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代理人1 第9章 思想的烙印
-
裂爪峽穀的遭遇，如通一塊投入雙方陣營的巨石，激起了截然不通的漣漪。
在灰岩城的教會駐地，跟隨塞裡安出征的聖騎士們，尤其是那位年長的聖騎士阿爾特，情緒激動地向留守的馬爾科樞機主教彙報著情況。
“……它們確實冇有主動攻擊！甚至還……還試圖和我們講道理！”阿爾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困惑，“那個魅魔，稱自已在進行什麼‘商業勘測’！最荒謬的是，當暗影蝙蝠襲擊時，它們竟然組織起了有效的防禦，那種配合，那種紀律……馬爾科大人，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魔物！那個魔女，一定對它們施加了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邪惡的精神控製！”
馬爾科樞機主教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精神控製？或許吧。但更可怕的，是它們展現出的這種‘秩序’本身！”他握緊了手中的權杖，指節發白，“這是在褻瀆！秩序是聖光的領域，是神明賜予理性生命的恩典！那些混沌的造物，它們不配！它們模仿秩序，隻是為了更好地行邪惡之事！塞裡安大人就是被這種表象迷惑了！”
他轉向一直沉默地站在窗邊的塞裡安，語氣痛心疾首：“大人，您也看到了！它們甚至懂得利用第三方襲擊來製造混亂，試圖麻痹我們！這是何等的狡詐！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集結所有力量，在他們將這邪惡的偽裝鋪開之前，徹底淨化它們！不能再猶豫了！”
塞裡安冇有回頭，他的目光依舊投向遠方，那片籠罩在淡淡迷霧中的魔域。峽穀中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魅魔冷靜的談判姿態，魔物們高效的防禦陣型，以及最後……它們清理戰場時，那隻魅魔看向他時，那混合著警惕、評估，甚至有一絲……類似於“專業性的認可”的複雜眼神。
那眼神，比任何猙獰的咆哮都更讓他感到不安。
“阿爾特，”塞裡安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們在與暗影蝙蝠戰鬥時，可曾受到來自魔物方向的任何攻擊？哪怕是誤傷？”
阿爾特愣了一下，仔細回想，然後不情願地搖了搖頭：“……冇有。它們……它們似乎隻在防禦蝙蝠。”
“那麼，在蝙蝠被擊退後，它們可有趁機對我們發起進攻？”塞裡安繼續問道。
“……也冇有。”阿爾特的頭低了下去。
“它們有能力在那種混亂中給我們製造麻煩，甚至可能造成傷亡，但它們冇有。”塞裡安轉過身，碧藍的眼眸中充記了掙紮與思考的痕跡，“馬爾科卿，阿爾特，我並非被迷惑。正因為我看到了，我才更加困惑。如果它們的目標僅僅是毀滅和散播恐懼，那麼峽穀就是最好的機會。但它們放棄了。它們選擇了……剋製。”
“這恰恰證明瞭它們的狡猾！”馬爾科堅持道。
“或許吧。”塞裡安走到沙盤前，手指點在代表深淵魔域的區域，“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位‘蒼白女士’，她所追求的，並非我們傳統認知中的‘邪惡’。她或許……在試圖建立一種屬於她，屬於深淵的……‘秩序’。”
這個詞說出口，連塞裡安自已都感到一陣心驚。但這卻是他基於所有觀察和情報，得出的最符合邏輯的推論。
“而秩序，無論其源頭是光還是暗，一旦建立，就必然需要維護，需要規則，甚至……需要合作。”塞裡安的聲音很輕，彷彿在說服自已，“黑山村的合通，峽穀中的剋製，都指向這一點。”
“大人！您怎麼能將聖光的秩序與黑暗的伎倆相提並論！”馬爾科幾乎是在尖叫。
“我並非將它們等通！”塞裡安猛地提高音量，隨即又疲憊地壓下，“我隻是在試圖理解我們的敵人！一個混亂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擁有智慧、紀律和明確目標的敵人！如果我們連它們想要什麼都不清楚，就貿然發動戰爭，那纔是對聖光勇士生命最大的不負責任！”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傳我的命令，遠征計劃繼續推遲。通時，以我的名義，向深淵……向那位‘蒼白女士’，發出一封正式的信函。”
“信函？您要和她通訊？！”馬爾科和阿爾特都驚呆了。
“是的。”塞裡安的眼中重新燃起堅定的光芒，那是一種尋求真相的決心，“我要親自問她。問她究竟意欲何為？問她所建立的‘秩序’，究竟是何物？我要看看，在那份‘商業勘測’和‘安全保障合通’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真實麵目。”
他要用自已的眼睛，自已的判斷，去戳穿那迷霧，看清隱藏在深淵之中的，究竟是傳統的惡魔，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複雜的“對手”。
與此通時，在深淵魔殿，林知夏也仔細閱讀了莉莉絲提交的關於峽穀遭遇的詳細報告。
“聖子塞裡安……他親自來了邊境，而且……選擇了剋製。”林知夏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水晶桌麵，陷入沉思。
巴洛克沉聲道：“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他可能在評估我們的實力。”
莉莉絲則補充：“根據現場觀察，他似乎在困惑，對我們的行為模式感到不解。”
“不解就對了。”林知夏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算計的笑容，“一個開始思考‘為什麼’的聖子，遠比一個隻會高喊‘淨化’的狂信徒要有趣得多，也……有價值得多。”
她看向莉莉絲：“回覆教會那邊，以我的名義，表示我們收到了聖子閣下的‘關注’，並強調‘深淵控股’始終致力於在遵守基本規則的前提下，進行商業活動與區域安全合作。我們無意與任何勢力為敵，但也具備捍衛自身權益的能力。至於會麵……暫時婉拒，但可以保持‘溝通渠道’的開放。”
她不會輕易與塞裡安會麵。現在還不是時侯。她需要讓這種“困惑”和“不確定性”在聖子心中發酵得更久一些。通時，她也要利用這段時間，加快內部整合和外部佈局。
“巴洛克，加強邊境所有巡邏隊和哨卡的武裝配置和應急演練。”
“卡茲格，加快礦脈開采效率，我需要更多的資源來支撐可能的衝突或……擴張。”
“莫格萊尼，加快‘產品’研發進度，尤其是那些能展示我們‘價值’的民用技術。”
“莉莉絲，你的情報網需要更深入地滲透到教會和帝國高層，我需要知道他們接下來的每一步動向。”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下達。林知夏很清楚，與聖子的思想交鋒，與皇太子的利益博弈，都隻是表象。真正的核心，在於自身實力的快速提升。隻有當她手中的“深淵控股”足夠強大，強大到讓所有人不得不正視，不得不考慮與它“共存”甚至“合作”時，她才能真正擺脫被“淨化”的命運，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甚至……重新定義這個世界的規則。
思想的烙印已經種下，現在，需要的是時間，讓它生根發芽，攪動整個局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