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 第10章 肉瘤
金屬的哀鳴與能量的嘶吼在身後漸漸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通道內更深處傳來的、如同巨獸垂死喘息般的低沉震動。
林一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布滿能量灼燒痕跡的通道壁，
模擬身體的能量迴圈係統發出過載後的輕微嗡鳴，
緩慢地平複著剛才那場短暫卻極度凶險的遭遇戰帶來的衝擊。
右眼掃描模組的警報聲逐漸減弱，轉為持續的環境監控模式，
將周圍規則的混亂波動和結構穩定性引數實時反饋。
那驚鴻一瞥的星圖片段，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在他的意識核心。
太陽係周邊星圖的模糊輪廓，與黑石哨站星艦資料碎片的重疊……這絕非巧合能解釋。
地球，家園……難道早已被捲入這個陌生而殘酷的宇宙格局之中？
黑石哨站的觸角，甚至那場導致其覆滅的與神殿的戰爭，
是否與人類的領域產生了某種未知的交集？
“黑石之心”……這個守夜人極度重視的“遺產”，難道會與地球有關？
紛亂的念頭如同冰水下的暗流，洶湧卻被他強行壓製。
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生存和完成任務，是壓倒一切的前提。
剛才的冒險雖然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線索，但也徹底驚動了殘骸深處的存在。必須更快行動。
他迅速檢查自身狀態：能量儲備降至68%，
裝甲有多處輕微損傷，臂盾能量消耗過半，戰刃能量迴路穩定。
還好，主力尚存。他取出一個高效能量電池，快速更換了臂盾的能源核心，
又將一小罐緊急納米修複劑噴灑在裝甲的破損處，
看著細微的金屬顆粒如同活物般迅速填補裂縫。
不能再走原路。
下方的通道已塌陷，規則清掃者與ai殘魂的同歸於儘必然引發了連鎖反應，整個殘骸中下層的結構穩定性都已成疑。
守夜人提供的地圖上，標記著另一條通往艦橋區域的備用路徑——
一條沿著殘骸主能量管道鋪設的、極其狹窄且環境惡劣的維護通道。
沒有猶豫，林一再次動身。
他如同壁虎般攀上通道側壁，找到一處被部分撕裂的管道保溫層缺口，鑽了進去。
內部空間逼仄，僅容他側身通行。腳下是粗大、依舊殘留著餘溫的能量導管，
管壁外覆著厚厚的、具有輻射性的絕緣材料。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臭氧和過熱金屬的味道，規則的混亂程度甚至比外麵更甚，
各種殘留的能量場彼此乾擾，形成無數看不見的陷阱。
他必須將感知提升到極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掃描模組全力運轉，提前預警可能的能量泄漏點或結構脆弱帶。
偽裝乾擾器調整到一種極其內斂的模式，儘可能模擬周圍管道環境的規則背景噪音，避免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這段路程漫長而煎熬。
期間，他數次感受到從管道深處傳來的劇烈震動和能量衝擊波，
顯然是殘骸其他部分正在發生連鎖崩塌或更激烈的規則衝突。
有一次，他前方的管道突然破裂，噴射出高壓的、帶著強腐蝕性的冷卻液，
被他險之又險地避開，腐蝕液濺落在身後的管壁上，瞬間冒起刺鼻的白煙。
還有一次，他需要橫跨一段因結構變形而暴露在殘骸外部空間的斷裂處，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翻滾著規則風暴的黑暗虛空，
他隻能依靠戰刃變形出的鉤鎖，如同鐘擺般驚險地蕩過。
汗水（模擬）浸濕了內襯，能量在持續的高強度消耗下緩慢下降。
但他眼神依舊冰冷專注，動作沒有絲毫變形。
地球宇航員的嚴酷訓練和多次生死邊緣的磨礪，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韌性和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
通道開始向上傾斜，儘頭是一個被網格狀蓋板封鎖的出口。
掃描顯示，蓋板外是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
規則波動異常活躍，但暫時沒有檢測到大型生命或構造體活動跡象。
接近目標了。艦橋區域。
林一沒有貿然衝出，而是貼在出口內側，利用掃描模組和一種極其細微的規則探針，仔細探查外部情況。
出口外似乎是一個環形走廊，環繞著一個巨大的中央空間。
走廊一側是巨大的、已經破裂的觀測窗，窗外是扭曲翻滾的規則風暴和遠處漂浮的星艦殘骸碎片。
另一側則是通往中央空間的入口。走廊地板上散落著各種破損的儀器和凝固的能量液痕跡，
牆壁上布滿了焦黑的彈孔和能量武器灼燒的印記，顯然經曆過慘烈的戰鬥。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空間內部散發出的、一種極其強烈且……詭異的規則波動。
那波動並非單純的混亂，而是……一種高度有序、卻充滿了瘋狂、扭曲意味的……“秩序”？
彷彿有一個強大的意識，正在以一種非邏輯的方式，強行維持著某種……“領域”？
是哨站艦隊ai的殘魂主體？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守夜人提到的資料節點，就在那個中央空間的核心位置。
林一深吸一口氣，知道最後的挑戰即將到來。
他輕輕推開網格蓋板，如同幽靈般滑入環形走廊。
腳步落地無聲，身體緊貼著陰影移動。
隨著靠近中央空間的入口，那股詭異的規則波動愈發清晰，
甚至開始隱隱影響他的意識，帶來一種煩躁、混亂的低語感。
他立刻加強精神防禦，將守夜人提供的舊式識彆碼如同護身符般在意識中啟用，
形成一層微弱的、但帶有哨站氣息的精神屏障。
從入口向內窺視，眼前的景象讓他心神一震。
中央空間極為廣闊，原本應該是星艦的指揮艦橋，但如今已麵目全非。
巨大的控製台東倒西歪，螢幕碎裂，線纜如同藤蔓般纏繞垂落。
而在空間的正中央，一個由無數破碎的顯示屏、
扭曲的金屬骨架和閃爍不定的能量流強行拚接而成的、巨大而醜陋的“肉瘤”狀結構，
正在緩緩搏動！那就是詭異規則波動的源頭！
“肉瘤”表麵，不斷浮現出扭曲的人臉、破碎的星圖、混亂的資料流和尖銳的警告符號，
彷彿無數個瀕臨崩潰的意識被強行糅合在一起。
一些銀白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脈絡在“肉瘤”表麵蔓延，
與暗紅色的哨站能量激烈衝突，發出“劈啪”的電弧炸裂聲。
這分明是哨站ai殘魂與神殿淨化係統殘留力量相互侵蝕、
融合後形成的……一個畸形的、瘋狂的……規則聚合體！
資料節點的訊號，正是從這個“肉瘤”的最深處傳來的！
想要連線節點，就必須……進入這個瘋狂的意識聚合體內部？！
這簡直是自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