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代冰淇淋 016
過程坎坷，結局尚可
監考老師開啟密封的檔案袋，“考試了，不準交頭接耳，作弊做零分處理，接下來分發試卷。”
另一位監考老師巡邏了一圈回來，小聲的和分試卷的老師說著什麼，然後把試卷發到第一排，由第一排的同學向後傳遞。
孫薇薇拿到試卷，第一時間寫下姓名班級，望了一眼右前方隔了個過道的空位，歎了口氣。
完了。
其他科目就算考滿分，缺了語文這門，前十也不可能了。
明度準備了這麼久。
好可惜。
孫薇薇看著試卷，下列詞語中，加點字的注音全部正確的是（）
a、百舸（gě）爭流/揮斥方遒（qiu）/崢（zhēng）嶸/頹圯（yi）
最後那啥字？
學過嗎？
這都什麼破試卷！
孫薇薇暴躁的在試捲上畫了個大叉叉，填下了c。
什麼破考試，就不能晚一點。
“報告。”
空氣中傳來清甜夾著堅韌的聲音。
孫薇薇倏然抬頭，呆呆看向教室門口。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門口那抹灰色身影，逆著光，醒目的標誌性黑框眼鏡。
是她的同桌！
她同桌竟然來了！
她沒有當逃兵！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她不來可能有什麼事耽誤了，但總有一個小聲音對她說，明度不會來了，她糊弄你們的。
明度一出現，這個聲音慘叫著，像是見光的妖魔，曬化了。
監考老師嚴厲的說：“考試遲到，不用考了。”
另一個監考老師手肘頂了頂她，低聲說：“統考而已。”
“她是28班的，不用這麼嚴格。”
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本來已經有幾分軟化的男老師，立刻又變得嚴厲，28班，這一屆的有錢垃圾班。他得好好教教她時間觀念，有錢也不是萬能的。
“不行，哪個班都一樣，考試就要有考試的態度，高考她能隨便遲到嗎，不想考，就彆來好了！”
底下有同學喊：“老師影響我們考試了。”
“28班的還考什麼，就會影響彆人。”
孫薇薇瞪著說話的人，“28班怎麼了，我們28班就不能考試了，我們少交學費了嗎？！”學校圖書館、教室空調、新教學樓，哪個沒有他們讚助，憑什麼不給考試。
“彆吵，你們考你們的。”男老師扭頭對明度道：“你出來。”
他率先走到走廊。
明度沒有動，咬字清晰的說：“開考後十五分鐘後不得進考場，還有兩分鐘，老師我可以考試了嗎？”
剛還拿高考來類比的男老師被這話堵了個正著，啞口無言。
女老師招手：“快回位置考試吧。”
又給男老師遞台階，男老師嘀咕了聲，“什麼態度”，就借坡下驢，進了教室，看著坐下的明度，走到了她後麵。
明度坐到空位上，解開係在腰上的外套，發覺落在身上灼熱的視線，沒回頭，不快也不慢拉開筆袋，拿出考試用的筆，在姓名欄寫下明度。
不遠處的鄭簡默默豎起大拇指，牛逼，我輩之楷模。
有句話說的好，不以身高論能力，不以性彆論膽氣。
佩服佩服，明度以後就是他的異性兄弟。
女老師敲了敲他的桌子，他立即乖覺的轉回來，寫試卷。
第一題a，第二題b，第三題c，第四題d，剩下全選c。
鄭簡以前都這麼乾，這次看著‘標準答案’有點沒勁，又劃了重寫。
認真的看了一遍，這題第四個字音不確定，其它的他都知道，排除法，選a。
第二題錯彆字，這題也可以用排除法，選a。
考試，好像也沒什麼難的嗎。飄了飄了。
男老師站在明度的身後，眨眼間就寫了兩題。
統考說正規，也不算特彆正規，說不正規，學校也進行了安排。監考的老師錯開來，高一監考高三，高三監考高二，高二監考高一。
男老師就是高二的語文老師，對答案又隻要對一個選項，他對照了一下。
第一題選a，對了。
第二題選a，又對了。
他順著看下去，在他看完這頁最後一個選擇題時，她竟然翻頁了。
前麵的答案竟然都對。
這怎麼可能？
速度快正確率高，這樣的學生早就被搶進火箭班了，不可能待在28班。
不會是
――作弊吧？
這個念頭起了，他豁然開朗，他沒像之前那樣直接指出來，而是記下名字，記下字跡，等改卷他就當著眾老師的麵拆穿她。
男老師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周圍的學生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明度後桌，感覺空氣都輕了兩斤。
反而受重點照顧的明度沒什麼反應，依然有條不紊，連停頓都沒停頓，很快就寫到作文，讀題後，構思了一下就下筆了。
寫到八百線下一行，她寫下了最後一個句號，此時，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小時。
快速檢查了下選擇題，沒有看後麵的主觀題，畢竟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老師主觀給分的，她檢查了也是白檢查。
所以，她提前交卷，瀟灑的出了教室。
鄭簡：？？？
說好一起做學渣，你怎麼就獨飛了？
哦，學渣隻有我一個。
眾人恍惚：到底是誰遲到十五分鐘？確定不是我們？
又想起明度28班的身份，放下心來，安慰自己，她肯定是很多不會寫空著才那麼快交卷。
雖然這麼想，但一個個都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這一快，字飄了，有的地方不滿意，還能改，寫作文呢，不能大片大片塗改，也隻能將就了。
艸！
都怪28班的！
憑本事影響，有本事你們也提早交卷啊！
孫薇薇驕傲挺胸。
來自同桌28班的自豪。
考完他們和明度彙合，孫薇薇憋了一肚子話終於有地方說了，“你怎麼遲到了？都快急死我們了都，還以為你考不了了。”
“你懟老師的樣子太帥了，太酷了，你就不怕嗎？”
集火輸出，讓人想一個箭步按住她的嘴巴，捏的扁扁的，像隻小鴨子，一綁，嘎嘎嘎的聲音便消失了。
“你怎麼不說話？”
“……”嘎嘎嘎。
鄭簡嘖嘖搖頭，“你給度度說話的機會了嗎？”
孫薇薇哼了一聲，然後問了遲到的問題。
明度：“過程坎坷，結局尚可。”
“？？？”能說點大家能聽懂的話不？
明度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先考試吧，還有一門物理呢。”
物理她就不是和他們一個考場了。
她沒解釋，坎坷也是真坎坷。
臨出門，司機已經送葉明心去學校，其餘車子昨天開去檢修了。
她可以等司機回來，沒過十分鐘，傭人接到司機電話，車子弄臟了，要開去洗車。
於是她到彆墅區門口坐公交，坐上車又碰上堵車，到學校七點五十三分。
剛下車，兩股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下一秒人就到了巷子裡。
被右邊的推了一把，她踉蹌著穩住身形。
抬起頭，入目的是三個抖著襯衫領子，痞裡痞氣，一副黑澀會派頭的男生，裝著社會人的樣子，稍顯稚嫩的臉卻出賣了他們。
頭頂紅黃藍三原色，一人一個色。
紅毛小子昂了昂頭，“小妹妹，識相點，把你的錢都交出來。”
藍毛小子湊過去輕聲說：“原哥她從公交車下來的，會不會是尖子生。”
“尖子生怎麼了，老子最討厭尖子生了。”
黃毛小子在邊上拱火，“藍子不是吧，你還怕尖子生，快彆跟著原哥混，去做你的乖學生吧。”
“你一邊去，摻和什麼。”藍子推開黃毛，“原哥，尖子生都是學校花錢讓他們上學，他們本身沒錢。”
沒錢搶個屁。
“不可能，你又不是沒聽到，碰巧車壞了沒接送而已。”
紅毛眼尖看到明度眼裡的懷念？
懷念個鬼，他眼花了吧。
他不耐煩的推開藍子，“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掏出來，彆逼我們揍你！”
“我們哥幾個可沒有不打女人的先例。”
明度眼神淡淡，沒丁點溫度，捏了捏錢袋子，驟然降到冰點，誰覬覦她的錢，誰就是她敵人！
她摘掉眼鏡放進包裡，手在包麵上輕撫了一下。
每一分財產都值得好好保護。
免得等會兒動作太大，弄壞了。
頭低低的垂著，劉海遮住了眼睛。
“喲這是準備好捱打了，不見棺材不落淚，都給我上。”
紅毛衝上來一個直拳，此時，明度抬起頭，一陣風拂過，吹散了額前的劉海，犀利桀驁的目光射入他的眼中，如一匹狼崽子一樣，血性又隱忍克製，盯上目標，就是死，也要咬下一塊肉來。
紅毛咬著牙，不讓自己後退，他不怕，一個嬌弱的女生而已，眼神狠身體跟不上，也就是個繡花枕頭。
他不斷的自我安慰，打顫的腿肚子和控製不住哆嗦的牙齒卻出賣了他。
“原哥小心！”
紅毛眼前一花，視野變得空前的開闊，湛藍的天空倒映在眼球上。
“嗷！”
慢一步的痛覺神經完成了它的傳遞。
紅毛捂著下巴，又捧住腦袋，手忙腳亂，哀嚎不斷。
想要爬起來，又躺了回去。
不知是陽光還是強烈的痛意，他的眼淚止不住滑落臉龐。
緊接著兩聲重重的墜地聲，塵土飛揚，他沒反應過來吸進鼻子，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一個纖弱的身影移了過來，陽光刺眼，黑黑的圍著一圈紅光，看不清楚。
他努力睜大眼睛，看到了那雙冰涼的眼睛，前一秒還癢癢的鼻子突然就止住了。
那雙眼睛緩緩靠近。
“十六中，我記住了。”
聲音清甜，如寒冰一樣刺入他們的耳中。
頂著偌大的太陽，他們卻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冷。
明度拎起角落孤零零的書包，戴上眼鏡，恢複人畜無害的樣子，看了眼手機，八點零一分。
她看了看裙子，默默從包裡拿出外套，往腰間一係，下一秒，誠雲高中多了一個風一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