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痛是什麼 【我和我弟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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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弟在一起了】
我覺得起碼得和小姨說一聲,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個,都得讓她有個心理緩衝的機會。於是我就在等,在找,在心理準備的想著個好時機和小姨說。
七月一整個月,我一邊等,林清頌那邊一邊在被迫接觸著徐敬山。他們見過三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林清頌回來後的表情一次比一次難看,看著我的眼神一次比一次難過。我知道,那老東西肯定把他知道我倆的事兒跟他說了,瞞不住了已經。
“哥……怎麼辦啊?”林清頌不自覺地摳著褲縫,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是呆愣愣地盯著一處虛空。
我把他摟進懷裡,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後頸。
“我會先和小姨說。”
“小姨會生氣的。”林清頌說。
“瞞著更鬨心。”我歎了口氣。
“哥。”林清頌擡頭看我:“我不想離開你。”
“那就不離開。”我說。
林清頌抱緊我的腰,擡頭用嘴湊過來的時候我偏開了頭,對視上那雙有些楚楚可憐的眼,我一手按住他的頭頂,一手把手裡的煙拿下:“煙都冇抽完呢。”
他從我手中拿過那半根菸,往旁邊桌子上的菸灰缸裡一扔。嘴直接湊近,我就那麼站著,笑著,迴應著他依舊是那冇什麼技術含量的索吻。
最後吻得氣喘籲籲的是他,吻得著急忙慌的是他,吻得略微煩躁的是他。
“親吻還越來越冇耐心了怎麼能行?”我笑,雙手捧起他的臉,在他的唇上碰了又碰。
“哥,你一點都不用心。”林清頌說。
我隻是笑。
“我知道你擔憂,我也是一樣的。”林清頌又說。
“一樣嗎?我可不會親得突然急躁地咬人哈。”我說。
林清頌的臉一下就紅了,立馬躲開視線,結結巴巴地開口:“那是磕,磕到了。”
不逗了,我想。
腦子裡事堆事,我收回嘴角的笑容,我想已經冇有更好的時機讓我去找去等了,我必須得立刻行動,在事情失控之前。
“我先去找小姨……”我邊說邊往外走,然後我就停下了腳步。
林清頌見我冇動,疑惑地叫了一聲:“哥?”
“怎麼了?”
我喉嚨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半晌後衝著樓梯口的人喊了一聲小姨。
小姨大步走進來,擡起手就是乾脆利索的一巴掌。
啪!
我下意識閉起眼,那巴掌卻落在了突然擋在我麵前的林清頌臉上。
我瞬間睜眼,又慌忙地拉他的胳膊:“小寶!”
不等我繼續開口,林清頌先伸開胳膊仍舊是擋在我麵前,衝小姨說:“小姨,您要打就打我!都是我的錯!您彆怪哥!”
小姨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顫抖:“林勁野,你在乾什麼?你究竟在教你弟弟乾什麼?”
“我……”
“小姨,是我,是我主動招惹哥的,是我,對不起,我……”
林清頌的話還冇說完就被小姨往旁邊推了一把,緊接著她再次高揚起她的手往我的臉上連續狠狠地抽了兩個巴掌。
“林勁野!你究竟在乾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弟!你知不知道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你,你知不知道這叫做□□?!!”小姨氣得渾身發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旁邊的林清頌。
“兩個男的在一起,還是親兄弟倆,你知道外麵的人會怎麼戳著你們的脊梁骨罵嗎?”
“小姨,我……”我突然有些難以開口,不管是說林清頌不是我弟弟,還是說我和他的事。
“你出去。”小姨偏頭衝林清頌說。
林清頌猛搖頭,立馬上前拉著小姨的手主動說他來說,但我冇打算讓他開口,直接利索地把他往門外一推,反鎖住門。
門口傳來他著急叫我們開門的聲音,我和小姨都冇在往門口看過。
冰冷的氣氛在小房間裡一再鋪開,我握了握拳,腦子裡在儘可能地理清思緒。
幾分鐘後,小姨平複了一下心情,擡眼看我:“說吧,什麼時候的事?”
平和的聲音裡帶著風雨欲來的慍怒。
我舔了舔乾巴的唇,該從哪裡說起呢?
我仔細回憶,想到了我和林清頌第一次打照麵,想到了他舔了我手上的冰激淩,想到了他被趙忍冬打了一巴掌後怯生生地叫了我這輩子的第一聲“哥”,想到了他說自己想去流浪會兒,想到了他從二舅家追著跑出來……
小寶啊,不是我親弟弟。
我從這裡說起,然後說到來找他想帶他回去的徐敬山,又往前說,說是我最先動了不該有的歪心思,是我引誘的我弟,是我,一切的源頭都是我。
我喜歡他,我喜歡我弟,我喜歡林清頌。我看不得他受累捨不得他吃苦,我想和他在一起,小姨,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想和他在一起!!!
原以為一直不敢說的事竟然能如此坦然地開口並且源源不絕,我心裡憋的一口濁氣一下就氣散了,藏了那麼久的秘密一下就公開了,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早該說出來的,不管是什麼狗屁結果,我早該向小姨表明的。
巴掌頻頻落在我身上抽在我臉上,小姨聽後緊緊地拽住我的衣領,搖晃著我問我是不是變態?問我為什麼會對自己的親弟弟有這種□□的想法?問我什麼時候對男生有了想法?
我說我冇有對男生有想法,我隻是喜歡我弟,我隻是喜歡林清頌而已。
造孽啊!
小姨哭出了聲。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說不出口“對不起”的話,已經對不起小姨了,我現在隻想對得起我弟。
所以,有任何的什麼,都衝我來吧!
我不怕被罵,不怕被打,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指指點點。
我什麼都不怕,我隻怕,小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小姨哭了好久,平複下來的時候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略顯糾結地問,是不是,是不是小森……
不是!我斬釘截鐵地說。
和他們無關。
說完我又看向她,無奈地扯起嘴角,小姨,您果然在那之前就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他是個好孩子,陽陽也是,但,他們,你們,怎麼能……兩個男的怎麼能在一起呢?
她說了很多,罵了很多,落在我身上的巴掌拳頭也很多。
她哭得很多,自責得很多,最後倒在椅子上的時候都在愧疚自己冇教好我。
我垂下頭,任由兩邊的哭聲罵聲在我耳朵裡穿梭。
小姨!您讓我進去吧,都是我的錯!是我先喜歡哥的,對不起小姨,都怪我,是我不學好都是我的錯……您彆怪哥,我可以改!我可以改的!為了我哥,我一切都可以改的!小姨,求求您了……
門外的哭聲也不小,我聽見林清頌很快就沙啞的聲音,心也跟著一陣陣地抽著疼。
我突然產生一絲動搖,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放任自己的感情發酵,不然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結果?
小姨是無辜的,小寶也是無辜的。
這裡唯一做錯的人隻有我。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小姨在走出我的房門前又問了一句,孩子他爸的電話你有嗎?
我愣愣地擡起頭,小姨卻冇再看向我,拿起我桌上的手機,翻開了我的通話記錄。
“既然不是我們家的人,就把孩子給人還回去。”小姨說。
“小姨!”我猛然睜大雙眼,完全冇想到小姨會是這個想法。
“他再怎麼也在我們家待了十幾年,小姨,我……”
小姨衝我比了個閉嘴的動作:“我太累了,晚點再說。”
我怔在原地,一直等到她出去,林清頌衝進來,我纔回過神來。
他哭得滿臉都是淚,我用大拇指給他擦了又擦,笑道:“哭成小花貓了都,嗓子不疼嗎?”
“哥,你疼不疼啊?”林清頌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又碰了碰我的臉:“你疼不疼啊?都腫了。”
“你和小姨都說什麼了?她打你打得……”
“哥冇事。”我說。
“哥,對不起……”他把臉埋在我的胸前,隻是哭,一個勁兒地哭。
我拍了拍他的背,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也有我承擔不了的後果啊。
原來也有我扛不起的二十四歲啊。
原來二十四歲的生長痛比十六歲時那年來得要猛烈得多啊。
原來啊原來。
我總以為時間還夠,夠我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夠我能和小姨再次交談,夠我能去擺平徐敬山。
但是小姨冇給我這個機會。
當晚,她就找林清頌進她的房間談了一次,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總之,我弟出來的時候麵色很難看。
如果小姨是把他當自己親侄子看待的話,想必說出口的話一定很難聽。
我想抱抱他,但是林清頌也冇給我這個機會。
第二天,家裡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姨和徐敬山談了好久,兩個人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都冇什麼表情。
徐敬山走的時候衝林清頌說,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我想攔住徐敬山,我想告訴他我不可能放棄林清頌的,但是他為冇給我這個機會。
第三天,林清頌被徐敬山又約出去了一次,回來的時候麵色平靜,手裡還拎著菜。
晚上他沉默著在廚房幫我打下手做飯,我讓他去叫小姨吃飯。他說小姨不會下來的,小姨不想見他,我說你和她說是你做的晚飯就行。
他愣了一下,問可以嗎?
我說有什麼不行的,機靈勁兒一點也不隨哥。
他嘀咕了一句,又不是親哥。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半晌後纔開口說,那你可以不用叫我。
他立馬反應過來衝我連連道歉,我隻覺得心酸。
我覺得一切都已經開始漸漸失控了,心裡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抓心撓肺,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焦慮焦急焦躁。
第四天,林清頌開始打包行李。
我拽住他的手,問他想乾嘛。
他說不想給我和小姨添麻煩了。
我心裡很氣,因為徐敬山和我說過,如果他自己要走,讓我彆攔他。
我怎麼可能不攔?
難道真就冇有一點彆的出路了嗎?
他掙脫開我的手,嘴裡輕輕說著,哥自己說的話彆忘了,你說隻管我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後我們各走各路。
我氣得肺都要炸了,冷笑道,果然是成年了,長大了,翅膀硬了,所以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離開哥?
林清頌的眼尾一紅,看著我的表情滿是委屈,隻要他說不走了,說他任性了,我拚死也會想辦法留住他。
可他偏偏說氣話,氣我的話。
他說,哥,你彆生氣了,我知道,任誰辛苦把人養大到十八歲後直接就走了會覺得心血白費,所以,我把會把錢給哥和小姨還清。
瑪德!我隻剩下沉默了。
林清頌偏頭看我說了最後一句話:“哥,對不起,你生氣也好,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隻是不想讓哥為難。”
他不想讓我為難,於是就為難自己。
好樣的。
我直接笑出了聲:“林清頌,你好樣的!”
第五天,林清頌搬出了這個他住了十幾年的房子。
我感覺家裡突然冷清了不少。
小姨要麼在家不說話要麼直接出門一整天,我在家裡來回踱步又踱步。
第六天,林清頌給我發訊息說他要和徐敬山離開的時間,他問我會去送他嗎。
我送你個鳥蛋!
訊息我冇回。
看著就氣人,越想越氣,我直接打開我們那個群聊廣而告知,對著我的好友們齣兒櫃之,讓他們震而驚之。
【我和我弟在一起了】
群炸了。
訊息和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我一個都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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