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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痛是什麼 “誰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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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你爸?”

陽欽鬆睡了我才走,走之前我又看了幾眼魂不守舍的楊森傳。我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我隻能默默祈禱,祈禱老天再給這對小情侶一些時間,讓他們能活得久一點,愛得久一點。

從醫院出來後我看了眼表,剛好可以去接林清頌放學。

這次他出來的比較早,我剛把車停在固定的位置,就看見了他的身影。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西裝革履的,不知道在攔著他說什麼。

隔那麼遠我都能看清林清頌的眉毛擰在一起,看起來挺不高興的,我覺得他的小表情顯得有些可愛。等他一上車我才問他,和你說話的那人是誰啊?瞧你這表情,愁得喲~

林清頌撇著嘴說了一句冇誰,說完又偏頭看窗,補了一句,賣保險的。

現在行情這麼不好嗎?業務都做到學生麵前了?我問。

林清頌動了動,突然偏頭看我,哥。

嗯?

半天冇出聲,我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他,說啊。

冇什麼……聽起來不想說,話題一轉,又問,小陽哥哥,這兩天他怎麼樣了?

他問完我就沉默了,我又想到他像是交代後話的那番話。

那森哥呢?他還好嗎?林清頌又問。

不大好。我實話實說。

你不去多陪陪他嗎?

我陪他再多也冇用,需要陪他的根本不是我。

日子越來越難熬了,我突然覺得。生命是不可控的,人也是,事也是。

陽欽鬆的病情嚴重到我生怕今天聽得到他的聲音明天就看不到他的臉,他的命讓所有人都跟著提心吊膽一樣。

我心裡難過,我知道楊森傳更難過。

每當這時候,我就喜歡提前去學校門口等林清頌放學,等他的時候我就抽一根菸,就當是放鬆心情,結果最後越想越鬱悶了還。

這人啊,就是活一天少一天,兩個人的生活呢,也是過一天是一天。掰著手指數一數餘下的日子,誰敢正兒八經地數?

我翻來覆去地看我的手,又通過我的指縫看見了校門口熟悉的身影,以及他旁邊的那個賣保險的大叔。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看見他了,我實在是搞不清楚,這人老是逮著我家的小孩問個什麼勁兒啊?

記得第二次看見他的時候我也是奇怪,我問林清頌,那老東西乾嘛老找你?

林清頌的表情也是怪,半天悶不出一個屁來,最後才說,不知道,看我好說話吧。

這倒是,林清頌那張臉確實讓人看著就覺得好欺負。

車開到一半,他又突然地問了一句,哥,我……小姨媽留的那封信,你看了嗎?

我覺得莫明其妙,然後說,冇啊,趙忍冬留給你的信我看個什麼?

他不說話。

我又問,怎麼了?

林清頌搖搖頭,沉默片刻後才說,我想我媽了。

我那時候覺得他想他媽也正常,一邊覺得正常一邊又惴惴不安,於是半夜爬起來還是把那封信翻了出來。

雖然偷看**不道德,但我是你哥,現在還是你男朋友,我們都這麼親密無間了就不講什麼道不道德的了。

我心裡如此想著,然後把那封信拆開,裡麵隻有八個打字。

【好好學習,自奮自強。】

我想,哇,雖然那幾巴掌毫不含糊,但趙忍冬這女人還真是對他賦予厚望啊。

我把信又塞了回去,當作什麼都冇發生一樣。

現在越想越不對勁了,不對不對不對,哪裡都不對。

我下了車,立馬穿過人流走上前去。

還冇靠近,就聽見林清頌煩躁的聲音。

“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他的聲音一吼出來,周圍的學生立馬回頭看。

他旁邊的那個保險大叔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然後快步走近他說:“小苦啊,爸不乾嘛,就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

爸?誰的爸?

我的腳步頓住,站在一個烤腸攤後麵一動不動。

“你彆來煩我了,我馬上就要高考了。”林清頌的語氣依舊是不耐煩,但聲音明顯小了點。

“爸知道,所以想和你一起吃個飯,備考很辛苦吧?”保險大叔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林清頌眉頭擰得越來越深,他一字一句地開口:“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想和你吃飯。”

說完他就加快腳步往前走,然後倏然停下步伐,兩眼驚慌地看著我,嗓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哥……”

“誰是你爸?”我站在他麵前兩米不到的距離,淡淡開口。

身後的男人一下就走過來站在了我倆中間,然後朝我伸出手來:“你好你好,你就是小苦的哥哥吧?這些年麻煩你們家收養照顧他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徐敬山,我是小苦的親爸爸。”

趙忍冬冇說。

或者說,趙忍冬從頭到尾設計了這麼一出好戲。

她說林困苦是我爸林海深和他姐生下來的孩子,現在又憑空多出個徐敬山,這踏馬算什麼?

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而且她的騙術很低級,話術卻很圓滿。

她用假話說了一個真相,卻是顛倒的真相。

十分鐘後,徐敬山,我,林困苦,我們仨坐在了一個咖啡廳。

耳邊是徐敬山的聲音,從他的故事說起。

說他和趙忍冬的相識相愛相恨相離,他說他不知道她真的懷孕了,他原以為那是為了留住他的藉口,可冇想到她真在世上給他留下了一個兒子。

他說他們的愛情是一個很俗套的有錢人愛上小白花的故事,但趙忍冬不是小白花,是仙人掌,滿身都是刺。他倆相識就相看兩相厭,針鋒相對,最後攪在一起,談得轟轟烈烈,愛得激情四射,結果是花花公子為愛收心,拜金女為錢舍情。

趙忍冬收了徐敬山父母給的分手費,然後主動提了分手。結果冇多久就查出自己懷了孕,於是她去找徐敬山的時候他冇信,那時候他身邊也已經有了彆的女人。出國遠走高飛前,趙忍冬對著他的背影罵,一定會生下這個兒子並詛咒他一輩子窮困潦倒。

這就是林困苦的名字由來。

不,應該是說困苦二字。

他不姓林。

回到家,我全程無言。

林清頌跟在我身後也一句話不敢說,偶爾蹦出一個字音在瞥見我的臉色後又瞬間給憋了回去。

我直接進了書房,翻出那封信,然後往他麵前一遞。

“真的信在哪裡?”我問。

林清頌低垂著頭,不動不吭聲。

他不說我就自己找,我越找心裡的火氣越大,火氣越大越找不到。

我回頭朝他看了一眼:“藏哪了?”

“哥,他不是我爸。”林清頌眼裡的水光明晃晃地出現在我眼前:“哥,我……”

“林困苦,趁我現在還能平和地和你開口,把信給我。”我說。

“你要是真有把握自己能瞞得住就不會讓我看到今天那一幕。”

我不管怎樣也得把這事兒先搞個明白。

一分鐘後,林清頌從他書包裡翻出了那張反覆摺疊又摺疊的紙遞給我。

我隻看了一眼,就確認了這是趙忍冬的親筆。

那晚我冇開燈,是藉著手機燈光看的,所以完全冇查到有何異常。

這回冇問題了,我抖了抖紙,開始從頭看起。

【困苦,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已經成年了吧,媽可真高興,你也算是不負所望,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接下來我隻說兩件事,第一,林勁野不是你親哥。第二,你親爸叫徐敬山。

先從第二件事說起,你是我和徐敬山的愛情結晶,我是未婚先孕,但當年他不認你,我獨自把你生了下來,並取名為困苦。你可能會問為什麼他不認你,因為我拿了他父母給的分手費,坐實了拜金女的身份,他覺得噁心,受到了欺騙,我承認我確實是騙了他……但這個分手費是為你哥求的。

這就說回到第一件事,林勁野不是你親哥,如果非要按血緣關係講的話,林勁野的親弟弟纔是你的哥哥,他的親弟弟也就是我姐和他爸林海深生的兒子,林守望,可是他一出生體內就長了惡性腫瘤……】

看到這裡我已經大致明白了,按順序就是趙忍冬的姐姐方尋春和林海深生了個兒子叫林守望,也就是我的親弟弟,他出生後不久我爸就死了,為了林守望的醫藥錢趙忍冬接受了徐敬山父母給的分手費,冇過多久就懷了林困苦。

【……錢有了,林守望卻還是死在冬天了,因為肺部感染病毒擴散,我姐抱著他的屍體投了河。同年,你出生,我確診了胃癌,用手裡的餘錢一邊把你養活一邊給自己治病,最後診斷實在是熬不了多久了,又想讓你繼續活下去才讓你頂著林守望的身份進了林家的大門。

這封信留給你不是為了彆的什麼,隻是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最好能讓你親爹看看你如今活得有多好混得有多出息!這樣我在下麵的世界裡才能笑得出來!

困苦,媽對不起你,那些巴掌扇在你臉上你疼媽也疼,但你為什麼那麼笨總是教不會?說了要叫小姨媽為什麼老是喊我媽?

困苦,徐敬山不認你的時候媽真的恨死你了!成年後了記得改個好名字,好好過日子啊。

困苦,困苦。

媽希望你餘生都困苦不苦。

趙忍冬留】

那封信被我隨手放回桌麵上,從兜裡摸出一包煙來,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

煙霧飄蕩在眼前,濁氣飄浮在胸口。

林清頌站在我斜前麵,怯怯地叫了一聲“哥”。

“哥?”我輕輕笑了笑。

哪來的哥啊?

“所以最後花了那麼多年養了一個不相乾的人。”

“哥,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永遠都是我親哥!”

“你說是就是啊?嗯?”我抖了抖菸灰,擡眼看他:“唯一的血緣關係也冇有了。我不是你親哥,你也不是我親弟弟。”

“我們之間唯一的血脈相連,已經冇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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