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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邀請函無限_銀燭鳶尾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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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殺

在登上這趟火車的六七十名玩家中,
其實混進了一批註射了AT抗體半成品的感染者npc。

半成品的抗體不能阻止他們的變異,頂多隻能延緩他們的變異時間。

於是午夜時分,在玩家們最昏昏欲睡、放鬆警惕的時刻,
其中一名感染者徹底變異為喪屍,
並咬傷了後排的男玩家。

然後就爆發了那一聲慘叫。

在火車上,不僅攜帶者和免疫者的技能失效,普通人被咬之後,變異的速度似乎也成倍加快了。

這位男玩家從受傷到變異,
隻用了一或兩分鐘。

這一幕發生在6號車廂,
相當於是列車的中央,
初始的喪屍迅速將目標轉向了其他玩家,
新變異的喪屍緊隨其後。

有槍的玩家及時反應過來開了槍,
也有的玩家來不及閃避,
不幸被咬。

戰火正在往兩側的其他車廂擴散,
很快大家就發現,
原來每節車廂都潛伏著感染者npc,根本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可見規則裡所謂的“倖存者”,並不全是引導玩家之間互相攻擊,
更重要的是暗示他們,要在這經典又危險的空間內,
逃開喪屍的瘋狂獵殺。

本場遊戲的真正理念,
是永遠要在玩家們毫無防備的時候,
搞個出其不意,
甚至是滅頂之災。

如果說車廂內的感染者,隻是消除他們睏意的第一道驚雷,
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更是不可遏製的狂風暴雨。

7號車廂的感染者,
還沒來得及咬彆人,就被後排一染了金發的男人敏銳察覺,以最快速度開槍殺死。

孟鯨霍然起身,順手把旁邊迷迷糊糊的翟子淵也給拎了起來。

翟子淵登時清醒:“……出事兒了?”

話音未落,聽得一陣此起彼伏的清脆響聲,各個車廂的車窗玻璃,竟開始接連碎裂。

夜風呼嘯灌入,在寒冷濃重的夜幕裡,正有無數喪屍從火車車頂倒吊下來,它們探著麵目全非的臉,齜裂著血粼粼的眼眶,以布滿青紫瘀斑的枯瘦的四肢扒住窗框,爭先恐後向內湧入。

重頭戲來了。

今晚的考驗,這才正式開始。

事已至此,凡是有槍的玩家全都掏出了槍,朝著這些喪屍瘋狂射擊,但車廂裡畢竟空間有限,當喪屍逼近時,射擊難度加大,依然要被迫近戰。

有位女玩家連開兩槍落空,被喪屍撲上來咬中了喉嚨,她捂著飆血的傷口叫也叫不出聲,茫然驚惶地想向周圍玩家求助,最後被那個金發男連帶著喪屍一起擊斃,為的是避免她當場變異。

金發男吼了一嗓子:“走!還活著的都轉移去其他車廂!”

問題是其他車廂也有喪屍,他們現在幾乎被包圍了,無處可逃。

翟子淵一槍解決掉衝在最前麵的喪屍,隨即反手從揹包外側拔出備用的水果刀,一刀紮爆了另一隻喪屍的眼睛。

他焦急回頭尋找:“鯨鯨!鯨鯨呢?!”

孟鯨的霰.彈槍,越是近距離威力越強,在這裡就完全顯出優勢了,她扣動一次扳機,同時炸爛了兩隻喪屍的腦袋,而後敏捷踩著小桌板,越過座位回到他身邊。

“彆叫了,煩死。”

“……鯨鯨,你說咱們應該去哪?”

按理來講,通常情況下,係統就算不乾人事,多少也會給玩家們留出個突破口,不會直接安排死路,強製玩家全軍覆沒。

就像那天在第五中學深夜空投喪屍一樣,學校裡設定圖書館為安全區,並給了提示。

這趟車也不會例外,一定是有什麼提示被他們忽略了。

槍聲未停,孟鯨的大腦也在高速運轉。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腦海中已經閃回了無數零碎畫麵。

火車站前廣場突兀的三座雕像;候車大廳到處張貼著的“三木傢俱”廣告海報;唯一開放的3號檢票口;滾動螢幕上除了這趟車,其餘列車的車次編碼全都是以“3”開頭……

她果斷一推翟子淵肩膀:“去3號車廂,3號車廂是安全區!”

這句話翟子淵聽清了,金發男和另外兩位玩家也聽清了,在這種形勢下無論真假都得試試,所以他們誰都沒猶豫,頓時轉身迎著大批猖獗的喪屍,朝3號車廂的方向跑去。

*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惡戰。

子彈在濺滿鮮血的車壁上彈射,屍體橫陳,這一路上隨處可見玩家和喪屍拚命的身影。

中途不曉得是誰扔了一枚煙霧.彈,阻礙了喪屍們進攻的視線,但這恰巧為孟鯨一行人提供了機會,孟鯨扔了個從地上撿的金屬易拉罐到座位後麵,撞擊聲吸引了附近的大批喪屍,它們紛紛狂躁地撲過去,在那一處角落裡疊起了羅漢。

趁這空隙,幾人緊貼車壁,在濃煙裡快速通過了5號車廂,並反鎖住了5號車廂的門。

4號車廂滿地血腥狼藉,倖存的隻剩下一對情侶,看起來兩人為了守住這一方陣地,子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那女生見到他們很欣喜,連忙招呼:“各位,沒被感染吧?”

男生責怪她問了個蠢問題:“被感染早就變異了,還能好好站在這?”

金發男快步走到3號與4號車廂連線處的通過門跟前,發現這扇門明顯和其他門不同,這扇門沒有玻璃,看不到內部景象,而且以奇怪的方式被鎖住了,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3號車廂果然是安全區,否則不可能設定得這麼古怪。”

情侶男解釋:“我倆剛才檢查過了,4號車廂一共有七處按鈕,依次去按無效,隻能同時按下,才能開啟這扇門。”

“按鈕在哪?”

情侶女挨個指給他們看:“座位之間、行李架上、廁所門口……七個按鈕,咱們剛好湊齊七個人。”

難怪他倆一直留在這沒能進去,原來是找不著能幫忙的人。

同理可得,1號和2號車廂那邊也危險,要完成開門條件恐怕更困難。

“那就不要耽誤時間了。”翟子淵提議,“咱們趕緊分工一下吧,大家就近認領一處按鈕,待會兒我數三聲,一起操作。”

沒人表示異議,七個人很快按照當前站位找準了按鈕,孟鯨最遠,負責的是廁所門口的按鈕;剩下一處按鈕在行李架很靠裡的位置,翟子淵藉助身高優勢,踩著座椅椅背,伸手摸到了。

他開始倒數:“準備好啊,3……2……1!”

當眾人集體按下按鈕的刹那間,隻聽3號車廂門的門鎖“哢噠”一聲,情侶女試探性地去扭動門把,發現居然成功了。

3號車廂內空空如也,非常乾淨,連玻璃也是完好無損,可見沒有玩家進去過,更沒有喪屍入侵過。

這的確是係統設定的安全區。

她又驚又喜:“門開了!快來!”

……然而她隻來得及高興兩秒鐘。

幾乎在安全門開啟的同一時刻,整列火車警鈴大作,像是為喪屍們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除了3號車廂,所有車廂連線處的通過門,全部自行摧毀,再也無法關閉。

從車頭到車尾,喪屍們暢通無阻,它們如同打了興奮劑般瘋狂湧來,眼看著就要逼近4號車廂。

金發男一個箭步,搶先衝進了安全門,那對情侶和其餘兩名玩家,也趕快你推我搡匆忙擠了進去。

翟子淵跳下椅背時略微慢了一步,他正著急招呼距離更遠的孟鯨,回頭卻發現那些人已經把安全門關上了。

“……喂!等等!”

他試圖阻止他們,但那五名玩家竟然合力堵著門,不讓他把門再次推開。

在雙方的較力中,他隱約聽到情侶女在嚷:“這門鎖不上啊!”

“那就加把勁擋住!”是金發男的聲音,聽上去惡狠狠的,“多死一個是一個,剩的人越少,咱們最後的積分結算才越高!”

然後是其餘玩家的連聲附和。

他意識到要進這扇門是不可能了,此時身後槍聲響起,他果斷從腰間拔槍,轉身朝孟鯨的方向跑去。

孟鯨掏出揹包裡僅剩的一枚煙霧.彈,扔向5號車廂拖延時間,但那些喪屍的速度實在太快,煙霧尚未蔓延,轉眼間已有三四隻喪屍撲到近前。

兩人同時開槍射擊,她反手拉開了旁邊的廁所門:“進來!”

翟子淵和喪屍差不多是迎麵相撞的程度,而那隻喪屍巧之又巧擋住了廁所門,他沒有選擇直接開槍,結果前後隻差零點幾秒,他爆了喪屍的頭,喪屍也咬穿了他的手。

千鈞一發之際,孟鯨伸手扯住他的衣領,趕在更多喪屍到來以前,將他拖進了廁所,並反鎖了門。

……

有那麼一刻,翟子淵失去了思考能力。

視線模糊不清,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五臟六腑像被烈火灼燒,四肢卻冰冷麻木,彷彿所有的血液都在瘋狂湧向頭頂。

他感覺到自己的血管被撐得幾欲爆裂,口鼻都在滲血,臉上好似有蟲蟻在爬,那大概是變異的前兆。

要死了,可能是要死了。

不過死了也好,像他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神明遊戲,遲早都是要死的,早死早解脫。

隻是可惜,念想就斷在這裡,再也回不去現實世界,也再也見不到父母和哥哥了。

對不起。

對不起……

死亡的降臨以秒計數,度秒如年。

……直到有鋒利針頭紮進他的手臂,AT抗體藥劑注入他的血液。

他半夢半醒間,聽到無比熟悉的女聲,很輕地罵了一句。

“媽的。”

是鯨鯨。

唉,鯨鯨罵人也怪溫柔的。

她估計又要覺得他廢物了。

AT抗體的後遺症,貌似比凝血劑強烈得多,注射後每一寸骨頭都疼得像要碎裂開來,疼得他躺在地上抽搐著喘息,跟犯了癲癇似的。

等到疼痛終於有所緩解,他睜開眼睛,視線從廁所的天花板茫然下移,而後在孟鯨的臉上緩慢聚焦。

他又活過來了。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她親手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謝謝你啊,鯨鯨。”

“你是真厲害。”孟鯨語氣冷淡,“統共就兩種藥劑,全在你身上試了一遍。”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是給我添麻煩了。”她說,“看到那些人關門,你就應該明白他們不會再讓你進去,我當時叫你你也沒聽見但凡你動作再快點,都不至於挨咬。”

“我沒想到他們這麼狠毒,剛合作完就翻臉不認人。”

她冷笑一聲:“這遊戲誰不狠毒?你倒是不狠毒,因為你早該死了,正義天使不適合在地獄生存。”

翟子淵靠在門邊垂著腦袋,用衣袖擦著鼻血,換作普通人做這個動作,可能會顯得很狼狽,偏偏他就有種格外悲傷而脆弱的美。

他承認,她罵得很對,自己在很多時候都顯得太過優柔寡斷,又或者是,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他低聲問她:“那你剛才為什麼還要冒險救我啊?你明明也可以直接關門的。”

孟鯨瞥了他一眼,見他鴉羽般長而密的睫毛輕微顫著,落寞不安地等待著回複,沉默片刻,最終沒說再難聽的話。

“組隊都組到這了,圖個有始有終。”

“那我們……我們組隊要結束了?”

“通關之後自然就結束了,難道我還沒受夠你嗎?”

翟子淵的表情莫名失望,他失望起來眼神就霧氣濛濛的,襯著這張蒼白美貌的臉,又軟又可憐。

他說:“那回到神明之城就再也見不到麵了嗎?”

“也不一定,根據熟人匹配機製,還是有機會見麵的。”

“除了被動見麵,能主動見麵嗎?”

“被動主動的,這些廢話先放一邊。”孟鯨無語了太多次,都快無語出好脾氣了,她告訴他,“我們總不能在廁所裡待滿後半宿。”

“剛纔有煙霧.彈影響,外麵那些喪屍應該不知道咱們躲在這,其實待到遊戲結束也不是不行吧?”

“理論上可以。”孟鯨點頭,“但你要想一想,為什麼要讓3號車廂那群人也活著?”

“……”

“他們肯定以為咱們死了,自己能在安全區高枕無憂了想辦法去殺了他們,你這一局的積分至少翻五倍。”

多死一個是一個,剩的人越少,咱們最後的積分結算才越高!

金發男堵門時的那句話,持續不斷在翟子淵耳邊回響,他沉默半晌,終是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無奈歎息。

“說得對,殺就殺了吧。”

神明遊戲裡沒有對錯之分,隻是每位玩家在決意用彆人的性命去獻祭之前,早該做好自己也會被同樣對待的準備。

*

深夜漫長,找不到目標的喪屍們,嗚嗚低吼著在各處車廂遊蕩。

大約過去了兩個小時左右,已經很久沒聽到異常動靜了。

留在3號車廂的玩家們,猜測著這趟列車的其餘玩家應該都淘汰出局了,目前隻剩下了他們五個人。

倖存者五個人,算是很少了,根據規則,最終結算的積分絕對翻倍。

於是為表示誠意,他們立下和平協定,把所有的揹包和剩餘武器,都集中堆在了走廊過道,並集體坐到後排,承諾互相不會發起攻擊,直到遊戲結束。

在他們的設想裡,本場勝局已定,隻剩等待黎明。

……可偏偏就在無限接近黎明的時刻,從4號和5號車廂的方向,驟然傳來了轟鳴的爆.炸聲。

掀起的氣浪幾乎讓整座車廂晃了兩晃,原本因放鬆警惕而睡意朦朧的五個人,紛紛震驚起身。

“怎麼了?又出狀況了?!”

心底湧起不祥預感,金發男下意識離座,要去過道拿槍。

結果他剛跑到一半,抬頭就見那扇安全門被推開了。

安全門正式開啟之後是不能上鎖的,除了喪屍,所有活著的玩家都能夠自行推開。

不遠處的車廂黑煙繚繞,地麵散落著喪屍的斷肢殘骸,有的還在燃燒。

而孟鯨和翟子淵並肩站立的身影,就這樣毫無征兆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剛才的爆.炸聲,正源於孟鯨揹包裡的最後一枚鋼珠手.雷。

“呦,挺有雅興啊各位。”孟鯨踏進安全區,示意翟子淵關門,她的語調極致戲謔,“這是知道快贏了,特意擺攤慶祝呢?”

金發男背脊一涼,他本能地快走兩步,意欲伸手去撿槍。

遺憾的是太遲了。

下一秒,孟鯨對他利落扣動了扳機。

七八米的距離,霰.彈槍的殺傷力難以想象,子彈擊中他胸口的瞬間血霧蓬發,幾乎把人當場炸成兩段。

後排的情侶女驚恐尖叫起來,她的男朋友和另外兩名玩家也很慌張,不住地說軟話。

“對不起,對不起二位!我們也是太害怕了,不是故意要把你們留在外麵的!”

“都是那金頭發的家夥逼我們這麼做的,我們來不及阻止他,真的!”

“求求你們,大家參加遊戲都不容易,沒必要趕儘殺絕啊!”……

孟鯨側頭看向翟子淵,若有所思:“剛才堵門的時候,有人試圖勸過嗎?”

翟子淵搖頭:“沒有,他們都在抱怨門為什麼鎖不上。”

“好,那就說明都在撒謊。”她微微笑著,轉移槍口對準了那對情侶,“來,相愛的人應該共赴黃泉。”

她說到做到,這一槍確實同時擊斃了兩個人,情侶倆的腦漿與鮮血,濺滿了後排兩位玩家的衣服。

那兩名玩家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們抱頭縮在座位底下,哭喊著連自己也聽不懂的話,絕望嚎啕。

“行了,剩下這兩人交給你。”她平靜囑咐翟子淵,“你不是想和我主動見麵嗎?這件事辦好了,我告訴你方法。”

翟子淵一愣:“真的?”

“真的,但我隻給你五分鐘。”

“……我知道了。”

五分鐘後。

車廂裡除了孟鯨和翟子淵,再無活口。

又或者說,整趟列車,活著的也隻剩下了她與他。

從窗外望去,東方的雲層正慢慢滲出熹微的光亮。

火車即將到站。

翟子淵坐在座位上,低頭注視著冒煙的槍口,發呆了很久。

然後他聽見孟鯨開口,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經常會去D區的海德咖啡廳喝下午茶,你運氣好的話,總有一天能偶遇我。”

總有一天。

作者有話說:

下一卷惡靈監獄,更刺激,咱們不見不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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