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探案 第134章 賬冊裡的秘語
江寧府城風雲暗湧。蓮府，在這繁華之地權勢頗盛，表麵經營著諸多生意，實則暗中操控著沿海鹽運，背後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密室石門轟然合攏，那沉悶的餘震在書房中久久回蕩。沈少卿麵色凝重，將那本“蓮台首座名錄”迅速塞進貼身夾層，指尖輕輕摩挲，便能感受到紙頁邊緣粗糙的毛刺。這賬冊用糙紙裝訂而成，墨跡因雨水浸泡而暈染開來，顯然藏得並不精心，反倒像是故意留給人發現的。
“這賬冊有問題。”沈少卿突然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卻清晰，一旁的李默毫無防備，被嚇得微微一顫。沈少卿緩緩翻開靜靜躺在其中，花瓣層層疊疊，雕琢得精緻絕倫，唯獨最中心的蓮蓬是空的。沈少卿小心翼翼地拿起印章，仔細端詳，突然發現底座刻著一行小字：“三缺補一，方見蓮心”。
“三缺補一？”李默皺著眉頭，低聲唸叨著，“咱們現在有半本賬冊，一枚印章，還差兩樣？”
沈少卿將印章小心地揣進懷裡，目光如電般掃過書架，思索片刻後說道：“剛纔在密室裡，你有沒有注意到地麵的青磚？除了刻蓮花紋的，還有三塊刻著水紋——對應‘海上疑雲’四個字，看來剩下的線索，得去海上尋找了。”
管家適時開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總管說，若是先生要出海，府裡早已備好了船，此刻就在碼頭等候。”
“倒是周到。”沈少卿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替我謝過蓮總管，就說賬冊我收下了，欠他的人情，日後必還。”
離開蓮府時，李默心中滿是擔憂，忍不住問道：“咱們真要信他的？萬一船上有埋伏呢？”
“埋伏肯定有。”沈少卿目光望向碼頭方向，此時夕陽正緩緩落在海平麵上，將海水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色。“但他需要我們幫他找剩下的賬冊，暫時不會對我們下手。何況……”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印章，“這枚玉印的質地，乃是貢品和田玉，尋常人根本難以企及，他若真想害我們，不必費這麼大的周折。”
碼頭邊，一艘烏篷船靜靜停靠著，船頭掛著一盞蓮花燈，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船伕是個麵無表情的老者，見他們前來，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坐穩了”，便穩穩地撐起篙。船緩緩行至江心，四週一片寂靜，隻有船槳劃水的聲音。老者突然打破沉默，聲音沙啞：“先生可知‘蓮心’是什麼？”
沈少卿目光敏銳地看向他：“總管沒告訴你？”
“老奴隻負責傳話。”老者手中的篙在水裡輕輕一點，船猛地轉向，朝著蘆葦蕩深處鑽去，“但老奴知道，二十年前，有艘運鹽船在這片水域沉了，船上載著蓮家的三樣寶貝，除了賬冊和玉印，還有一塊能號令沿海鹽商的腰牌。”
“腰牌是‘三缺補一’裡的最後一樣？”李默趕忙追問。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手指前方一片看似平靜的水域，說道：“沉船就在那片漩渦底下，老奴隻能送你們到這。”說罷，他遞過來一個潛水用的氣袋，“總管說，先生要是能把腰牌找上來，就告訴您蓮生的真實身份。”
沈少卿接過氣袋，不經意間注意到老者的手腕上有個蓮花形的胎記——和賬冊裡“蓮影”的畫像上的胎記位置一模一樣。他心中一動，卻並未點破，隻是平靜地說道：“多謝。”
等老者的船漸漸遠去，李默這才緊張地說道：“這人有問題！他的篙杆是空心的，剛才我看見裡麵藏著刀！”
“早看見了。”沈少卿一邊沉穩地換上潛水服，一邊說道，“但他沒拔刀，說明還不到翻臉的時候。你在船上等著，我下去看看。”
漩渦處的水流湍急異常，彷彿一隻無形的巨手，想要將一切吞噬。沈少卿深吸一口氣，順著水流緩緩潛入水底，不多時，便看到一艘斷裂的沉船靜靜躺在那裡，船艙裡積滿了厚厚的淤泥。他艱難地遊進船長室，在角落裡找到一個鐵盒，費了好大的力氣纔開啟，裡麵果然有一塊腰牌，正麵刻著精美的蓮花紋，背麵一個“蓮”字古樸蒼勁，邊緣缺了個角——正好能和玉印的蓮蓬缺口對上。
就在他拿起腰牌的瞬間，沉船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沈少卿心中暗叫不好，迅速遊出船艙，隻見一條黑影如鬼魅般從旁邊遊過，速度極快。仔細一看，竟是一條近丈長的鱷魚，它的眼睛在水裡泛著幽綠的光，如同兩團鬼火，正朝著李默所在的船迅猛遊去！
“不好！”沈少卿心中一緊，顧不上許多，拚儘全力加快速度往上遊，同時迅速從懷裡摸出玉印，用儘全身力氣往鱷魚身上砸去。他深知玉印質地堅硬，這一下正好砸在鱷魚的眼睛上。鱷魚吃痛，猛地轉身，巨大的尾巴如同一根粗壯的鞭子，狠狠地掃中沉船，頓時激起大片渾濁的淤泥。沈少卿趁著這混亂的時機，奮力遊回船上，拉著李默就拚命往岸邊劃去。
等他們狼狽地爬上岸，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兩人這才發現腰牌和玉印真的能嚴絲合縫地拚在一起，組合成一個完整的蓮花形狀，而拚合處隱隱露出一行小字：“蓮生即蓮影，影隨蓮生”。
“蓮生和蓮影是同一個人？”李默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那賬冊上的記載是假的？”
沈少卿望著漸漸暗下來的海麵，遠處的烏篷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那盞蓮花燈還在水裡孤獨地漂著，像一隻窺探著世間秘密的眼睛。“不是假的，是障眼法。”他將拚合的蓮花信物小心收好，“蓮生是本名，蓮影是代號，就像現在的蓮總管，說不定也有個隱藏的名字。”
晚風帶著絲絲水汽輕輕吹過來，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鐘聲。沈少卿突然想起賬冊裡最後一頁的話：“月圓之夜，蓮台聚首”。他抬頭看了看天，今晚，正是滿月。
“走，回蓮府。”沈少卿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堅定，“現在去，說不定能趕上他們的‘聚首’。”說罷，兩人迅速朝著蓮府的方向趕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籠罩的小道上，隻留下那片神秘莫測的海麵，在月光下閃爍著點點波光，彷彿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