方法。”
他指了指遠處巍峨的赤色山脈主峰。
“我聽說，那裡有一座信號塔？”
巴洛克和他的隊員們聽到“信號塔”三個字，臉色明顯變了一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恐懼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忌諱？
“您……您想去‘詛咒之塔’？”巴洛克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那裡是禁忌之地！被古老的惡靈守護著，任何靠近的人都會發瘋或者消失！”
詛咒之塔？古老的惡靈？
林啟心中一動，這和他從低語中聽到的“扭曲力場”描述吻合。
“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林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力，“關於那座塔，關於離開的方法，關於這顆星球。”
巴洛克看著林啟那冰冷的目光，又看了看地上鎧骨獸的屍體，知道隱瞞冇有任何好處。他歎了口氣，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起來。
從巴洛克的講述中，林啟得知，這些土著自稱“遺棄之民”，他們的祖先似乎是很多個世代前，一艘同樣墜毀在這顆星球的殖民飛船的倖存者。漫長的歲月裡，他們在漫長的歲月裡，他們在極端惡劣的環境和無處不在的恐怖威脅下掙紮求生，逐漸形成瞭如今的部落形態，科技退化，但依靠著祖先遺留的零星知識和適應了環境的堅韌體魄，勉強延續著文明的火種。
他們稱這顆星球為“赤色煉獄”或“詛咒之星”。
“詛咒之塔，”巴洛克臉上露出深深的恐懼，“就在赤色主峰‘噬日者之喉’的頂端。部落最古老的記載說，那是星空諸神時代留下的遺蹟，能夠連接群星。但很早以前，它就被‘沉睡之惡’的力量汙染了。塔周圍籠罩著扭曲的光暈，任何靠近的活物，心智都會逐漸崩潰，最後要麼瘋狂自殘，要麼變成冇有靈魂的軀殼，被塔吞噬。”
“沉睡之惡？”林啟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是的，”巴洛克的聲音壓得更低，彷彿怕被什麼存在聽到，“那是深藏在星球地底，或者……就是這顆星球本身的恐怖意誌。祂在夢中低語，汙染大地，孕育出深潛者、鎧骨獸還有無數其他怪物。‘詛咒之塔’就是祂力量的一個節點。”
林啟心中凜然，巴洛克口中的“沉睡之惡”，很可能就是那個“無名之孽”，或者是其源頭的一部分。而信號塔，則是一個被汙染的關鍵設施。
“離開的方法呢？除了信號塔，還有冇有其他途徑？”林啟追問。
巴洛克搖了搖頭，苦澀地說：“據我們所知，冇有。星空被詛咒封鎖了，偶爾有像您這樣的……外來者墜落到這裡，但從冇有人成功離開過。部落的傳說裡，或許隻有找到‘星靈之鑰’，才能重啟‘詛咒之塔’，打開通往星海的道路。但‘星靈之鑰’……那隻是傳說中的東西，冇人見過，甚至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
星靈之鑰？林啟記下了這個名字。這或許就是低語中提到的“鑰匙”。
“你們部落，對這片區域很熟悉？”林啟換了個問題。
巴洛克點了點頭，帶著一絲自豪：“赤石部落世代生活在山脈邊緣，我們熟悉這裡的每一塊岩石，知道哪裡能找到乾淨的水，哪裡可以躲避沙暴和……那些獵殺者。”他說到“獵殺者”時，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啟一眼，顯然將他與那些深潛者獵殺者區分開來，但依舊心存敬畏。
林啟心中有了計較。他需要嚮導，需要瞭解更多關於這片區域和“詛咒之塔”的具體資訊，也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點來消化最近的收穫，並規劃下一步行動。這些土著無疑是目前最好的資訊來源。
“帶我去你們的部落。”林啟直接說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巴洛克和隊員們臉色頓時一變，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充滿了猶豫和恐懼。帶一個如此強大且外形恐怖的未知存在回部落？這無異於引狼入室。
“強大的林啟大人，”巴洛克硬著頭皮說，“部落……部落很小，很貧窮，恐怕……”
“我不會白讓你們幫忙。”林啟打斷了他，他抬起手，指向地上那三具鎧骨獸的屍體，“這些，作為我的見麵禮。並且，我可以幫你們解決一些……麻煩，比如，清理掉附近對你們威脅最大的怪物巢穴。”
三具完整的鎧骨獸！這對於資源匱乏的赤石部落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它們的肉可以食用，堅硬的甲殼和骨骼可以製作武器和工具，厚重的皮毛可以保暖。這個條件極具誘惑力。
巴洛克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再次和隊員們用土語快速交流了幾句，最終，似乎達成了共識。生存的壓力和對資源的渴望，暫時壓過了對林啟的恐懼。
“尊敬的林啟大人，”巴洛克再次撫胸行禮，姿態恭敬了許多，“赤石部落歡迎您的到來。這些鎧骨獸……我們感激不儘。請允許我們處理一下同伴的遺體，然後就為您帶路。”
林啟點了點頭，退到一邊，看著這些土著懷著悲痛和敬畏，收斂了同伴的屍體，然後開始費力地切割、搬運鎧骨獸身上有價值的部位。他冇有插手，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同時保持著【低語共鳴】的開啟，監控著周圍的動靜。
他能感覺到，這些土著對他的恐懼依舊存在，但其中也摻雜了一絲因為“交易”而產生的、微弱的期待和算計。這很正常，他不需要他們的完全信任，隻需要暫時的合作和各取所需。
趁著這個間隙，他再次打開了係統介麵。進化點已經達到了222，足夠進行一項重要的提升。理性值依舊停留在332，處於危險區間。
他審視著可強化的選項。【深潛者之膚】
的強化依舊誘人，能進一步提升生存能力。但眼下，他更需要的是……對資訊的掌控和應對未知威脅的能力。
他的目光落在了【低語共鳴】
上。lv2
已經讓他嚐到了資訊優勢的甜頭，但也帶來了巨大的精神負擔。繼續提升，風險無疑更大。但是，想要在“詛咒之塔”那種地方找到生機，想要理解“星靈之鑰”的線索，想要避開更可怕的威脅，他需要更強大、更精準的“眼睛”。
而且，他有一種直覺，提升靈視，或許能幫助他更好地壓製甚至……理解身上那個【標記】。
風險與收益並存。
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土著們，又望向遠處那散發著不祥波動的赤色主峰。
“強化【低語共鳴】到lv3。”他在心中默唸。他決定將這條通往“真實”的道路走到極致。
【警告！技能“低語共鳴”提升至lv3需要進化點25，且伴隨極高的精神汙染風險！是否確認？】
“確認！”林啟冇有絲毫猶豫。進化點不夠？那就先欠著！他相信在這片土地上，獲取進化點並非難事。
【指令確認。進化點不足，啟動預支協議。當前進化點：-28。】
【開始深度鏈接宿主意識與宇宙靈子海……拓展感知維度……加載高等資訊解密協議……】
【技能“低語共鳴
(lv3)”強化成功！】
【理性值-8！當前理性值：252/100！（極度危險！精神畸變臨界點！）】
【靈視
8！當前靈視：18！（你已能窺見世界的部分真相，但這真相足以讓凡物瞬間瘋狂）】
“轟隆——！！！”
這一次，不再是鐵釺攪腦，而是彷彿整個宇宙的重量，連同其中蘊含的無窮無儘的、冰冷而瘋狂的知識，直接壓垮了他的意識壁壘，狠狠地砸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林啟連一聲慘叫都冇能發出，視覺、聽覺、嗅覺……所有感官瞬間被剝奪、被混淆、被扭曲！他“看”到了顏色的聲音，“聽”到了形狀的氣味，“聞”到了情感的觸感！時間和空間失去了意義，他彷彿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無數個片段，又彷彿被壓縮成了一個冇有維度的奇點！
他看到了星辰的誕生與寂滅，如同泡沫般幻起幻消；他聽到了原子內部誇克的低語，訴說著構成物質的基本法則與無常；他感知到了維度之外那些龐大到無法形容的存在，它們一個意唸的波動，就能掀起波及無數世界的風暴！
更多的，是那些不可名狀之物的低語，此刻不再是碎片，而是化作了清晰的、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知識”！關於血肉的塑造，關於靈魂的剝離，關於時空的扭曲，關於……如何取悅那些沉睡的古老神明，如何將自己轉化為它們眷族的一部分！
【警告！理性值已跌破臨界點！】
【警告！宿主精神結構正在發生不可逆畸變！】
【緊急穩定協議超載！無法逆轉進程！】
【檢測到未知外源資訊流乾擾……與“標記”產生共鳴……】
係統的警告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被資訊的狂潮淹冇。
林啟的身體僵直在原地，覆蓋著鱗片的皮膚下，彷彿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蠕動、在重組。他的雙眼完全失去了焦點，瞳孔擴散，被無數閃爍的、褻瀆的幾何圖案所填滿。他頸側的鰓裂不受控製地高速開合，發出嘶嘶的、如同漏氣般的聲音。
一股混亂、暴戾、同時又帶著某種詭異神性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正在處理鎧骨獸屍體的巴洛克等人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向林啟的方向。他們看不到那資訊的洪流，但他們能感覺到，那個墨綠色的身影周圍，空氣在扭曲，光線在黯淡，一種令他們靈魂戰栗的、遠比鎧骨獸甚至深潛者獵殺者更恐怖的壓迫感，如同實質般瀰漫開來！
“他……他怎麼了？”一個年輕的土著隊員牙齒打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刀。
巴洛克臉色慘白，他死死盯著林啟那扭曲而僵硬的姿態，以及那雙彷彿蘊含著整個瘋狂宇宙的眼睛，一個源自部落古老禁忌傳說中的詞彙，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
“惡……惡靈附體！他在溝通詛咒之星的本源！”
所有土著瞬間麵無血色，下意識地後退，幾乎想要丟下珍貴的戰利品轉身就逃！
然而，就在林啟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沖垮，理性值眼看要歸零的瞬間——
他靈魂深處，那個來自【舊日支配者係統】的核心，那追求“進化”與“存在”的絕對本能，如同定海神針般，在瘋狂的混沌中，強行錨定了他最後一絲自我意識！
“我……是……林啟！”
一個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意念，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燃起的星火，頑強地閃耀起來！
這意念引動了係統更深層的力量。那負數的進化點彷彿成了一個漩渦，開始瘋狂地抽取周圍環境中瀰漫的靈子，以及……他身上那個【標記】所散發出的、與“無名之孽”同源的汙染能量！
【檢測到高濃度異種能量注入……強製進行轉化與過濾……】
【進化點計算中……修正……當前進化點：0。】
【理性值穩定中……強製剝離過量瘋狂資訊……當前理性值：261。】
係統的提示艱難地浮現。
那足以湮滅一個星球文明的瘋狂資訊洪流，竟然被係統強行截留、過濾、轉化了一部分！雖然過程凶險萬分，理性值依舊停留在了極度危險的261，但終究冇有徹底歸零。
林啟猛地喘了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視覺和聽覺開始逐漸恢複。眼前的世界依舊覆蓋著一層濃重的、不斷變幻的靈子輝光，低語聲變得更加清晰和……具有“意義”，但他終於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他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模式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變得更加……冰冷，更加高效，同時也更能“理解”那些原本無法理解的瘋狂知識。他看向自己的手，那墨綠色的鱗片似乎更加深邃，指尖偶爾會不受控製地閃過一絲微弱的、扭曲空間的漣漪。
【低語共鳴
(lv3)】帶來的負擔依舊沉重，但不再是無法承受。他現在能更精準地控製資訊的接收範圍和類彆，能夠主動“傾聽”特定目標的思維，甚至能初步乾擾弱小心智生物的判斷。
他抬起頭，看向那群嚇得幾乎癱軟的土著。
巴洛克等人見林啟似乎“恢複”了正常（儘管那雙眼睛依舊非人），身上的恐怖氣息也有所收斂，這才驚魂未定地停下後退的腳步，但眼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點。
林啟知道，剛纔的異狀肯定嚇壞了他們。他需要安撫，至少是暫時的。
他儘量收斂身上那不受控製散發的靈壓，用那帶著嗡鳴的聲音平靜地說道：“不用擔心，隻是……一點力量的代價。”
他的解釋蒼白無力，但配合上他剛剛展現出的、瞬間“解決”三隻鎧骨獸的實力，以及那深不可測的“溝通本源”的恐怖景象，反而讓巴洛克等人更加敬畏，不敢有絲毫質疑。
“是……是的，林啟大人。”巴洛克聲音發顫，“我們……我們馬上就好。”
他們加快了處理屍體的速度，不敢再有絲毫耽擱。
林啟站在原地，默默適應著lv3的【低語共鳴】。他嘗試著將感知聚焦於赤色主峰的方向。
刹那間，更多的資訊湧入：
那座“詛咒之塔”並非死物，它像一個活著的、不斷搏動的黑暗心臟，吸收著地脈的能量，並向宇宙深空中發送著某種扭曲的、充滿惡意的信號。塔的周圍，確實籠罩著一層強大的精神汙染力場，任何擁有心智的生命靠近，都會遭受持續不斷的精神攻擊。同時，他還“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在塔周圍徘徊的“影子”，它們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惡意和瘋狂靈子構成的守護靈。
而在山脈的某些隱秘角落，他感知到了幾處微弱的、與塔的波動既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能量源。其中一處，似乎就位於赤石部落所在的區域附近？那能量源帶著一種古老的、略顯中正的波動，與“詛咒之塔”的汙穢感格格不入。
“星靈之鑰的線索？”林啟心中一動。
同時，他也更清晰地捕捉到了【標記】帶來的威脅——至少有三股強大的、帶著獵殺**的意念，正在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他此刻的位置彙聚而來！它們共享著他的方位，速度極快！
追兵，更近了。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前往赤石部落。那裡或許有暫時的庇護，也有他需要的資訊和……可能的線索。
當巴洛克等人終於將能帶走的戰利品打包完畢，用敬畏和恐懼交織的眼神看向林啟時，林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走吧，抓緊時間。有‘客人’要來了。”
巴洛克等人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再次變得慘白，不敢多問，連忙扛起沉重的包裹，帶著林啟，朝著部落的方向，倉惶而迅速地離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在赤色的荒原上拉得很長。林啟那覆蓋著鱗片的身影，沉默地跟在隊伍最後，彷彿一個來自深淵的守護者，又像一個引領他們走向未知命運的……怪物。
他的赤色山脈之旅，在血與火的洗禮和瘋狂的低語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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