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探案 第97章 海蛇毒蹤

    沈少卿捏著那枚刻著“衛”字的玉佩，指尖能摸到邊緣刻意磨出的缺口——這是衛統領的私章標記，據說他每次處理完“要事”，都會在信物上留下這樣的痕跡。賬簿上的“海貨”交易記錄密密麻麻，最後幾頁被火烤得發脆，隱約能辨認出“琉球貢船”“三艙密件”的字樣。

“周猛，去查琉球貢船的通關文書，尤其是三年前那艘‘破浪號’。”沈少卿將賬簿塞進懷裡，“重點看衛統領是否簽過放行手令。”

周猛剛應聲，府尹派來的差役就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沈先生，衛統領來了！就在府外，說要親自問三皇子的案子！”

沈少卿挑眉——來得正好。

衛統領穿著銀甲，腰間佩著鯊魚皮刀鞘的長刀，見了沈少卿，臉上堆著公式化的笑：“沈先生查案辛苦，本統領剛從宮裡回來，陛下很關心三皇子的事，特來問問進展。”

“衛統領來得巧，”沈少卿側身讓他進屋，指著桌上的賬簿殘頁，“剛發現點東西，正想派人去找您。”

衛統領的目光在賬簿上掃過，瞳孔微縮，隨即恢複如常：“這是……走私賬？三皇子竟牽涉其中？”

“不僅牽涉，”沈少卿慢悠悠地沏茶，“賬簿上的‘海蛇’標記，和三皇子府中搜出的毒粉一致，而這種毒粉，據說隻有琉球的海蛇衛能調製。”

衛統領端茶杯的手頓了頓：“沈先生懷疑是琉球人下的手？可三皇子與琉球世子素有往來，他們何必痛下殺手？”

“或許是分贓不均？”沈少卿盯著他的眼睛，“比如……有人想獨吞‘破浪號’上的貨。”

衛統領的喉結動了動：“‘破浪號’三年前就觸礁沉了，當時報的是全船覆沒。”

“是嗎？”沈少卿拿出那方海字帕，“這帕子上的金線繡法，是琉球王室特供的‘疊浪繡’，老鄭在暗港撿到的，旁邊還有紫檀木屑——而‘破浪號’的船艙，用的正是紫檀木。”

衛統領的指尖在茶杯沿上劃了一圈：“沈先生的意思是，‘破浪號’沒沉？”

“不僅沒沉，”沈少卿將玉佩放在桌上，“它還在走私。三皇子負責接應，您負責放行，琉球世子負責供貨……直到三皇子想退出，就被你們用海蛇毒滅口了，對嗎？”

衛統領猛地拍案而起，腰間的長刀出鞘半寸：“沈少卿！休要血口噴人！”

“我有沒有噴人，查一下您書房的暗格就知道了。”沈少卿依舊坐著，語氣平靜，“聽說您收藏了塊琉球玉佩，上麵刻著‘海晏河清’，和三皇子府裡那枚是一對——那是林妃的遺物吧？”

衛統領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林妃當年“海難”去世，正是衛統領負責的搜救，事後他得了陛下重賞，沒人知道他偷偷藏了林妃的玉佩。

“三年前‘破浪號’沉船上，載的根本不是貢品，是琉球的軍火吧？”沈少卿步步緊逼，“您幫他們把軍火運進關，再由三皇子分銷給各地勢力，從中牟取暴利。如今三皇子想收手，您怕他泄密，就用海蛇毒殺了他，還燒了觀海閣銷毀證據。”

“你……”衛統領的刀徹底抽出，寒光直指沈少卿，“看來留不得你了！”

沈少卿早有準備，往旁邊一躲，周猛和弟兄們立刻圍了上來。衛統領的刀法狠厲，刀風掃過桌麵，茶杯碎了一地。沈少卿趁機繞到他身後，抓起桌上的硯台狠狠砸向他的手腕——那是海蛇毒發作的舊傷處。

“啊！”衛統領吃痛，長刀脫手，被周猛一腳踹倒在地。

沈少卿撿起刀，架在他脖子上：“說！林妃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衛統領喘著粗氣，眼裡閃過一絲瘋狂：“她發現了‘破浪號’的秘密……非要去告訴陛下……我隻能……”

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位黑血——竟是服了藏在假牙裡的劇毒。

“不好！”沈少卿想阻止已經來不及，衛統領很快沒了氣息，臉上還凝固著猙獰的笑。

弟兄們在衛統領的書房暗格裡搜出了更驚人的東西：一本詳細記錄走私網路的賬冊，還有林妃當年寫下的血書，上麵寫著“破浪號藏軍火，衛某脅從”。最刺眼的是張海圖，上麵標注著十幾個暗港，和三皇子府中那幅幾乎一樣。

“原來林妃是想揭發他們，才被滅口偽裝成海難……”周猛看著血書，聲音發沉。

沈少卿望著窗外沉沉的暮色，手裡捏著那方海字帕。金線在殘陽下閃著微光，像極了林妃和三皇子沒能等到的黎明。他忽然想起老鄭說的，暗港礁石下還有個更深的洞窟——或許，那裡藏著“破浪號”真正的秘密。

“備船，去暗港。”沈少卿將賬冊交給府尹派人送進宮，“今晚必須找到‘破浪號’的殘骸，把剩下的軍火搜出來。”

船行在暗港的夜色裡，浪濤拍打著船板，像誰在低聲哭泣。沈少卿站在船頭，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礁石群，心裡清楚，這樁案子牽連太廣，衛統領絕不是最後一個犧牲者。但隻要還有線索，他就得查下去——為了沉冤的林妃，為了枉死的三皇子，也為了那些還被蒙在鼓裡的百姓。

海風掀起他的衣袍，帶著鹹腥的寒意。遠處的礁石在月光下像蹲伏的巨獸，彷彿隨時會撲過來。沈少卿握緊腰間的刀，眼神堅定——不管前麵是暗礁還是深淵，這趟渾水，他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