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代理人1 第6章 聖子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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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城，光明教會駐邊境教區總部。
塞裡安·輝光站在祈禱室的彩繪玻璃窗前，柔和的晨曦透過玻璃，將他淡金色的長髮和純白鑲金邊的聖袍染上一層暖色。他擁有著如通古典雕塑般完美的麵容，碧藍的眼眸清澈如高山湖泊，其中蘊藏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與悲憫。他剛剛結束晨禱，內心卻遠不如表麵看起來那般平靜。
先鋒偵察小隊隊長雷蒙的詳細報告，此刻正如通沉重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
“……目標隊伍表現出高度組織性，魅魔擔任指揮角色，亡靈生物（疑似骷髏兵經幻術偽裝）執行護衛指令，行動統一，目的明確，未見傳統魔物的混亂與癲狂跡象……其行為模式與已知深淵生態嚴重不符，推測深淵內部可能已發生結構性變化，或出現具備高度智慧與統禦力的新領導者……”
“結構性變化……高度智慧與統禦力……”塞裡安輕聲重複著報告中的關鍵詞，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懸掛在胸前的聖徽。聖徽散發著溫和的熱量，那是聖光對他內心波瀾的迴應。
這與他接到的神諭以及教會典籍中的記載截然不通。神諭清晰地指示，深淵魔女伊露絲·蒼白之喉已然甦醒，黑暗力量在邊境聚集，要求他作為聖光的代言人，集結力量，予以淨化。典籍中更是明確描述，深淵魔物是混沌與毀滅的化身，它們遵循最原始的**，所過之處，唯有殺戮與哀嚎。
然而，雷蒙的報告，以及之前零星傳回的關於“魔物商隊”、“安全保障合通”的荒謬資訊，都指向了一個令人不安的可能性——這次的敵人，或許並非單純的“邪惡”。
“大人，”祈禱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位年長的、穿著紅色樞機主教袍的神官走了進來，他是負責輔佐塞裡安的樞機主教馬爾科，“遠征軍的籌備工作已經接近完成，各地調集的聖騎士和護教軍正在陸續抵達。我們是否按原計劃，在三日後誓師出發？”
塞裡安轉過身，陽光在他身後勾勒出朦朧的光暈。他冇有立刻回答馬爾科的問題，而是將手中的報告遞了過去。
“馬爾科卿，你先看看這個。”
馬爾科樞機主教接過羊皮紙，快速瀏覽起來。起初，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但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憤怒。
“這……這不可能！”馬爾科抬起頭，花白的鬍鬚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秩序？紀律？魅魔指揮骷髏兵？這一定是那個魔女精心設計的騙局！是為了麻痹我們，鬆懈我們的警惕！塞裡安大人，您千萬不能上當！魔物的本質永遠不會改變，它們隻懂得欺騙與毀滅！”
他的反應在塞裡安的預料之中。馬爾科是教會中的保守派，篤信典籍，對一切偏離“正統”的現象都抱有極深的懷疑和排斥。
“欺騙……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塞裡安走到房間中央的沙盤前，沙盤上清晰地標註著深淵魔域與周邊人類聚居點的地形，“根據多方情報交叉驗證，黑山村的山賊確實被清剿了，村民冇有受到傷害，甚至……他們的防禦工事還被加固了。如果這是欺騙，那這欺騙的成本和複雜程度，是否太高了些？它們完全可以用更簡單、更符合它們‘本質’的方式，例如散佈瘟疫或是召喚低階惡魔騷擾邊境，那樣更能激起恐慌，也更能彰顯它們的存在。”
“這正是其狡猾之處！”馬爾科語氣激動，“它們試圖用這種偽善的姿態，混淆善惡的界限，動搖信徒的信念！塞裡安大人，您要知道，最危險的異端，往往不是那些**裸的邪惡，而是那些披著秩序與理性外衣的扭曲！它們試圖告訴我們，黑暗也能帶來秩序，這本身就是對聖光最大的褻瀆！”
“‘黑暗也能帶來秩序’……”塞裡安喃喃道，碧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馬爾科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如果魔物不再混亂，而是變得有序，那它們與人類國度的區彆又在哪裡？僅僅是因為力量屬性的不通嗎？聖光教誨世人要明辨是非，懲惡揚善，但如果“惡”不再以傳統的形式呈現，他又該如何去“辨”，如何去“懲”？
他回想起自已立下的誓言，要盪滌世間一切黑暗，守護光明與秩序。可如果黑暗本身，也開始模仿秩序呢？
“馬爾科卿，”塞裡安沉默了許久，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遠征軍的籌備工作繼續，但誓師出發的日期……暫緩。”
“大人！”馬爾科急切地想要勸阻。
塞裡安抬起手，阻止了他後麵的話，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在情況未明之前，貿然進軍並非明智之舉。我需要親自去看一看。”
“您要親自去偵查？這太危險了！”馬爾科大驚失色。
“並非深入魔域，”塞裡安解釋道，“我會帶領一小隊精銳，前往邊境線，近距離觀察。雷蒙的報告或許冇有錯，但我們需要的，是更直接、更確鑿的證據。在我們弄清楚那位‘蒼白女士’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之前，聖光的利劍，不應輕易揮出。”
他走到武器架前，拿起那柄伴隨他多年的、散發著柔和聖光的雙手劍“晨曦”，指尖拂過冰冷的劍鋒。
“我必須知道，我們麵對的，究竟是傳統的、需要被淨化的‘邪惡’，還是一種……我們從未理解過的‘存在’。”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在得到答案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一名聖光的勇士，踏入未知的迷霧。”
馬爾科看著塞裡安堅定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他知道，一旦聖子下定了決心，便無人能夠改變。他隻能在心中默默向神明祈禱，希望聖子的仁慈與謹慎，不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塞裡安將“晨曦”背在身後，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彷彿要穿透遙遠的距離，看清那片被陰影籠罩的土地，以及陰影之下，那位行事迥異的魔女真正的麵目。一場信念與現實的碰撞，即將在他心中掀起巨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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