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詭異錄 第327章 冰髓耀光與往昔回響
艾莉森緊握武器，站在劇烈晃動的皮革門簾前。門外是令人牙酸的嘶嘶聲和倖存者們驚恐的慘叫。盧卡斯則如一道灰色閃電，率先衝了出去。
峽穀平台上，景象駭人。數股扭曲透明的“熱霾”正盤旋纏繞著兩名倖存者。那並非實體，卻貪婪地汲取著生命的熱量。受害者麵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覆蓋上冰霜，他們的呼喊聲迅速微弱下去，身體如同被抽空的布袋般癱軟下去，開始出現可怕的玻璃化裂紋
“點火！用特製火油！”盧卡斯厲聲喝道，同時手腕一抖，一把銀粉夾雜著細碎的聖鹽撒向最近的一股“熱霾”。
嘶——！
銀粉與能量殘渣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耳的灼燒聲，那股透明扭曲的形態劇烈翻滾，彷彿被燙傷般向後縮去，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更加濃烈的甜腥惡臭
卡夫卡和傷疤女人反應過來，慌忙將手中罐子裡的特製火油潑灑出去，並用火把引燃。混入了硫磺和黑棘草油脂的火焰轟然騰起，散發出一種刺鼻但令人安心的辛辣氣味，暫時逼退了試圖靠近的其他殘渣
“它們怕這個！快！多拿些火油來！”傷疤女人看到希望，聲音都洪亮了幾分。
然而，這些“能量殘渣”並未遠離，隻是在火光範圍外徘徊、蠕動，發出無聲的嘶鳴，彷彿在等待火焰熄滅的時機。它們的數量，遠比倖存者描述的要多。
盧卡斯麵色冷峻。他注意到這些殘渣並非雜亂無章地攻擊，它們似乎受到某種統一意誌的排程，幾次試圖繞過正麵火力，從岩壁上方或側麵的陰影處發起突襲。
“艾莉森！”他頭也不回地喊道，“感知它們！不是感受恐懼，是感知它們的流向和核心！哪裡的‘波動’最強烈！”
艾莉森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體內“空洞”因外界共鳴而產生的刺痛和躁動。她閉上眼睛，將靈性感知如同蛛網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擴散。
這一次，她不再被動承受那冰冷惡意的衝擊，而是嘗試著依照盧卡斯的指導，去“閱讀”這些混亂能量流的軌跡。
混亂……冰冷……饑餓……但並非完全沒有規律。它們像被無形的繩索牽引，大部分的能量流動，都隱隱指向下方——那條被堵塞的、通往吉姆實驗室的通道！
同時，一股更凝聚、更狡猾的意識潛伏在附近岩壁的陰影裡，它似乎在……觀察和學習？
“大部分來自下麵！”艾莉森猛地睜開眼，指向那條向下通道，“但有一個……一個不一樣的，在那邊岩壁的陰影裡！它好像在……指揮？”她不確定地補充道。
盧卡斯眼中寒光一閃。
“擒賊先擒王。”
他猛地將短刀插回刀鞘，反手從揹包側袋抽出一把老舊但保養得極好的重型手槍。槍身銘刻著簡單的破魔符文，粗大的槍管暗示著其不容小覷的威力。他毫不猶豫地將剩餘的小半袋銀粉聖鹽混合物塞進彈倉。
“卡夫卡！火力掩護！艾莉森，給我指路！”
話音未落，盧卡斯已如獵豹般躥出，並非直線衝向艾莉森所指的岩壁，而是利用地形不斷變向，規避著無形殘渣的攔截。
“左前方三米，石柱陰影！”艾莉森急促地指引，她的感知牢牢鎖定著那個試圖悄悄移動的“指揮者”。
盧卡斯抬手便是一槍。
轟！
巨大的槍聲在峽穀中回蕩。並非普通的火藥爆炸聲，更像是某種能量被極度壓縮後的釋放，伴隨著聖潔的銀光爆發開來
陰影處發出一聲尖銳得不似人聲的慘嚎！一個原本幾乎完全透明的扭曲身影被銀光強行“勾勒”出來，它如同被擊碎的冰晶般劇烈顫抖、翻滾，其形態比普通殘渣更凝聚，隱約能看出一個醜陋的人形輪廓，核心處閃爍著一點暗紫色的邪惡
它受了重創，但並未立刻消散，反而發出一陣充滿怨毒的、精神層麵的尖嘯！
嗡——！
艾莉森隻覺得頭腦一陣刺痛，體內“空洞”的“劃痕”彷彿被這尖嘯引動，劇烈震顫，幾乎要撕裂她的精神。她悶哼一聲，踉蹌半步，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周圍的普通能量殘渣如同接到命令，瘋狂地撲向盧卡斯，試圖阻止他補刀。
“就是現在！”盧卡斯對卡夫卡吼道，同時飛速給手槍換彈。
卡夫卡和傷疤女人咬著牙，將最後儲備的火油全力潑出，燃起一道火牆，暫時阻隔了大部分普通殘渣。
盧卡斯獲得了寶貴的兩秒間隙。
他再次舉槍，瞄準那掙紮欲逃的“指揮者”核心暗芒。
轟！
第二槍精準命中。
暗紫色光點驟然熄滅。
那凝聚的扭曲人形發出一聲最終絕望的嘶鳴，徹底崩解、揮發，隻留下一小撮比普通碎片更漆黑、更粘稠的晶體殘渣
失去了指揮者，普通的能量殘渣彷彿瞬間失去了主心骨，行動變得混亂而遲鈍，雖然依舊危險，但威脅性大減。
倖存者們士氣大振，紛紛拿起武器，依托火油製造的防火帶，開始有效地清理這些失去組織的威脅。
危機暫解，但眾人心知肚明，源頭未除，危險隨時捲土重來。
“必須下去。”盧卡斯的態度沒有絲毫動搖，他看向艾莉森，“你怎麼樣？”
艾莉森擦去嘴角的血跡，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體內翻騰的異樣感：“還行……能撐住。”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隨著指揮者的滅亡而消失了，但下方通道傳來的冰冷惡意依舊濃烈。
卡夫卡等人此刻再無異議。盧卡斯展現出的果斷和實力，以及艾莉森那奇異的感知能力，成了他們絕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們蒐集了鴉巢所能找到的最後資源：兩罐特製火油、一些鏽蝕但還算結實的鐵鎬和繩索、一小袋吉姆以前留下的、不知是否還有效的防護符咒，以及所有倖存者期盼而恐懼的目光。
盧卡斯和艾莉森再次來到那條被黑色碎渣半封堵的向下通道前。惡臭幾乎凝成實質，冰冷混亂的能量波動讓艾莉森體內的“空洞”持續傳來低鳴般的刺痛。
“我開路。”盧卡斯用布條捂住口鼻，將特製火油倒在通道口的碎渣上，點燃。
幽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大量黑色碎渣在火焰中蜷縮、汽化，硬生生燒出了一條勉強可供一人通行的狹窄路徑，但更深處依舊被黑暗和汙穢堵塞。
“跟緊，注意警戒後方和上方。”盧卡斯吩咐艾莉森，然後率先踏入了仍在燃燒的通道。
艾莉森緊隨其後。火焰的溫度驅散了部分寒意，但越往裡走，那種生命被抽取的冰冷感就越發明顯。通道壁不再是岩石，而是某種被侵蝕成蜂窩狀的、脆弱易碎的黑色物質，彷彿踩在巨大生物的腐朽骸骨上
他們艱難地向下前行了約莫十分鐘，終於抵達通道儘頭。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被強行開辟出的地下石窟。這裡，纔是瘸腿吉姆真正的實驗室。
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石窟中央是一個用金屬和黑石壘砌的粗糙法陣，此刻已經崩裂，但依舊殘留著強大的邪惡能量波動。法陣周圍散落著各種扭曲的玻璃器皿、破損的魔法聚焦水晶，以及一些難以名狀的、浸泡在紫色黏液中的生物組織碎片
四周的岩壁上，鑲嵌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透明容器，大部分已經空置或破裂，但仍有幾個容器中，禁錮著模糊扭曲、彷彿正在融化的陰影，它們緩緩蠕動著，撞擊著器壁。
而最令人作嘔的是，實驗室的地麵、牆壁，甚至天花板上，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仍在微微蠕動著的黑色粘稠物質，正是高度濃縮的“能量殘渣”！它們如同有生命的沼澤，散發出極致的寒冷和貪婪。
“老天……”艾莉森感到一陣強烈的嘔吐感，體內的“空洞”瘋狂預警，刺痛幾乎讓她難以思考。她意識到，這裡不僅是源頭，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汙染”核心！
盧卡斯的目光則銳利地掃過整個實驗室，最終定格在中央破裂的法陣處。那裡，半埋藏在粘稠的黑色汙穢中，有一本以某種暗沉金屬和皮革封裝的厚實筆記，封麵一角，刻著一個扭曲的烏鴉標記——吉姆的標誌。
筆記旁邊，還有一小塊拳頭大小、不規則的多棱麵黑色晶體。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內部彷彿有暗紫色的星河在緩慢旋轉、淤積，散發出比周圍所有殘渣加起來更純粹、更恐怖的邪惡能量波動
所有殘渣似乎都以它為中心，緩慢地滋生、蔓延。
“那就是核心……”盧卡斯低聲道，眼神無比凝重。
就在這時，那本金屬筆記突然無風自動，翻展開來！
一個尖銳、癲狂，充滿了無儘貪婪和惡意的聲音，彷彿從筆記本身，又從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嘻嘻嘻……終於……終於有客人來了！新鮮的……充滿生命力的客人！”
聲音在汙穢的石窟中回蕩，扭曲而非人。
“吉姆？”盧卡斯冷聲問道，短刀已然在手，槍口則對準了那本自動翻頁的金屬筆記。
“吉姆？那個蠢貨？那個失敗者？！”聲音尖笑起來，充滿了嘲弄，“他以為能控製‘暗髓’的力量？嘻嘻嘻……他不過是我重臨世界的第一個祭品！他的知識和靈魂，味道不錯……但現在，我需要更多！更多！”
筆記瘋狂翻頁，最終停留在某一頁。那頁紙上畫著一個極其複雜且邪惡的法陣圖案，與地麵已破裂的法陣有幾分相似，但更加精妙和黑暗。
“歡迎來到我的殿堂！感受這純粹的‘暗髓’之力吧！它將吞噬你們，然後……我將藉助你們的生命靈光，真正降臨！”
話音落下，實驗室地麵和牆壁上那層厚厚的、粘稠的黑色物質驟然沸騰起來！無數隻由汙穢能量構成的、冰冷滑膩的觸手猛地竄出，從四麵八方抓向盧卡斯和艾莉森！
同時，中央那塊被稱為“暗髓”的黑色晶體光芒大盛，一股遠比之前通道裡感受過的更強大的吸力和冰冷惡意籠罩了整個實驗室。艾莉森隻覺得全身的力氣和熱量都在飛速流失，牙齒忍不住打顫，連思維都似乎要凍結了！
盧卡斯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轟！轟！
蘊含破魔力量的槍彈轟擊在襲來的觸手上，將其炸碎成飛濺的黑泥，但更多的觸手
immediately
湧了上來，無窮無儘！火油在這裡根本不敢使用，一旦點燃，很可能引爆整個實驗室彌漫的邪惡能量！
“沒用的！沒用的！嘻嘻嘻！在‘暗髓’麵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癲狂的聲音叫囂著。
艾莉森奮力揮舞武器，砍斷了幾根伸向她的觸手，但那冰冷的觸感依舊讓她手臂發麻。她感到體內的“空洞”正在被這股強大的外力強行拉扯、擴大，那些細微的“劃痕”彷彿要徹底裂開！
不……不能這樣下去！
絕望中，她忽然想起了盧卡斯的話——“控製它！彆讓它們反過來影響你！”以及那句
“把它當成一個需要你填充的容器”。
容器……填充……
一個瘋狂的念頭劃過艾莉森幾乎凍結的腦海。
她不再試圖強行壓製那因外界強烈能量而劇烈震顫、彷彿要爆炸的“空洞”，而是逆向思維，將全部的精神、意誌、乃至對生命的渴望，瘋狂地“注入”那片冰冷的虛無！
不是用溫暖去對抗冰冷，而是用自身的“存在感”，去強行填充那片“空洞”！
過程痛苦得超乎想象，如同將滾燙的金屬灌入冰模。她的靈魂都在顫抖。
但奇跡發生了。
那片一直汲取她
warmth
和力量、與外界惡意共鳴的“空洞”，在她決絕的、不計代價的靈性灌注下，竟然真的開始被“填充”！
它不是被溫暖化開，而是像模具被熔化的金屬填滿一樣，開始呈現出一種全新的、銳利的形態！
嗡——！
一股極寒、但卻無比純粹、凝練，帶著絕對“寂靜”意味的能量，猛地從艾莉森體內爆發開來！
以她為中心，一道無形的、冰藍色的波紋瞬間擴散！
哢嚓！哢嚓！
所有接觸到這道波紋的黑色觸手、粘稠汙穢，瞬間被凍結、凝固，然後崩裂成無數細碎的冰晶粉末！甚至連空氣中彌漫的邪惡能量和那恐怖的吸力，都為之一滯！
整個實驗室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
那癲狂的聲音發出一聲驚愕的尖叫：“什麼？！這力量……這寂靜……不可能！”
盧卡斯眼中爆發出精光！他沒有絲毫猶豫，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猛地撲向中央法陣，目標並非那塊“暗髓”晶體，而是那本正在瘋狂閃爍、試圖釋放更多力量的金屬筆記！
他知道，這筆記纔是那個癲狂意識的真正載體！
“不——！”聲音發出驚恐的怒吼。
盧卡斯的手在觸碰到筆記的瞬間，筆記爆發出強烈的暗紫色衝擊波，試圖將他彈開甚至吞噬。
但與此同時，艾莉森福至心靈，將體內那剛剛成型、難以控製的冰寒能量，集中導向了那本筆記！
冰藍色的光輝與暗紫色的衝擊波猛烈對撞！
沒有巨響，隻有極寒與極惡能量的瘋狂湮滅！筆記上的暗紫光芒迅速黯淡、凍結！
盧卡斯咬牙抵抗著兩股能量的衝擊，他的手臂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同時又有黑氣試圖侵蝕，但他沒有絲毫鬆手！另一隻手握著的、銘刻著符文的手槍，狠狠抵住了筆記的封麵！
“以寂靜之名，塵歸塵，土歸土！”他咆哮著，扣動了扳機！
轟——！！！
這一次的槍聲，夾雜著某種東西破碎的淒厲尖鳴。
金屬筆記猛地炸裂開來，無數燃燒著幽紫火焰的書頁四散飛濺，又在空中被艾莉森擴散的冰寒力量凍結、化為虛無。
那個癲狂的聲音發出一連串充滿不甘和怨毒的詛咒，最終徹底消散。
失去了筆記的引導，中央那塊“暗髓”晶體劇烈震動起來，內部淤積的暗紫色星河開始失控地亂竄，彷彿隨時要爆炸！
“離開這裡！”盧卡斯一把抓起因力量爆發而虛脫癱軟的艾莉森，頭也不回地向通道衝去。
在他們身後，暗髓晶體發出了最後一道刺目的邪光，隨即陷入了徹底的、不穩定的狂暴。整個地下實驗室開始劇烈震動，黑色的粘稠物質如同失去了支撐般開始融化、崩塌……
當盧卡斯拖著艾莉森衝出通道，回到上方洞穴時，整個峽穀都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鴉巢要塌了！快走！”盧卡斯對驚恐的倖存者們吼道。
所有人拚命向外奔跑。
在他們身後，巨大的岩壁開始崩裂，層層疊疊的洞穴和棧道如同積木般坍塌墜落，連同其下那沸騰的邪惡之源，被深深埋葬……
站在安全地帶，回望那片已然成為廢墟的峽穀，倖存者們臉上充滿了後怕與茫然。
卡夫卡看著盧卡斯和幾乎虛脫的艾莉森，聲音依舊帶著顫抖：“結……結束了？”
盧卡斯沒有回答，隻是望著廢墟，眉頭緊鎖。
艾莉森靠在一塊岩石上，劇烈喘息。她體內那片“空洞”依舊存在，但不再是一片虛無的冰冷，而是被一種銳利、寂靜、如寒冰般的能量所填充。它不再與外界的惡意共鳴，反而散發出一種能凍結、平息那種混亂的能量場。
她抬起手，指尖隱約有一絲冰藍色的流光一閃而過。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她知道，她與體內的“異物”關係，從此改變了。
盧卡斯收回目光，看向艾莉森，眼神複雜。
“你做了什麼？”他問。
“我……我把它填滿了。”艾莉森虛弱地回答。
盧卡斯沉默了片刻。
“那不是填充，”他最終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那是‘塑造’……或者說，‘喚醒’。”
他望向東北方更深的荒野。
“你喚醒了你體內的某種東西……某種，源自‘永恒之誓’和那場儀式的，更深層的力量。”
艾莉森愣住了。
盧卡斯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那是在最後爆炸前，他除了抓起艾莉森，唯一從實驗室帶走的東西——那本金屬筆記的封麵殘片，上麵的烏鴉標記已然黯淡，但材質依舊特殊。
“而吉姆，或者說，占據了他遺產的那個東西，”盧卡斯掂了掂手中的金屬殘片，“它進行的所謂‘暗髓’實驗，並非憑空創造。它是在試圖模仿……甚至竊取某種早已存在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艾莉森身上。
“某種，與你剛才釋放的，性質相似卻走向極端邪惡的力量。”
新的謎團，伴隨著新的力量，在廢墟的煙塵中，悄然浮現。
鴉巢的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但更大的陰影，似乎正逐漸籠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