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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回響無限流 第122章 林默與守夜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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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雅的昏迷,如同給這個本就步履維艱的團隊心臟上又紮了一刀。秦武斷後,生死未卜;零意識不清,狀態詭異;現在,連最可靠的“大腦”也因過度透支而倒下。沉重的壓力幾乎化為實質,壓在林默的肩頭,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滯澀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肖雅安置在零的身邊,讓兩個失去意識的隊友靠坐在一棵枯死的老橡樹下。枯樹的枝椏扭曲地伸向灰濛濛的天空,像極了絕望者祈求的手臂。林默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腐殖質和死亡氣息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恐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必須思考,必須行動。

守夜人。

那個唯一可能與這片墓園規則共存,甚至知曉其秘密的存在,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之前的短暫接觸,守夜人給出了基礎的生存規則,但態度冷漠,諱莫如深。現在,團隊瀕臨絕境,林默必須從他那裡得到更多。

這是一場賭博。守夜人是敵是友,尚未可知。過度探詢可能觸怒他,招致滅頂之災。但坐以待斃,結局同樣是毀滅。

林默整理了一下因逃亡而淩亂的衣領,儘管這動作在此時顯得無比徒勞,卻能給他帶來一絲必要的心理儀式感。他邁開步子,走向那座在濃霧中散發著微弱、卻穩定光芒的小屋。

小屋的門虛掩著,彷彿早就預料到他的到來。林默輕輕推開,木質門軸發出“吱呀”一聲悠長的呻吟,打破了墓園死寂的基調。

屋內的景象與外界截然不同。溫暖(至少是視覺上的溫暖)的橘黃色光芒從壁爐裡躍動而出,驅散了部分陰冷。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檀香和舊書籍混合的氣味。守夜人依舊坐在那張破舊的搖椅上,背對著門口,彷彿從未移動過。他佝僂的背影在火光投映下,在牆壁上拉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安頓好你的同伴了?”守夜人的聲音乾澀沙啞,如同枯葉摩擦,他沒有回頭,目光似乎落在壁爐中跳躍的火焰上。

林默心中微微一凜。他們剛才的行動,顯然都在守夜人的感知之內。

“暫時安全。”林默走到搖椅側麵,保持著一段謹慎的距離,“感謝您之前的規則指引。”

守夜人緩緩轉過頭,那張布滿深深皺紋、如同風乾樹皮般的臉在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他的眼神渾濁,卻又在深處隱藏著某種看透世事的滄桑與……疲憊。

“規則就在那裡,說不說,它們都在執行。”守夜人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遵守,或違背,代價自負。”

“正因如此,我纔再次冒昧打擾。”林默斟酌著詞句,目光坦誠地迎向守夜人,“我的同伴情況很不妙。我們需要離開這裡的方法,真正的生路。而您,是這裡唯一的‘知情者’。”

守夜人發出一聲近乎嗤笑的短促氣音:“知情?不,年輕人,我隻是一個‘習慣者’。習慣這裡的霧,習慣這裡的死寂,習慣看著一批又一批像你們一樣的人,來了,掙紮,然後……留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窗外無邊的墓碑。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深吸一口氣,知道常規的請求和套話毫無意義。他必須冒點險,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他悄然調動起那蟄伏在意識深處的力量——“真言回響”。這能力如同雙刃劍,每次使用都伴隨著劇烈的精神痛楚,如同用鑿子撬開認知的縫隙,但此刻,他需要它來辨彆謊言,窺探真實。

一絲微不可察的精神波動,如同投入靜水中的石子,以林默為中心,向守夜人蕩漾開去。

“您真的隻是‘習慣’了嗎?”林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彷彿能直接敲打在心核上,“還是在……‘守護’著什麼?或者,是在‘等待’什麼?”

在“真言回響”的感知下,守夜人周身那層淡漠的、如同死水般的氣息,似乎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非常細微,但確實存在。

守夜人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第一次真正認真地打量起林默。那目光不再是看一個即將消逝的過客,而是帶上了一絲審視,甚至是一絲……極淡的驚訝。

“有趣……”守夜人低語,聲音幾乎被壁爐裡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掩蓋,“你的‘聲音’……有點不一樣。帶著一種……令人不快的‘真實’。”

林默心頭一震,強忍著因能力使用而開始加劇的頭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我隻是在尋求真相。這片墓園,這些規則,沉睡者……它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您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

守夜人沉默了。他轉回頭,再次麵向壁爐,搖椅又開始緩慢地前後搖晃,發出規律的“嘎吱”聲。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林默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準備承受能力反噬帶來的劇痛時,守夜人忽然說話了,聲音飄忽得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意義……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像你一樣,執著於追尋意義。”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磨滅的疲憊,“我們……曾是一群追尋者,擁有著你們稱之為‘回響’的力量。我們相信,隻要足夠強大,足夠智慧,就能洞悉一切奧秘,甚至……觸控到那扇‘門’。”

回響者!他果然是!

林默的心臟猛地收縮,頭痛似乎都因這個確認而暫時被忽略了。他屏住呼吸,不敢打斷。

“我們來到了這裡,或者說,被‘放逐’到了這裡。這片墓園,曾是最終的試煉場之一。我們以為闖過去,就能見到‘守門人’,就能得到答案,就能……超脫。”守夜人的聲音裡透出一絲遙遠的、苦澀的自嘲,“但我們失敗了。代價是……永恒的看守。”

“看守?”林默追問,同時“真言回響”全力運轉,捕捉著對方話語中每一個細微的情緒波動和真實性反饋。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額角滲出冷汗。

“看守這片廢墟,看守這些失敗的‘回響’,看守……那早已無人叩問的‘門’。”守夜人抬起乾枯的手指,指向窗外濃霧的深處,某個無法看清的方向,“‘守門人’……早已不在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林默腦海中炸響。守門人早已不在了?那他們這些被捲入“深淵迴廊”的人,掙紮求生,不斷變強,最終的目標是什麼?一個空無一物的王座?

“不在了?是什麼意思?隕落了?還是離開了?”林默的聲音因急切和震驚而帶上了一絲顫抖。頭痛愈發劇烈,彷彿有根鋼針在太陽穴裡攪動。

守夜人搖了搖頭,搖椅的“嘎吱”聲彷彿帶著某種哀傷的韻律:“沉睡?離去?消散?誰知道呢……在那最終的變故發生後,祂的氣息就徹底消失了。隻留下這片失控的試煉場,這些狂暴的規則,和我們這些……被遺忘的看守。”

他轉過頭,那雙渾濁的眼睛再次看向林默,這一次,裡麵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告誡。

“年輕人,放棄吧。你們追尋的終點,或許什麼也沒有。所謂的‘守門人’,或許隻是一個吸引飛蛾撲火的……虛無燈火。留在這裡,至少還能‘存在’。繼續向前,隻會像我們一樣,連‘存在’的意義都一同失去。”

真言回響帶來的反饋告訴林默,守夜人沒有說謊。至少,在他自身的認知和感受層麵,他說的都是真實的。那股深沉的、浸透骨髓的絕望和虛無感,做不得假。

這個訊息帶來的衝擊,甚至暫時壓過了能力的反噬。林默感到一陣眩暈,不是因為頭痛,而是因為信念基石被動搖的茫然。

他們一路走來,經曆無數生死,支撐著他們的,不正是那個“逃離迴廊”、或許還能見到“守門人”、知曉一切真相的渺茫希望嗎?如果終點是空的,那這一切的犧牲和掙紮,又算什麼?

但下一刻,一股更強烈的意誌從他心底升起。

不,不能放棄。

就算守門人不在了,他們也要找到離開的方法!為了還活著的同伴,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的人,也為了……對抗這該死的、試圖磨滅一切希望的虛無!

林默強忍著幾乎要裂開的頭痛,站直了身體,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感謝您告知這些。但是,我的同伴還在等待,我們……必須繼續往前走。”

守夜人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久,最終,隻是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彷彿歎息般的鼻音。

“既然如此……那就遵循‘沉澱’的指引吧。在這片墓園裡,唯有被時光和死亡徹底洗禮過的東西,纔可能指向最後的‘路徑’。”他含糊地說了一句,隨後便徹底閉上了眼睛,彷彿陷入了沉睡,不再理會外界的一切。

“沉澱的指引……”林默默唸著這個詞,感覺頭痛達到了一個頂峰,眼前陣陣發黑。

他不敢再多留,對著似乎已陷入沉睡的守夜人微微躬身,然後踉蹌著退出了小屋。

門外,冰冷的霧氣重新包裹了他。頭痛稍緩,但心頭的沉重卻絲毫未減。

守門人早已沉睡……終點或許是虛無……

但守夜人最後那句話,“沉澱的指引”,像黑暗中唯一微弱的星光。他必須抓住它,為了所有人。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木門,然後毅然轉身,走向樹下昏迷的同伴。前路未卜,真相殘酷,但隻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絕不會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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