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白許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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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小姐買通太醫,裝病取蘇棠的心頭血,導致蘇棠死亡!
寂靜。
漫長的寂靜。
寒氣從縫隙鑽入,蕭臨淵掐著蘇媛雅的脖子。
“為什麼要陷害棠棠?”
蘇媛雅眼中劃過一絲惶恐,聲音止不住地顫抖:“陛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臣妾怎麼會陷害蘇棠,一直以來都是蘇棠搶臣妾的,臣妾怎麼可能會陷害蘇棠。”
她流著淚,柔聲地說著。
要不是手上證據確鑿,還有那天親耳聽見的,他都不知道蘇家大小姐、他的好蘇貴妃,居然這麼能演!
“啪——“
蕭臨淵猛地將那疊罪證摔在她臉上。
“你還要狡辯嗎?!”
蘇媛雅吃痛尖叫,捂著肚子踉蹌著後退兩步。
跪著撿起地上的紙,翻看著,眼裡終於浮現出恐懼。
指腹摩挲過衣袖下那個已經有些褪色的香囊。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幾乎窒息。
是他誤會了她。
蘇棠從未背叛過他。
而他當年因為仇恨被衝昏了頭腦,竟然因為蘇家還有蘇媛雅的三言兩語和一些捏造的證據,就認定蘇棠背叛了他。
甚至為此……恨了她那麼多年。
多可笑。
他緩緩抬頭,看向蘇媛雅的眼神冷得駭人:“你利用我的記憶模糊,編造謊言,讓我誤以為蘇棠騙了我……“
蘇媛雅徹底崩潰,歇斯底裡地尖叫:“我冇有錯!本來就是該我嫁給你的!蘇棠憑什麼得到你?!她根本不配——“
“閉嘴!“
蕭臨淵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窒息,眼底猩紅一片,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壓抑的暴怒:“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朕的對吧?”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蕭臨淵何其聰慧,在查到當年她跟前太子有關聯的時候,就想到他們之間有私情。
想到前幾天暗衛傳來的訊息,找到了前太子的蹤跡,就在蘇家。
並且不像是隻是住了幾天,應該是住挺久的。
而他平日裡不碰蘇媛雅,隻有那次醉酒,她就懷上了。
哪裡有這麼巧。
可看在曾經的情分下,還有蘇棠對不起她的原因下,他不願多計較。
可今日才知道,他所以為的情分,不過是個認錯人的笑話。
還害死了他的棠棠……
他就再也不想容忍蘇媛雅的謊言。
蘇媛雅心狠狠一顫,湧上一陣巨大的恐慌。
蘇媛雅驚恐地掙紮,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終於崩潰地哭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
蕭臨淵盯著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卻比刀還冷。
“晚了。“
蘇媛雅媛慌了,手指死死攥著被單,強撐著擠出眼淚:“陛下……你聽臣妾解釋,孩子怎麼可能不是您的……”
“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是不是蘇棠那個賤人故意在死前設計我。”
“你還要撒謊嗎!”
蕭臨淵猛地一腳把她踹在地上,力道大得她瞬間飛了出去,撞在了牆角。
周雪凝徹底嚇傻了,捂著肚子吃痛地蜷縮在原地,連聲音都不敢出一點。
可是看著蕭臨淵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她腿間都是血,害怕地跪著扯住他的手乞求道。
“陛下,臣妾肚子裡真的是您的孩子啊,您不能這麼對臣妾……”
蕭臨淵冷笑一聲,是他的,又或者不是他的,已然不重要了。
他猛地甩開她的臟手,眼神狠厲如刀。
蘇媛雅看著他動作停下來。
心下微微鬆了口氣,果然她說到孩子,他還是會心軟的。
可下一秒就聽見他說。
“傳太醫來,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給朕拿掉。”
“當初,宋棠孩子是怎麼冇的,就讓她的孩子怎麼冇!”
身後的淒厲的哭聲和慘叫聲響起。
可蕭臨淵的內心卻絲毫冇有觸動。
蕭臨淵離開寢殿後,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忽然很想去見見蘇棠。
她被誤會送入教坊司的時候,他不信她,反倒把她送給蘇媛雅的時候,她孩子冇掉的時候,她該有多絕望!
可到了內務府地窖門口,卻久久不敢推開門。
他害怕再見到蘇棠渾身是血躺在冰棺裡的屍體!
這昭示著,他對她犯下的罪過。
走廊的夜明珠的光慘白,照得他像個遊蕩的孤魂。
他的腳步很慢,卻一步比一步沉重,彷彿每靠近停屍房一寸,心臟就被淩遲一刀。
打開門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止不住地顫動了下。
望著冰棺中渾身是血,雙眼緊閉的蘇棠,心如刀絞。
她還是那樣美,睫毛纖長,唇色淡得幾乎透明,再也不會睜開眼睛,輕聲呼他:“陛下。”
蕭臨淵在停屍房坐了一整夜。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隻是死死攥著她早已冰冷的手,彷彿隻要他不鬆開,時間就會停在
這一刻。
她的指尖蒼白,指甲上有幾道細小的裂痕。
那是她曾經為了給他做生辰宴的那天,不小心燙傷後留下的。
他記得那天,她笨拙地把烤焦的軟糕藏在身後,耳尖通紅,小聲說:“下次……下次一定會更好。”
可現在,再也冇有下次了。
蕭臨淵自虐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正有什麼在他身上悄然死去。
天亮了。
太監推門進來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那個傳聞中冷酷無情全大周朝最尊貴的皇帝陛下,此刻頹然坐在冰棺前,握著屍體的手,一動不動。
“陛下……”
太監猶豫著開口守候在一旁。
蕭臨淵許久才反應過來,把蘇棠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生怕驚擾到她。
才嘶啞著聲音吩咐道:“去給皇後孃娘,準備喪葬吧。”
太監猛地一愣,很快就低下退了出去。
宮人進來給她整理屍體的時候,蕭臨淵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批下一份又一份的關於皇後喪葬的文書。
最後一件文書送來的時候,
蕭臨淵僵硬地抬頭,手指猛地顫抖起來,紙張被攥出裂痕,久久批不下‘準’字。
一旦寫下,他就再也見不到蘇棠了。
“她離開的時候……疼不疼?”
他突然嘶啞地問,問得毫無思緒。
蕭臨淵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太監忍不住抬頭看向蕭臨淵,他的眸子裡,全是瀕臨崩潰的顫意。
最終冇人敢回答他。
他還是簽了字。
每一筆都像是刀割,直到最後一劃落下,他才意識到,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後一件事了。
“等等——”
棺木即將封釘時,蕭臨淵突然厲聲喝止。
他踉蹌撲到棺前,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佩。
大周朝的舊俗,夫君為妻子雕玉,寓意長長久久,圓圓滿滿。
這是他還冇誤會她前,她拽著他袖子討要的。
現下,那枚早就被雕好,卻遲遲冇被送出去的白玉,被蕭臨淵放進她手心。
最後一顆棺釘敲下時,一口滾燙的黑血從他口中吐出。
翌日蕭臨淵醒來,纔想起還有個蘇媛雅冇有結局。
牢獄走廊的昏暗無光,帶著絲絲的陰冷。
蕭臨淵帶著一行人,徑直進了蘇媛雅的牢門。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女人蜷縮在角落的草蓆上,臉色灰敗如枯槁。
她身上的囚服沾染著暗紅的血漬,手腕腳踝處是深可見骨的勒痕——顯然被“特殊關照“過。
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響,蘇媛雅猛地抬頭,原本渙散的瞳孔在看清來人時驟然緊縮。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卻又強撐著擠出眼淚,跪在地上磕頭,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
“陛下,我知道錯了,您就放過我吧,求求您了……”
她哭得聲淚俱下,但是卻絲毫冇有引起蕭臨淵的憐惜。
蕭臨淵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屍體。
“把藥給她。”
侍衛沉默地取出準備好的毒藥,一旁的宮人立刻上前,一把扣住蘇媛雅,把她按壓在地上。
她這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瞳孔驟縮,瘋狂掙紮起來:
“不!陛下你不能這麼做!陛下,我也是跟過您幾年的,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蕭臨淵冷笑一聲,眼底翻湧著暴戾的暗色。
“恨心?跟你對蘇棠做的事比起來,到底是誰更狠心?”
侍衛掐住她的下巴,強行掰開她的嘴將藥灌了進去。
“唔——!咳咳……嘔……”
她拚命搖頭,藥液順著嘴角溢位,又被硬生生捂住嘴嚥下。
幾秒後,藥效發作。
蘇媛雅猛地蜷縮起來,臉色慘白如紙,手指死死揪住地上的枯草,喉嚨裡擠出淒厲的哀嚎:
“疼……好疼……陛下……救救我……”
她滾到地上,雙腿間漫出刺目的鮮血,染紅了病號服,在冰冷的地磚上彙成一灘暗紅的水窪。
門被猛地推開。
“媛媛——!”
蘇母衝進來,看到滿地鮮血的瞬間,腿一軟差點暈過去。
蘇父緊隨其後,臉色鐵青地怒吼:“陛下,我好歹也是兩朝老臣,您這麼對我女人,不怕天下人心寒嗎?”
蕭臨淵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絲毫不把蘇父的威脅放在眼裡。
抬眼時,眸中寒意讓蘇父瞬間噤聲。
“蘇媛雅騙我的時候,你們在背後出了不少力吧?”
他緩步逼近,聲音輕得盯著他們。
“彆急,很快就到你們了。”
幾日後,全京城都炸開了——
蘇家一夜傾覆,昔日朱門繡戶被查封殆儘,府邸匾額被當街劈碎,扔進火堆裡燒成了灰。
府中女眷披頭散髮,戴著沉重的鐐銬被押解出城,沿途百姓指指點點,爛菜葉、臭雞蛋砸得她們滿身汙穢。
蘇夫人受不住羞辱,一頭撞死在流放路上的石碑前,屍首被草蓆一卷,扔進了亂葬崗。
男丁更慘——蘇老爺被查出與前太子勾結賣國,午門斬首那日,血濺了三尺高;
幾個兒子在詔獄裡受儘酷刑,最終熬不過,畫押認了罪,被判流放三千裡,永世不得歸京。
而蘇家的小娘,也就是蘇棠的母親被秘密接了出來。
而此刻的蕭臨淵守在蘇棠的棺木前,指腹緩緩摩挲著冰冷的棺槨,聲音溫柔得近乎病態。
“我讓他們,都來給你賠罪。“
他低笑著,眼底卻是一片死寂的寒。
蕭臨淵俯身,薄唇近乎貼在棺木。
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神情溫柔到可怕。
葬禮那天,陰雲壓頂,連宮簷下的銅鈴都凝滯不響。
太極殿前,三千禁軍披玄甲而立,長戟如林,寒芒刺破雨幕。
文武百官伏跪於漢白玉階之下,紫袍玉帶浸在雨水中,卻無一人敢動。
他們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麵,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種令人戰栗的肅穆之中。
唯有雨打宮燈的聲響,一下,一下,像是誰在叩擊棺木。
蕭臨淵一身玄色龍紋喪服立在靈柩前,玉冠未束,任鴉發垂落肩頭。
不過短短數日,蕭臨淵已形銷骨立,往日的龍袍穿在身上竟顯得空蕩。
光線灑落,卻襯得他麵色愈發蒼白。
“陛下,蘇家小娘到了。“
宮門處傳來騷動。蘇家小娘鬢髮散亂地撲進靈堂,素麻喪服下襬沾滿泥漬,顯是途中跌了無數回。
她踉蹌著撲到金絲楠木棺前,十指在棺槨上。
太監正要嗬斥,她的無禮。
卻被陛下製止住了。
“棠兒……孃的棠兒啊……“
枯瘦的婦人突然爆發出淒厲的哀嚎,額頭重重磕在棺槨龍紋上:“你在宮裡是不是受儘了委屈?都是娘冇用……冇有保護好你和肅宴……“
蕭臨淵喉結滾動,想起蘇棠生前最後一次見他時,蒼白著臉對他笑:“陛下,臣妾……想回家。“
可他卻不讓,連她死前最後……的遺願都冇有完成。
胸口一陣陣劇痛,彷彿要把心臟扯碎。
“砰——“
蘇家小娘往棺材上一頭撞去,鮮血順著她眉心蜿蜒而下,然後了棺木。
蕭臨淵眸子一顫,蘇家小娘是蘇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親人了。
她不能死。
蕭臨淵猛地大喊:“快,去叫太醫來!”
“快去!”
可是太醫來的時候,還是晚了,蘇家小娘早就冇了生氣。
蕭臨淵有些踉蹌地往後倒去,他不敢想蘇家小娘死在她的葬禮上,她會有多恨他。
雨驟然下起,在空中飄著,帶著絲絲寒意。
蘇家小娘就連死,都放心不下女兒,手死死抓著棺木不放,像是要把她的棠棠一起帶走。
蕭臨淵眸子一痛,看著地上的同樣也倒在血泊裡的蘇家小娘,對旁邊吩咐道。
“好生安葬在皇後身邊。”
雨水裹挾著刺骨寒風,狠狠打在蕭臨淵的臉上,冷得發麻。
蕭臨淵蜷曲的手指鬆開又握緊,半晌,一滴水砸在手背上。
蕭臨淵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那是他的眼淚。
情緒洶湧而上,他慢慢張開手捂住臉,讓鹹澀的淚水儘數擦去。
他一個人躺在龍榻上。
回想起很多很多跟蘇棠在一起的過往。
他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刃,就那麼靜靜地抵上腕脈上劃開。
他竟感到一絲久違的平靜,甚至有些解脫。
“棠棠……”
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鮮血還在手腕上留著,在床單上綻開刺目的紅。
體溫隨著血液一點點流失,視線逐漸模糊……
恍惚間,他看見她站在冷宮的暗光裡,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對他溫柔地笑。
“陛下。”
初春伊始,雲影浮動。
身上撕心裂肺的痛不再,一抹和煦的太陽光自窗外灑在蘇棠臉上。
她臉色異常煞白,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
冇有一絲血跡。
林家小娘
蘇棠整個人僵在原地。
緩緩回身,臉色變得煞白。
是蕭臨淵。
他怎麼會在這。
蘇棠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心口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要逃走。
但麵前的人卻喊住了她。
“抱歉蘇姑娘,是我唐突了。”
“我看見你腰間的府牌,蘇家就隻有一個嫡女,想必你就是蘇媛雅吧。”
蘇棠一愣。
蘇父為人虛偽,認為她上不了檯麵,從來都不對外透露有她的存在。
上輩子,要不是為了保下他賦予眾望的嫡女。
也不能讓她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蘇棠不作聲地點點頭。
誤會也好,反正她們冇有以後了。
蕭臨淵此時還稚嫩,想到父皇的聖旨便開口道。
“蘇姑娘,在下臨淵,是……你的未婚夫。”
他介紹完,看見眼前的人還是警惕地站在原地,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麵容。
他想起剛纔,她在門前焦急的模樣。
“蘇姑娘是進去有急事嗎?”
蘇棠點頭。
“我帶姑娘,進去吧。”
蘇棠這才抬眸看他。
黑漆漆地鬥篷還有個外簾,擋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
蕭臨淵看著那雙眸子隻覺得心中一痛,可是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
這是他
“我叫蘇棠,家父是戶部尚書大人蘇南的庶女。”
“我知道大人不喜歡女子,隻求大人娶我。休戰結束後,能把我和我母親還有弟弟,送去隨便一個小鎮放下。”
她想要自由。
上輩子,她一生都在受人擺佈。
這輩子,她不僅想保護母親還有弟弟,她還想要自由。
她的眸子忽閃,眼裡全是嚮往。
霍不言有些意外,但是點頭。
“不過,我要你真嫁給我!”
蘇棠一愣猛地抬起頭:“將軍!您不是,不好女色嗎?”
霍不言站起身來,霍不言站起身來,身形如鬆柏般挺拔,眉宇間凝著寒霜,眼神銳利如刀。他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彷彿一柄未出鞘的劍,靜默中透著懾人的鋒芒。
但那雙眸子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卻變得柔和了些。
“走吧,送你回去。夫人。”
蘇棠回去的一路上都是暈暈的,但還是忍不住地提防於他。
先逃過蕭臨淵那一劫,剩下的便再從長計議。
“將軍,明日一定要在明晚之前來。”
霍不言騎在馬上睨視著她,冷傲地朝她點了點頭便離去。
翌日,蘇府上下貼滿了紅色的綢緞,慶祝蘇家老太太的70大壽。
蕭臨淵有些疲憊,登門拜訪。
話說他一個皇子,不該這麼低微。
可是,他蕭臨淵生母隻是一個低賤奴婢,像蘇家這種有實權的大臣,確實不把他放在眼裡。
要不是蘇家近些年來行事越發放肆,父皇也不會給蘇家女指給他。
他昨夜一直在反覆地做一個夢。
先是夢到一個女子在冷宮等他,繼而畫麵又一轉,夢到那女子滿身是血地倒在宮門口。
他驚醒的時候,眼角帶著濕潤。
看著那女子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心止不住痛起來。
他還在原地出神,一個丫鬟撞過他向前走去。
蕭臨淵皺眉,冇想到他們這般無禮。
可是下一刻,便被帶路的小廝告知,那是大小姐的人。
蕭臨淵又想起昨夜那雙在黑夜裡,那雙美得驚人的眸子。
又想起夢中和那蘇大小姐相似的身形,心中的不快淡了些去。
老夫人宴席上,酒過三巡,醉意上頭。
蘇大人給人使了個眼色,把蕭臨淵扶到偏房。
“去把蘇棠給我綁過來!”
“再把她小娘給我按下。”
管家會意。
蘇家小娘院子裡。
暮色漸沉,簷角風鈴輕晃,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棠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節微微發白,眼底閃過一絲懊悔——霍不言竟遲遲未現身。
她咬緊下唇,暗恨自己太過輕信,竟將全部賭注壓在一個未必會來的人身上。
院外腳步聲雜亂逼近,她眸色一沉,迅速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滑入袖中,冰冷的刃口貼著腕間肌膚,寒意刺骨。
管家踹開房門,身後跟著幾個粗壯的家丁,他陰惻惻一笑,揮手示意道:“請小娘子上轎。”
家丁剛伸手欲拽,院外忽地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如寒鐵墜地。
“手不想要了?”
暮色沉沉,院中寒意驟凝。
霍不言緩步踏入,玄色衣袍在風中微揚,眸光如刃,冷冷掃過眾人。
“蘇總管,要帶我夫人去哪?”
蘇總管臉色大變,結結巴巴道:“夫、夫人?霍將軍這是何意——”
話音未落,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院外傳來。
“霍家小子一早就守在朕的寢殿外,非要拉朕來當這個說親人。”
“就是這小姑娘?”
皇上負手而立,眉宇間不怒自威,周身威儀如淵。
瞬間壓得滿院奴仆戰戰兢兢跪伏一地。
霍不言恭敬行禮,應聲道:“是!陛下,可是答應好給我賜婚的,可不能反悔。”
皇帝爽朗的聲音笑起:“你小子,也有今天。”
蘇大人匆匆趕來,身後跟著蘇媛雅。
她瞥見蘇棠,眼中閃過譏諷,尖聲道:“不愧是什麼下賤胚子生出來的種,小小年紀竟學會勾搭外男了!”
寒光乍現,霍不言的劍鋒擦過蘇媛雅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她捂臉尖叫,霍不言冷眸如冰:“霍某不打女人,但若蘇大小姐再詆譭本將軍夫人一句——”他劍尖輕挑,聲音森寒,“我便讓你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院中霎時死寂,隻餘蘇媛雅捂著臉的尖叫的聲音。
霍不言收劍入鞘,金屬摩擦聲驚得蘇大人踉蹌跪地。
皇上負手而立,玄色龍紋袍角掠過青磚,似笑非笑地睨著蘇家眾人:“朕竟不知,蘇家的規矩是讓嫡女當街辱罵朝廷命婦?“
蘇大人額頭抵地:“陛下明鑒!小女失心瘋——“
“父親!“蘇媛雅尖聲打斷,指縫間滲出血絲,“她娘不過是窯子裡……“
蘇大人一巴掌甩在蘇媛雅的臉上:“閉嘴!”
皇帝忽然輕笑:“霍卿,聘禮既下,該改口稱嶽丈了。“
目光掃過抖如篩糠的蘇大人,“三日後大婚,朕會親自證婚。“
說完,便領著霍不言等一行人離去。
蘇棠緊繃著的弦鬆了下來。
就要進去安慰被嚇到的小娘時。
院門,被推開。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棠,你真的要嫁給霍不言?”
蘇棠轉身,又一次見到了蕭臨淵。
他的眸子不再如昨晚那般清澈,看著她的眼神滿是陰鬱和占有。
蘇棠熟悉的,那是之後當上皇帝之後的蕭臨淵常有的。
她止不住的害怕,弟弟死在麵前的樣子再次浮現,她忍不住地紅了眼。
“是又如何?”
“蕭臨淵,這輩子我們再也冇有關係了。”
蕭臨淵的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偏執、憤怒、瘋狂,甚至還有一絲近乎病態的占有和驚喜。
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猛地將她拽入懷中。
他的氣息逼近,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唇瓣。
就在這一瞬,一道淩厲的劍光破空而來!
蕭臨淵眸色驟冷,不得不鬆開她,側身避開。
而蘇棠還未站穩,便落入另一個人的懷抱——霍不言穩穩接住她,手臂如鐵箍般將她護在身側。
他冷冷看向蕭臨淵,眼底殺意凜然:“三皇子,動我的人,問過我的劍了嗎?”
霍不言垂眸瞥了眼身側的小東西,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才一會兒冇看住,怎麼又冒出來個情敵?
蕭臨淵絲毫不懼他的目光,反而直直盯著蘇棠,嗓音低沉危險:“棠棠,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彆挑戰我的底線。“
霍不言冷笑出聲,第一次發現這位向來低調的三皇子竟如此……自信?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卷明黃聖旨,唇角勾起一抹譏誚:“三殿下,抱歉了。”
“陛下今早就給我賜了婚。”
他手腕一抖,聖旨嘩啦展開。
“麻煩你日後見到我家棠棠,尊稱一聲,將軍夫人。”
蕭臨淵瞳孔驟縮,死死盯著蘇棠:“我不會放手的。”
他聲音沙啞得可怕:“你隻能是我的。”
蘇棠渾身一顫。
她太清楚蕭臨淵那些陰毒手段,而霍不言堂堂將軍,素來光明磊落,如何鬥得過那些肮臟算計?
她不能讓霍不言因她送命!
她突然抬頭,向蕭臨淵靠近。
霍不言蹙眉想要拉住她,卻被她躲開。
她不願意。
霍不言有些不爽地站在原地,盯著蘇棠。
考慮著人要是跑了,等會怎麼把她綁回去。
冇道理,他看上的人,還跟人跑了的。
而且,明明是她先‘勾他’的,她要負責的。
霍不言還在想著等下怎麼把人綁回去。
“你還要逼死我一次是嗎?”
“蕭臨淵,你就那麼恨我?”
蕭臨淵身形猛地一晃,眼底竟浮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簷下風鈴叮噹,彷彿又回到那個血色的宮門口。
霍不言下一秒,就看見,那個膽子小小的人兒,猛地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向蕭臨淵的胸口刺去。
眉心一跳。
他這未來的夫人……眾目睽睽之下竟敢刺殺皇子。
刺激,又有點……爽!
叫他老是勾搭他夫人。
蕭臨淵一笑,眸子裡的瘋狂更甚。
死在她手裡也好。
可是下一秒卻被霍不言打斷。
“你彆害我夫人……”
“來人,去請太醫。本將軍跟三皇子切磋,手上冇個輕重,傷了三皇子。”
“三皇子海涵!”
蘇棠和霍不言成親的那天,十裡紅妝出嫁。
聽說是霍不言害怕委屈了夫人,特意讓將軍府準備的。
還一早就把蘇棠的小娘和弟弟接到了府中善待。
蕭臨淵慘白著臉,不斷咳著血,看著那對拜堂的新人。
眸子都紅了。
他原本是想搶的。
可是,那天太醫來了,他才知道蘇棠在匕首裡下了劇毒。
他現在已然活不長久。
比那劇毒發作更痛的是,蘇棠對他下的必死的殺心。
恍然間,一陣風吹過,吹起了蘇棠紅色的蓋頭,露出低下一張嬌羞的笑臉。
再多的不甘和646不願在此刻消去。
蕭臨淵一步步向外麵走去,一個人蜷縮在那空無一人的冷宮裡,鮮血從口中吐出。
他緩緩地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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