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羅場的日日夜夜 第第 42 章
-第042章
第
42
章
池白榆記得清清楚楚,
沈銜玉之前同她說過,沈見越最不喜旁人欺瞞他。
要是被他發現畫師一事是假的,那她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唯一慶幸的是,
沈銜玉看不見。
隻要他不會在沈見越麵前認出她,那就好辦了。
她平複著過快的心跳,
不出聲,而是擺出頭回看見沈銜玉的樣子。看他一眼,又用帶著疑色的視線望了眼沈見越。
快速來迴遊移兩次後,她放輕步子,
趕在沈銜玉開口前快步走至沈見越身旁。
見她上前,
沈見越下意識開口:仙——
噓——池白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拉著他一路往樓上跑。
轉過樓梯拐角時,她瞟了眼樓下的沈銜玉。從她的視角望過去,
隻能瞥見一點白色的袍角。
他靜立在那兒,
一動不動,似乎還冇察覺到她已經走了。
冇發現就好。
她拉著沈見越三兩步跨上台階。
記得述和之前和她說過,
二樓有間茶室。
跑至二樓後,她左右瞄了兩眼。
靠左的房門上明晃晃寫著一個柒字。
應該就是拿來關押七號妖囚的房間了。
七號。
那簿子上似乎冇提到過。
也不知道是什麼妖什麼鬼。
順著七號房門前的走廊望過去,廊道上空空蕩蕩,冇有人影。
至於右邊的房門上,
冇有懸掛任何東西。
門虛掩著,隱約能看見一張矮桌。桌子後麵是兩排木架,左邊木架上擺放著一些瓷器器皿,
右邊則是些茶具。
這是茶室池白榆小聲問。
是。沈見越也學著她壓低聲音,仙師是要飲茶
進去再說。池白榆拉著他進了茶室,
合上房門。
好在茶室裡冇人,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
泛出的柔和光線將這間不大的屋子襯得格外敞亮。
剛纔那人你瞧見了麼她主動提起。
沈見越低垂著陰鬱的麵容,好半晌才應道:嗯。
他也正要提起此事。
方纔沈銜玉他,似乎想與她說話。
為何
他與仙師認識嗎
何時見過麵,又相識到哪一地步。
數不清的疑惑漫上心頭,使他不確定該從何處問起。
但在他問出口前,卻聽見她道:幸好你冇與他打照麵。
沈見越微怔:為何
池白榆又開始忽悠他:你冇聽過那說法麼,若是遇著了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人八成是你的’分身‘——便是壽命將儘的時候,不吉利。為師方纔險些把他錯當成你,好在發現他目不能視。
仙師您……聞言,沈見越的心緒一時變得萬分複雜。又覺慰藉,又有些想笑。
抿開一個僵硬的笑後,他溫聲說:仙師,那並非是什麼分身,而是我的兄長。
兄長池白榆像剛知道此事一樣,一怔,哦,我想起來了。你之前說有個哥哥,還有在那畫中畫裡時,曾聽青——曾聽人提起過,就是他
沈見越頷首。
你看我,光顧著惦記你,都忘記你還有個哥哥了。
這話仿若手般,將沈見越的心揉掐得酸澀。
還從未有人這般真心實意地關心過他。
他道:弟子與他的關係不甚親近,仙師隻當他不存在便是。
確定已經打消他的疑心了,池白榆稍鬆一氣,又問:你今日怎捨得出來了平時不是一步都不肯離開畫境麼
那叫述和的拿了個怪東西在畫境裡四處亂轉,被宅主趕出來了,卻冇問他是在做什麼。我就出來瞧一眼,順便……沈見越微低下頭,冇有看她,順便來找仙師。您之前說要出來收拾東西,但已經過了三天,還不見仙師回府,所以才……
回府。
也怪會用詞的。
那又不是她的府邸,哪能稱得上是回。
池白榆說:我的東西太多,收拾起來麻煩得很。就說那些筆吧,還得分門彆類地裝著。我想著還要收拾幾天,就打算今天來和你說一聲。倒是巧,還冇入畫就撞見你了。
弟子並非是要催促仙師,隻不過外界凶險,還是早日回府為好。沈見越說得懇切,譬如今日,您也看見了,僅在走廊上便撞見了外人,何等危險。
等會兒。
親哥就這麼直接打成外人了
你和你哥——池白榆剛想跟他聊聊他們兄弟倆的事,順便把那幅畫給他,就聽見了一聲腳步聲。
很輕,從門外傳來,若非仔細留神,根本察覺不了。
她話鋒一轉:狐妖的嗅覺是不是很靈敏啊
沈見越頷首稱是。
那你也能聞見我身上的氣息池白榆說著,不慌不忙地往桌上的小火爐裡夾了好幾塊炭。
爐裡本來就有火,茶壺裡的水早就煨開了,一縷水霧從壺口飄出,嫋嫋而上。
這下炭火燒得更旺,茶壺裡的水很快就沸騰起來。
沸水翻滾和熱氣頂撞壺蓋的聲響混在一塊兒,將他倆的說話聲遮掩得七七八八。
仙師的氣息平和、清淺。沈見越微擡起頭,直視著她,方纔正是在樓上嗅見了仙師的氣味,才下樓來尋。
狗鼻子啊你!
吐槽歸吐槽,池白榆也想明白了。
難怪沈銜玉雖然看不見,卻每回都能認出她。
但她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沈見越能從樓上嗅見她的氣息,那沈銜玉八成也能從樓下聞見她的。
也就是說,這會兒上樓的十有**是沈銜玉。
即便不是他,如果是其他妖鬼,也挺麻煩的。
她轉瞬間便想出辦法:那要是有更濃烈的妖氣蓋著,可還能聞見
她也冇法跑,但她方纔看過,這條走廊上足有**個房間。如果上樓的人真是沈銜玉,一旦聞不見她的氣息,眼睛又看不見,多半就走了。
有妖氣作掩,自是不能了。
我不太信。
沈見越怔然:弟子並未撒謊,確然如此。
要不你試試池白榆說,況且我還冇見過你的妖形。
沈見越垂眸,神色鬱然:弟子……妖形醜陋,仙師恐會厭嫌,不見為好。
門外,腳步聲越發清晰。
聽聲音,應該已經拐上轉角了。
池白榆掐著生了薄汗的掌心,臉上卻帶著溫和笑意。
是骷髏嗎她溫聲道,你忘記了為師已見過一回,又何會厭嫌。
並非是骷髏,但……
無妨。池白榆握住他的手,況且師徒間,不應坦誠相待還是說,你覺得為師是那僅靠皮相就認定脾性的人
不是!沈見越下意識否道,隻不過弟子……
兩人對視間,他看見那雙總泛著溫和淺笑的眼眸映著他的麵容。
不過如何
沈見越忽覺一陣平和。
是了。
她是他的師長,又何曾厭嫌過他。
他也理應托付信任。
無事。許久,他道,還望……仙師不嫌。
他有提醒在先,池白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說自己的妖形比骷髏還醜陋,那極有可能是什麼血糊糊的模樣了。
說不定是隻扒了皮的狐狸模樣。
但沒關係。
隻要他的妖氣能把她的氣息蓋過去就行了。
可當他真化出妖形時,她沉默了。
他倆盤腿坐著,中間就隔了張桌子。五六條雪白的尾巴從他的身後伸出,穿過桌底,剋製而溫順地貼在她的腿側。
尾巴尖同沈銜玉的一樣,也是招搖的紅色,一簇小火苗似的。
頭上還多了對狐耳,顫顫巍巍地立著,偶爾抖一下。
除此之外,再冇其他變化。
沈見越緊繃著臉,視線稍往旁彆去。
他道:妖形不堪入目,請仙師諒解。
……
不是。
這到底哪兒醜了
這尾巴,這毛,這白淨淨的顏色,每天定時定量用精油養護都不一定有這效果。
拋開這點不談,他化出妖形後,房間裡的妖氣的確濃鬱了許多。
哪怕池白榆不清楚妖氣是什麼,也感覺到一股湧動的氣息。
冇法用具體的氣味描述,不過隱隱給人些許壓迫感,空氣也凝滯許多。
不光如此,外麵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聽聲音,那人應該還冇走完樓梯。現在概是搜尋不到她的氣息,便停下了。
池白榆勉強放了心。
與此同時,桌下的尾巴也開始貼近她。她粗略看了下,他大概化出了六條尾巴。
長而蓬鬆的尾巴交織纏繞在一塊兒,活像塊會動的絨毛毯子。
其中一條緊貼在她的腿側,緩慢而溫柔地擠進她的腿彎,幾乎要將她的膝蓋托起來。旋即又滑至另一側,完全圈住了她的腿。
她此時還冇意識到不對勁,隻覺得這毛茸茸的尾巴極為可愛。
看見那殷紅的尾巴尖兒在不住搖晃,她放輕了聲音問:你的尾巴也不聽話麼
沈見越怔然:也
哦,那什麼,就是……池白榆麵不改色地胡扯,我以前住山裡,和一些妖打過交道,偶爾會有妖跟我抱怨,說是尾巴不聽話。
沈見越瞭然,眼中疑色散儘。
他端坐在桌前,道:準確來說,並非是不聽話。妖族通過修煉化作人形,亦是在割捨妖形,因而尾巴偶爾會生出自己的主張。
他麵上正經,搭在膝上的手卻不由得攥緊些許。
有桌子作掩,看不見桌下的光景如何。但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尾巴正不受控製地貼近她,試圖纏上她的身軀。
實在是逾矩之舉。
他試圖收回尾巴,可如他所說的,這些尾巴竟有了自己的主張。
不僅不聽他的話往回收,反而貼她貼得更緊。
第二條尾巴開始纏上她的腿,尾巴尖抵在她的踝骨上,來回掃了兩下,似作輕撫。
池白榆隻覺得癢,還冇來得及拂開,那條蓬鬆尾巴就已在足踝上繞了一轉,藤蔓纏樹般纏住她的小腿。
尾巴尖則貼上鞋口縫隙,抖動著往裡鑽去,緩緩摩挲著她的足背,像是要紮進她的血肉般。
沈見越,她這會兒意識到不對了,想踢開那條尾巴,你的尾巴!
說話間,第三條尾巴也纏了上來。
這回它親密地裹纏住她的腰身,使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暖烘烘的茸毛裡。
平心而論,倒挺暖和的,墊著也舒服。
但關鍵是這些尾巴總喜歡亂動,茸毛也短,每動一陣就會引起直往骨頭裡鑽的癢。癢意幾乎落在全身,弄得她又想笑,又想避開。
沈見越的感官多少與這些尾巴相通,略有些發燙的耳根半掩在垂落的銀髮間,他語氣發緊道:是弟子逾矩,您先彆動,我把尾巴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