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皆我足下物(GB/虐男) 可願做我的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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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願做我的側君?
伸出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手背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汩汩湧出,順著碎石流淌,蜿蜒如血蛇。
看著這一切的沈雲霜呼吸驟然停止,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出胸膛!
她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極大,淚水無聲地洶湧滑落,沖刷著臉上的血汙。
那隻手死死摳住岩石,手背上青筋暴凸,如同盤踞的虯龍,每一個指節都在痙攣顫抖,卻又蘊含著一種撼動山嶽的可怕力量!
它在頑強地向上,一寸寸地,將覆蓋的沉重碎石和晶石殘骸向上頂開!
更多的碎石滾落,更大的裂縫蔓延開來!
轟隆!
一聲巨響,壓在上方的一塊巨大晶石被徹底掀飛!
煙塵再次瀰漫,一個身影在瀰漫的塵埃中,搖搖晃晃地,掙紮著從那個被他用血肉之軀硬生生頂開的“墳墓”中站了起來!
是謝翊!
他如同一個從血與火的地獄中爬出的修羅。
一身玄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被暗紅的血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裸露的皮膚上佈滿深可見骨的劃痕和可怕的淤青,半邊臉頰也被碎石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皮肉翻卷,鮮血沿著下頜線不斷滴落。
額角一道傷口深可見骨,暗紅的血混合著泥土,覆蓋了他半邊俊美的臉龐,順著緊抿的唇角蜿蜒流下,滴落在破碎的衣襟上。
他的一隻手臂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軟軟垂落,顯然是折斷了,每一次細微的晃動都牽扯出鑽心的劇痛,讓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瞳,此刻佈滿了血絲,如同破碎的琉璃,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穿透塵埃的生命之火!
火光熾烈而專注,穿透瀰漫的煙塵,如同兩道明麗的光束,死死地、牢牢地釘在了沈雲霜身上!
他站在那裡,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再次倒下。
謝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動全身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痛楚,讓他控製不住地微微痙攣。
鮮血順著破爛的衣角滴落,在腳下灰白的塵土中砸開一朵朵刺目的暗紅花。
可他的目光,卻像生了根,死死纏繞著她,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滾燙的確認。
確認她還活著,確認她安然無恙。
沈雲霜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一身浴血,看著他搖搖欲墜,看著他那雙幾乎要將她焚燒殆儘的紫色眼眸。
方纔以為他死去時那種慌張、不顧一切的瘋狂挖掘、還有那滔天的恨意。
種種情緒如同狂潮尚未平息,此刻又猛地撞上眼前這浴血重生的震撼景象。
一股極其陌生、極其洶湧的熱流猛地衝上她的心口,堵住了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心口深處,某個沉寂已久的角落,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發出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
那雙燃燒的紫眸,穿透塵埃,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栗。
她甚至冇有意識到自己何時邁開了腳步。
身體先於意識,踉蹌著撲了過去,不管不顧地衝向他,彷彿要抓住一個即將消散的幻影。
“謝翊!”
謝翊看著她朝自己奔來的欣喜,眼底深處那團燃燒的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
然而,一股濃重的腥甜毫無征兆地湧上喉頭!
“咳……咳咳!”他猛地側過頭,劇烈地嗆咳起來,身體痛苦地弓起,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鮮血再次從唇角溢位,滴落在塵土中。
他試圖用那隻完好的手臂撐住自己,卻依舊控製不住地向前傾倒。
沈雲霜恰好撲到近前,本能地伸出手臂,一把架住了他沉重傾倒的身軀。
沈雲霜緊緊抱住他。
男人的重量和濃烈的血腥氣瞬間將她包裹,那股陌生的、滾燙的悸動在她心口愈發鮮明。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無法控製的顫抖,感受到他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痛苦喘息。
“你冇死。”
沈雲霜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微顫,她仰起頭,對上他低垂下來的、佈滿血絲卻異常明亮的紫眸。
煙塵漸漸落下,他臉上那道猙獰的血口觸目驚心,更襯得那雙眼睛如同深淵裡燃起的紫色星辰。
謝翊努力扯出一絲虛弱的笑,“還不能死……想到還冇護送完你,不能死。”
她的心,被那炙熱的話燙了一下。
“傻子。”她笑著罵。
謝翊卻在這時試圖掙脫她,“雲霜……”
他輕聲呼喊,“彆抱了,我身上臟。”
“我不嫌棄。”沈雲霜抱得更緊。
一個念頭,完全未經深思熟慮,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衝動和某種渴望,就這樣突兀地衝口而出。
“謝翊,”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絲試探。
“你……可願做我的側君?”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彷彿凝固了。
謝翊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雙燃燒的紫色眼瞳驟然收縮,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雷擊!
裡麵的火焰瞬間熄滅了大半,隻剩下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某種迅速堆積的、深不見底的痛楚。
時間彷彿停滯了。
煙塵在兩人之間緩緩飄落,四周隻剩下謝翊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沈雲霜清晰地看到,他完好的那隻手,猛地攥緊成拳!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剛剛凝結的血痂之中,瞬間撕裂!
新鮮的、滾燙的血珠,一顆顆,爭先恐後地從他緊握的指縫中沁出,沿著他緊繃的手腕線條蜿蜒流下,滴落在腳下染血的塵土裡,發出幾不可聞的、沉悶的聲響。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滿是血汙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遮住了那雙驟然翻湧起驚濤駭浪的紫眸。
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在艱難地吞嚥著什麼。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如同砂紙摩擦過生鏽的鐵片,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封的深淵裡艱難地擠出來,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和疏離。
“沈大小姐,”他刻意加重了那個生分的稱呼,“有一個蘭征神君還不夠嗎?”
他的目光終於擡起,不再是剛纔那種滾燙的專注,而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堅硬的寒冰。
那冰層之下,似乎有無儘的暗流在洶湧衝撞,卻又被他用強大的意誌力死死封凍。
“本殿下不願做小,仰人鼻息。”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鈍刀,狠狠地剜過他自己的心。
他知道自己該走,立刻就走,再待下去,他怕那洶湧的痛楚會衝破所有偽裝,讓他徹底崩潰在她麵前。
他猛地一咬牙,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推開了沈雲霜纏著他的手臂!
動作決絕,甚至帶著一絲粗暴。
推開她的瞬間,一股無法抑製的腥甜再次洶湧地衝上喉頭!
“呃……”
他強行將湧到嘴邊的鮮血嚥了回去,鐵鏽般的味道瀰漫了整個口腔。
劇痛如同萬蟻噬心,斷臂處更是傳來骨頭錯位的尖銳摩擦感,眼前陣陣發黑。
他強行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猛地轉過身,將那個染血而倔強的背影留給了她。
邁步。
腳下是散落著尖銳晶石碎片的廢墟。
左腳踩下去,一塊鋒利的碎石棱角瞬間刺穿了本就破爛的靴底,狠狠紮進了腳心!
鑽心的劇痛讓他身體猛地一晃,眼前瞬間發黑!
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混合著血汙流下。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關,冇有發出一絲聲音,甚至冇有一絲停頓。
那隻完好的手,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的傷口裡,用更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步。
斷臂隨著動作牽扯,骨頭錯位的劇痛讓他半邊身體都在痙攣。
又一步。
腳心的傷口在粗糙的地麵上摩擦,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和淬毒的鋼針之上。
他挺直了脊背,強迫自己邁出第三步、第四步……
背影在瀰漫的煙塵中顯得異常單薄,卻又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每一步踏出,腳下都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很快又被新落下的塵土覆蓋。
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身後那雙眼睛。
胸腔裡翻江倒海,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窒息般的悶痛。
那股被強行嚥下的鮮血在喉間翻湧,腥甜的鐵鏽味越來越濃。
沈雲霜僵立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他推開她時,手臂上那冰冷又滾燙的觸感。
她看著他踉蹌卻固執的背影,看著他每一步踏出都像是在忍受酷刑,看著他腳下蔓延開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了她的心臟。
憤怒?不甘?還是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茫然?
煙塵緩緩沉降,廢墟重歸死寂。
隻有那串染血的腳印,無聲地延伸向魅界深處更加濃稠的幽暗。
謝翊的身影終於踉蹌著消失在了一堵巨大的、佈滿裂痕的紫色晶石斷壁之後。
剛一脫離沈雲霜的視線範圍,他強撐的那口氣瞬間潰散!
“噗!”
壓抑到極限的鮮血再也無法控製,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口中狂噴而出!
濃稠的、暗紅的血霧在幽暗的光線下瀰漫開來,濺落在紫色的晶石斷壁上,留下大片大片猙獰的潑墨。
他眼前徹底一黑,天旋地轉。
斷臂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腳心被碎石貫穿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灼燒著神經。
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都被剛纔那幾步耗儘,如同被抽乾了所有支撐的破敗木偶。
高大的身軀再也無法支撐,直直地向前傾倒下去。
“雲霜……雲霜……”
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最後一瞬,他沾滿血汙的手指,卻下意識地、死死地攥住了胸前那枚冰冷堅硬的雙生鈴,彷彿那是連接著某個遙遠念想的唯一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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