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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小寡婦她不治活人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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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難解

“趙佇,我們快想辦法救他們!”

“可是他們人那麼多,好可怕。”

趙佇挑了挑眉,顯然冇有絲毫懼怕的意思,然而他和郝凝嫣貧嘴慣了,在這檔口,仍是忍不住道:“雖然我身手是不錯,但你知道,我隻是個你醫廬裡,弱小可憐無助的病人——喂,你!”

“你不去,便是我去!”

瘦怯女子再不跟他囉裡囉嗦地說話,突然孤身一人,驀地矮身拂開樹枝,從樹叢之後衝了出去。

這一次,趙佇徹底吃了一驚。

那個女子,分明連一把重些的刀也拎不動!

她是怎麼敢衝出去救人的?

寒光在頭頂閃過,垂髫少女渾然忘了哭泣,隻是下意識地用小小的身子,護住了身邊那個癡傻的弟弟,眼睜睜地看著寒芒落下。

忽然,她被從旁重重一推,身子往一邊摔去,落下的刀刃堪堪貼著耳朵擦過。

“大姐姐!”采玉看清斜刺裡衝出來救自己的,竟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驚得呆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拉著弟弟拚命地往郝凝嫣身後藏。

郝凝嫣攬著那個少女,看著周圍一片寒芒,忽而才意識到自己也是驚懼萬分——此情此景,根本無路可逃!

“你們都往後邊退!”忽然之間,那個方纔還嚷著“好可怕”的年輕人從斜刺裡躥了出來,身形微晃,便踢得兩把刀應聲落地。他身形矯健,左衝右突,竟將鐘雍祁的十餘名下屬儘數抵擋得難以近身。

“這裡太亂了,先想辦法帶這兩個孩子走!”他纏鬥在鐘雍祁的幾個下屬之間,彷彿是遊刃有餘的事情,隻是顧念著救人纔不與他們糾纏。

鐘雍祁看著趙佇矯捷來去的身影,目光漸漸開始有了劇烈的變化——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太過倉促也太過離奇,他並冇有將對方的身份認出來。

然而敏銳如他,不可能一直無知無覺。

“全都住手!”

所有利刃,應聲全部回鞘。

“你,你是——”鐘雍祁剋製著自己的聲音,站在趙佇跟前。

“我麼?”趙佇收勢,撣了撣衣服,向他好整以暇地一笑,“看來,你也不是當真認不出我是誰。”

鐘雍祁的目光,漸漸變得難測。他換了一副恭謹的態度,指向郝凝嫣道:

“那麼這位姑娘,又是你的什麼人呢?”

原來他們,果然認識麼?

然而此刻,郝凝嫣的心頭,卻被那句話戳中。

一直以來,那個始終被她與他刻意逃避的問題,竟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拋到了眼前。

是啊,茫茫浮世,自己……又算得他的什麼人呢?

她看到趙佇黑如晶石的瞳仁,在他深邃的眼中猛地收縮,也被那個問題一下問住。

郝凝嫣不知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又在害怕著什麼。

一直以來,他們站在鴻溝兩側,近在咫尺又隔著天塹。哪怕一次次想向彼此靠近,都始終恪守著那條隱形的界限,不敢越雷池半步。

隻是“醫仙”與“病人”而已,用鬥嘴打鬨來巧妙迴避著一切,就那樣度過不動聲色的時光。

可這一刻,她忽然將一切拋諸腦後,不顧一切地想知道。

在他心中,她,究竟算得什麼呢?而他,又會怎樣地回答呢?

醫生與病人,或者隻是朋友麼……便僅僅如此了吧?

再進一步的身份,彷彿都是不得宜的。

山風蕭瑟,落葉落花夾雜在濛濛的雨裡,斜斜撲麵而來。

趙佇低頭隻思索了短短一瞬,便開口。

他隻緩緩說了四個字:

“生死之交。”

趙佇回眸向郝凝嫣望去,唇角的笑意,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一瞬之間,天地俱靜,萬物無蹤。郝凝嫣的視線恰好對上他的目光,彷彿心中的萬千山水,都在這一刻澈淨明通。

孀婦之身,揹負夫君之仇,這樣的她,原本是不該有任何期待的吧?本該是古井無波,在回憶與仇恨中度過半生吧?

可是如白駒過隙一般的時光,終究是把那個朝夕相處的男子身影,漏進了她深鎖的心房之中。

難道說……他亦如此。

“原來是尊駕的生死之交,失敬,失敬。”鐘雍祁一笑,將審視的目光轉向郝凝嫣,“那麼這位姑娘,又是何人呢?”

趙佇一時怔住,彷彿這個問題,才真正讓他不知如何回答。

郝凝嫣不想讓他為難,舉步上前,緩緩道:“小女子不過是一介孀婦。亡夫正是大理寺少卿嬴嶽。”

自從開了醫館“青囊居”隱居江湖荒郊以來,她從未提及過自己的身世,然而這時,她卻索性堂堂正正地說了出來。

鐘雍祁神色變了幾變。

過了一陣,他含笑一禮,“原來是大理寺少卿的遺孀,難怪一個女子,如此睿智機敏,能堪破這連環大案。”

頓了頓,他忽然道:“隻是夫人你是否有疑問,想不想知道,尊夫究竟是如何被害去世的?”

郝凝嫣驀地抬起眼簾,“你究竟……聽說了什麼?”

“同朝為官,自然略有耳聞。尊夫被害,背後牽扯甚多,然而若要說這罪魁禍首——”鐘雍祁笑道,在關鍵時刻忽然停頓了。

郝凝嫣雙手發顫。她為從鐘雍祁口中打探出夫君遇害真相,想過許多辦法,想不到這個時候,竟是由對方主動提了起來。

“這罪魁禍首,乃是三皇子殿下。”

鐘雍祁不緊不慢對郝凝嫣道,若無地看了趙佇一眼,一抹精光斂在眼底,藏得嚴嚴實實。

“你——”趙佇眼瞳劇震,張口想說什麼,卻儘數梗在喉中,全身卻猶如被寒冰凍結。

鐘雍祁瞥趙佇一眼,笑得越來越深,“幸而三殿下此刻不在此處,聽不見我這僭越之言,不然,豈不是要治我的冒犯之罪麼?”

郝凝嫣的注意力冇有放在趙佇身上,隻顧凝神聽著鐘雍祁的話。

得知那個答案,她失神了片刻,“不會的,我聽說他二人是至交好友……”

“朝堂之上,爾虞我詐,哪裡有什麼真正的好友呢?嬴夫人,你莫要隻看錶象,便以為誰是赤誠真心——這深宮之中出來的,都是人心難測啊。”

“郝醫仙,你,你不要信他……”趙佇嘴唇竟不知何時,已變為全無血色的蒼白,掙紮著說了幾個字,忽地全身猛然一震,痛苦地捂住了胸膛,便再也接不下去。

郝凝嫣猶似丟了魂魄,一時冇有聽見他的話,隻是低了頭,自言自語著喃喃:“果真是三殿下所為麼?夫君他……他早已通過種種線索告訴我了,我竟還不肯確信,非要再行調查一番,如今看來……”

“他……他告訴你了什麼?”趙佇渾身劇震,忽然之間,身體便已撐到了極限,一口熱血倏地從口中湧出來,潑灑一地。“原來,他也是,那樣告訴你的……麼?”緊接著,他便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俯身向前倒了下去。

“趙佇,趙佇!”郝凝嫣這才愕然回神,慌忙矮身,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將他扶在懷中。

雖然早知道他身患舊疾,當與人交手時身體到了極限,或是心神激盪,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到極限之時,便會忽然吐血發作,但一路之上,那個年輕人始終是吊兒郎當,瀟灑自若的模樣,彷彿對萬事都漫不經心,讓人很難想起他真的是個病人。

即使想起他身有隱疾,也很難覺得那樣一個“心大”之人,會因為什麼事介懷,心神激盪而吐血發作。

郝凝嫣見趙佇麵色蒼白如紙,眉頭緊皺,神色痛苦異常,又見他強撐著試了幾次,都冇有成功起身,依舊虛弱地俯身跌倒在地,一時六神無主——方纔他激鬥鐘雍祁一眾下屬,固然是遊刃有餘,卻也頗費了一番力氣。

難道……他是因為方纔打鬥得太過激烈,引得舊疾發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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