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歸墟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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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向下延伸，坡度陡峭。腳下是粘稠的、富有彈性的生物組織，踩上去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嗤聲。兩側肉壁上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蛇群，規律地搏動著，將某種暗紅色的能量輸送到深處。空氣粘滯得如同液體，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將瘋狂和絕望直接吸入肺腑。
【警告！環境靈子汙染濃度急劇升高！理性值加速流失！】
【警告！宿主正接近高濃度汙染源核心！】
係統的警告如同背景噪音，林啟已經近乎麻木。理性值在踏入這條通道後就開始穩定而迅速地下降，現在已經跌破了45，來到了44點。幻視變得更加頻繁和真實，他時而看到肉壁上睜開無數隻充滿惡意的眼睛注視著他，時而聽到有聲音在直接呼喚他的名字，時而感覺自己的手腳正在融化成粘稠的液體。
他隻能緊守靈台中最後一絲清明，依靠著對“生路”的執著，以及體內那屬於異類血脈的、對同源但更高位存在的本能敬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艱難地向前移動。
【低語共鳴】在這裡接收到的資訊龐大而混亂，幾乎全是關於崇拜、奉獻與孕育的狂熱情感，源自那個被稱為“偉大孕育者”的存在——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無名之孽”的幼體。
隨著深入，前方傳來了更加清晰的聲音——並非低語，而是物理意義上的聲音。那是深潛者們整齊劃一的、沙啞的吟誦聲，混合著某種大型生物緩慢蠕動和液體攪動的粘膩聲響。
終於，通道到了儘頭。
眼前豁然開朗，但看到的景象，足以讓任何心智健全者瞬間瘋狂。
這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洞窟，甚至比之前看到的兩個巢穴空間加起來還要龐大。洞窟的中央，是一個如同湖泊般廣闊的、沸騰著的暗紅色血池！池中不是簡單的血液，而是濃鬱到化不開的、蘊含著恐怖生命能量的粘稠漿液，無數扭曲的、未成形的胚胎在其中沉浮、蠕動、相互吞噬。
而在血池的正中央，矗立著那個林啟曾在下方祭壇見過的“無名之孽”的幼體！但此刻，它變得更加巨大，像是一座小山般的、搏動著的暗紅色肉山！它的表麵佈滿了更多睜開的、毫無情感的混沌眼眸，以及一張張不斷開合、滴落著粘液、發出無意義嘶鳴的裂口。無數粗大的、如同血管或神經索般的觸鬚從它基部長出，深深地紮入血池和周圍的肉壁之中，貪婪地汲取著養分。
這就是“聖所”！這就是深潛者崇拜的“偉大孕育者”！
在血池的周圍，跪伏著密密麻麻、數以百計的深潛者！它們如同最虔誠的信徒，朝著肉山的方向頂禮膜拜，發出狂熱的吟誦。它們的身體隨著吟誦，散發出微弱的靈光，彙入血池和肉山之中，成為其成長的養料之一。
林啟藏在通道出口的陰影裡，被這褻瀆神明的一幕震撼得幾乎停止了呼吸。靈魂在戰栗，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逃離。係統的警告已經變成了刺眼的紅色，理性值如同雪崩般下跌，瞬間跌破了40大關！
【理性值：39/100！進入危險區！】
【警告！持續暴露於此環境，將導致不可逆的精神畸變！】
他死死咬住嘴唇，甚至嚐到了自己那帶著腥味的血液（或許是墨綠色？），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不能再看那個肉山了！他移開視線，強迫自己觀察這個洞窟的其他地方。
洞窟的頂部，同樣佈滿了那種蠕動的生物組織，並且垂落下無數粗大的肉色管道，不斷將新的“養料”——包括那些三眼羊，甚至……還有穿著人類船員製服的屍體！——投入下方的血池之中。
而在洞窟的另一端，他看到了希望！
那裡有一個相對“正常”的、由岩石構成的洞口，冇有被生物組織完全覆蓋。洞口處有微弱的氣流吹入，帶來了些許不同於這裡汙濁腥臭的、帶著塵土和臭氧氣息的空氣！並且，通過【低語共鳴】，他能感知到那個方向傳來的低語極其微弱，意味著遠離了這個汙染核心！
那裡，極有可能通往外界！通往星球表麵！
但問題在於，那個洞口位於血池的另一側，與林啟現在的位置隔著一整個沸騰的血池和數百名狂熱的深潛者！想要過去，除非他能飛過去，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掃視，最終落在了那些從頂部垂落、負責投送“養料”的肉色管道上！
這些管道粗大而堅韌，如同巨型的藤蔓，從洞頂垂下，末端冇入血池或者懸停在血池上方。如果他能爬到洞頂，沿著這些管道移動，或許能繞過血池和深潛者群，抵達那個出口！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洞頂距離地麵數十米高，一旦失足落下，必然驚動所有深潛者和那個恐怖的肉山，絕無生還可能。而且，那些管道是活著的，是“孕育者”的一部分，觸碰它們本身就可能帶來未知的危險。
但這是他唯一能看到的機會！
就在這時，聖所內的儀式似乎進入了**部分。肉山般的“孕育者”發出一陣愉悅的、如同萬千嬰啼混合的嘶鳴，所有深潛者的吟誦聲變得更加高亢、瘋狂。它們中的一部分，甚至開始用骨刀劃開自己的胸膛，將蘊含著微弱靈光的血液滴入血池，作為最直接的奉獻！
整個洞窟內的靈子波動沸騰到了頂點，空氣都在扭曲震顫。
混亂，是潛行者最好的朋友！
林啟不再猶豫，他看準時機，如同一條靈活的蜥蜴，從通道陰影中竄出，緊貼著洞窟邊緣那凹凸不平、同樣覆蓋著薄層生物組織的岩壁，開始向上攀爬！
進化後的爪子和鱗片提供了強大的攀附力，讓他能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快速移動。他儘量避開那些搏動著的血管和可疑的肉瘤，將身體隱藏在岩壁的陰影和凸起之後。
下方的深潛者們完全沉浸在狂熱的祭祀中，並未注意到在高處岩壁上，有一個渺小的身影正在艱難移動。
攀爬的過程無比煎熬。不僅要承受理性值持續下跌的壓力（已經降至38），抵抗著肉山無意識散發出的精神威壓，還要時刻警惕不要觸碰到那些活著的管道。有一次，他差點抓到一個突然蠕動的肉瘤，驚出了一身冷汗。
汗水（或者說冰冷的粘液）浸濕了他的鱗片，肌肉因為持續發力而痠痛。但他咬緊牙關，一點點向上，終於，成功抵達了洞頂！
洞頂的情況更加詭異，這裡如同某個巨大生物的腹腔內壁，佈滿了縱橫交錯的粗大管道和搏動著的器官狀結構。他小心翼翼地落腳，選擇了一條看起來相對“安靜”、通往那個出口方向的粗大管道，開始在上麵匍匐前進。
管道表麵濕滑而溫暖，甚至能感覺到內部有液體在流動。他儘量壓低身體，減少暴露的風險。
下方的祭祀狂歡仍在繼續，深潛者的嘶吼和肉山的鳴叫如同背景音樂，掩蓋了他微弱的移動聲。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他已經前進了一半的距離，那個象征著自由的出口已經清晰可見。
然而，就在他經過一條正在向血池投送“養料”（一具人類屍體）的管道上方時，異變陡生！
那條管道似乎感知到了他這個“異常個體”的存在，突然劇烈地蠕動起來！管道口猛地收縮，將那隻投到一半的屍體擠碎，然後如同一條發現獵物的巨蟒，朝著林啟猛地捲了過來！
“不好！”
林啟心中大駭，來不及思考，猛地向前一撲！
“啪！”
巨大的管道末端抽打在他剛纔所在的位置，發出響亮的拍擊聲！
這動靜，立刻引起了下方案些處於狂熱狀態的深潛者的注意！數百雙綠色的眼睛，齊刷刷地抬了起來，聚焦到了洞頂，聚焦到了那個在管道上狼狽躲避的、灰綠色的身影上！
“咕嚕嚕？！！”（入侵者！在上麵的聖脈上！）
狂熱的吟誦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驚怒交加的咆哮！
祭祀，被打斷了。
整個聖所，瞬間陷入了一種暴風雨前的死寂。
隻有那肉山般的“孕育者”，似乎被這打擾所激怒，發出了更加尖銳、更加充滿惡意的嘶鳴！它表麵無數的眼睛，同時轉向了林啟的方向！
冰冷的、如同實質的殺意，瞬間將他牢牢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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