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修得無情道 桃花憶(1)
桃花憶(1)
看見對方略帶慌張但強裝鎮定的表情,薑池羽微微歎氣。
這麼多年未見,桃夭還是和當初一般無二。
每次都是這樣,做了錯事或者虧心事就裝作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般,眼神飄忽不定。
“彆怕。”薑池羽看著他的眼睛。
“我要是想做什麼,早就對你做了,還輪得到你在這撒歡這麼久嗎?”
桃夭想了想,他說的確實有理,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可以放鬆警惕,他趕緊將卷軸收起來,然後才擡頭看向對方。
“我有些累了。”
“是嗎?需要我給你準備東西洗澡嗎?”
“不用了,我……我過於乏累了,現在就睡!”
說完,桃夭一個彈射起步,馬上就衝到了房間裡。
吹燈上床鑽被窩一氣嗬成,縮在被子的模樣就好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團鼠。
薑池羽看著桃夭縮在床上那鼓起來的一個小被子包,緩緩走進了房間中。
沉悶的腳步聲就好像捶在心上的鼓點,一下,又一下。
桃夭窩在被子裡的手都重新沁出了汗水,他在被子裡瞪著眼睛,都不敢閉上。
直到薑池羽的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腰背上,嚇的桃夭一個哆嗦。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薑池羽好笑地看著被窩裡的桃夭,“好了,你跑的那麼快,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晚安呢。”
是了,平日裡薑池羽回來的早睡前是會給自己道晚安的,怎麼忘記這茬就直接跑進來了。
桃夭的臉臊的通紅,巴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融到那被子裡去。
不過這回,薑池羽似乎並不想放過他。
他真的太瞭解桃夭了,伸手就確定了對方的腦袋在哪裡,一點點揭開被子對桃夭不亞於是鈍刀子割肉。
可薑池羽好像很享受這吃掉獵物前玩弄對方的感覺,把對方的腦袋扒拉出來,對上一雙略帶慌亂的眼睛。
“彆怕,阿夭。”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對方的臉,“在你沒有同意之前,我是不會做任何事的,我的小神官。”
我的小神官……
就這五個字,桃夭整個人的心都開始震顫起來。
他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上天庭的事情?
這個人究竟是敵是友?他又應該怎麼做?
“我們早在千百前年就已經相遇過了,上天庭肯定是封鎖了你的記憶,放心,阿夭。我在,所以,上天庭不會在約束你任何事了。”
上天庭,約束?
桃夭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這並不代表現在的情況不危險。
哪怕今天薑池羽不做什麼,桃夭也覺得他會一直盯著自己,永遠。
亦如在桃夭目前記憶之中第一次見麵時的模樣。
“你是什麼意思……”桃夭木楞地對上薑池羽的視線,“什麼叫,千百年前相遇……”
是了,就等這一刻……薑池羽勾起笑容。
他的手突然伸進桃夭的衣服之中,紫色的三生石便出現在二人麵前。
“我來告訴你,我們千百萬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等等!”
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的桃夭意識瞬間回籠,馬上伸手就要去搶奪那顆石頭。
隻是身為被動方的桃夭終究是慢了一步,在他極具驚恐的目光注視之下,紫色的光芒大放,將桃夭徹底吞噬其中。
看這麵前的桃夭閉上眼睛,重新軟到在床榻之上。
薑池羽目光幽暗,仔細替他整理一番,將三生石重新放回他的衣衫之中。
“阿夭,做個好夢,等你睡醒之後,不論是重新愛我也好,還是恨我也罷,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
他緩緩直起身,盯著桃夭的臉頰,“我等的太久太久了,久到這上天庭,也該改朝換代了。”
那道刺眼的光芒閃過,桃夭隻覺得自己被人拎起,隨後感覺自己被甩如了水中一樣。
水流倒灌入肺中,帶著疼痛和窒息將整個人覆蓋其中。
等到終於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張熟悉至極的臉,是月老,是他的主神大人。
“主神大人……我……”
剛剛開口,桃夭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或者是發不出聲音。
“哎呦,我的第一個小神仙。”
月老臉上掛著笑,伸手去將那繈褓中的小人兒抱起。
“我要叫你什麼呢?要不就叫桃夭吧,畢竟是月老樹誕下的孩子,是桃花姻緣的象征。”
“你也覺得好聽對吧?小桃夭,小阿夭?”
奇怪……為什麼我的記憶裡,完全沒有這一段……
桃夭看著月老的帶著笑容的熟悉臉龐,不知道為什麼,鼻頭泛酸。
不會的,月老很在在乎他的!
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陌生的記憶,肯定是薑池羽在搞鬼,一定是!
可是,他真的好難過,薑池羽的話不斷在腦海中重複,上天庭欺騙了他?為什麼?
上天庭的每個人都對他很好啊?為什麼會欺騙他?
桃夭捂著腦袋,一時之間受不了這樣的反差,難道,是真的……
上天庭真的欺騙了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對他那麼好,明明什麼活都不用乾卻有著正神副手的工資和待遇是……
出於愧疚嗎?
為什麼……為什麼……
那這又是……誰的愧疚?
無數的疑問充斥著桃夭的腦袋,他覺得很痛,可麵前的畫麵不斷的播放,催促著他不斷的前進。
“我的阿夭就是可愛,這身小月神服穿著也合身,不過老君說你的生長速度會很快,我要多給你準備點衣物了。”
“老君說的還是真的,小桃夭,小阿夭。你就是月老我啊最棒的小神官了,也不求你和許清來那家夥一樣死板,咱們的小桃夭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纔是最重要的!”
“哎呦,什麼下凡任務,還要我的阿夭去!那些老骨頭虎視眈眈盯著呢……我的阿夭出事怎麼辦。”
未曾聽過的擔心和溺愛充斥著桃夭的心田,原來最早的正神大人這般在意他,那麼關心自己。
可他什麼都忘了,擁有記憶後在上天庭的日子裡,他每天都在上天庭瞎逛;在小房間一睡就睡一天;從來不去瞭解任務。
一切都是因為,他醒來後他的正神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用做,開心快樂的生活就好。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一切之後,為什麼心裡那般酸澀呢。
“月老大人……我錯了……”
明明知道他即使開口也意義不大;明知道這是一段無法更疊的記憶。
但是桃夭還是哭了,如孩童一般,想要去貪戀月老的味道。
時光是那麼無情,隻會從手中劃走,正如同你無法握著流沙般,徒留悲哀餘下。
他看見上天庭變化萬千,最後在一個少年的臉上停下。
那個人他及其熟悉,一根長長的麻花辮,三七分的發型還有那矚目的陰陽眼,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帶眼鏡。
那是許清來。
“以後我就是你的搭檔了。”許清來伸出手,“多多關照,還有,彆拖後腿。”
“我纔不會拖後腿呢!”桃夭攥著拳頭,“絕對不會!”
此後,兩人經常下凡,就連使用的卷軸都是繫結的工友關係。
兩人穿越三千世界,見證人間百態,滄海桑田。
直到有一次,來到了一方小世界。
那是一個很原始的世界,就連很多的宗門所居住的地方都是樹洞。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是這樣的,但這不是他們所管轄的事情,他們要做的隻有將卷軸上的任務完成。
一開始,兩個人還在尋找這個世界的天命,直到桃夭見到了那張臉,那張和薑池羽一模一樣的臉。
當時的桃夭受了傷,從山崖下墜落,摔斷了一條腿,卻在穀底看見了他。
就在那一刻,桃夭的任務卷軸亮了,他便知道,這就是這方世界可以剝奪世界天命之人。
如此可以剝奪天命的存在,在桃夭的腦海之中怎麼可能和良善掛鉤?
腿部的疼痛是那般刺骨,缺水的狀態那麼明顯,可對方卻沒有上來落井下石。
隻是溫柔的看著他,問他出了什麼事。
當時的桃夭易容了,畢竟神官在三千世界輪轉,如果碰見可以突破世界之人與他結仇定然是會被追著的。
一想到不是自己的臉,自己死掉以後又會直接回到上天庭,桃夭一下子就釋然了,說出了自己的處境。
對方也不設防,上來就去看桃夭的那條腿。
這方世界的靈氣很充裕,自然有各種靈藥。
“我帶你回我家,這裡還有些止血草。”薑池羽說著,卸下了身後的背囊。
他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斷腿,先檢查一番,然後湊上去,竟是用自己的舌頭一點點為他拭去汙泥和血跡。
桃夭臉都紅透了,但這是回憶,他動不了。
隻能感受到濕潤的觸感帶著點癢,一寸又一寸的舔舐著他的肌膚,直到完全乾淨。
這時薑池羽才開始嚼止血草,一點一點地嚼爛吐出,覆蓋了他腿部的傷口。
最後才將桃夭背起來,帶著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有些簡陋,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桃夭擺擺手,打量著這件屋子。
“對了,這片山穀有禁製,即使有修為也上不去,與凡人沒有區彆。”
“這樣,怪不得我掉下來以後傷口就無法快速癒合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在這裡生活很久了嗎?”
“嗯。”薑池羽點點頭。
“我從出生起就在這裡,曾經有一個老頭路過此處為我指點了仙法,說我的身份不能留在這裡要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