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詭異錄 第335章 永夜回響
艾莉森的心臟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腔。冰裔斷斷續續的意念和那艱難一指，如同在無儘黑暗中劃亮的一根火柴，微弱卻指明瞭方向。
“純淨的光……”她喃喃重複，目光死死鎖定穹頂那顆被黑色汙穢徹底覆蓋的核心晶體。它如同整個大廳壞死的心臟，而那些被堵塞的幽藍色能量脈絡，就是它衰竭的血管。
盧卡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臉色更加難看。“那東西太高了！而且周圍全是那些鬼東西！”他環視四周層層跪伏、靜默等待的骨刺暗蠕，它們雖暫時靜止，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彷彿隨時會再次暴起。
“必須試試！”艾莉森的聲音因力量消耗和緊張而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那是唯一可能破局的關鍵！冰寂之力……我的力量或許可以……”
她回憶起資訊碎片中那座光芒萬丈的銀色哨塔，感受著體內與地火同源卻性質迥異的冰寂能量。它極致寒冷，卻也極致純粹，或許正是這種“純淨”能克製那種汙濁？
但如何將力量送達那麼遠的地方？她的力量已瀕臨枯竭，根本不足以支撐大規模的攻擊或遠端淨化。
王座上的冰裔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決心和困境。它那隻抬起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覆蓋手臂的汙濁冰甲甚至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意念，夾雜著巨大的痛苦和一絲不屈的意誌，強行穿透汙穢的封鎖，湧入艾莉森的感知。
那是一幅模糊的圖景：並非直接攻擊核心晶體，而是……啟用晶體下方延伸的、一條相對完好的幽藍色能量脈絡的節點！那條脈絡如同主乾上僅存的一根細微支流，尚未被完全汙染，微弱地連線著晶體與王座！
節點就在王座正上方不遠處的內壁上，那是一塊較小的心形晶石，同樣黯淡，但覆蓋其上的黑色汙穢似乎稍淺一些。
“……通路……殘存……”冰裔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引……你的光……通過我……”
艾莉瞬間明白了！冰裔試圖用自己殘存的力量和與能量網路的最後聯係，作為橋梁和放大器！但這樣做，無疑會加劇它被汙穢侵蝕的痛苦，甚至可能加速它的消亡！
沒有時間猶豫了！
“盧卡斯！”艾莉森急聲道，“掩護我！我需要集中精神！目標是他指的那個節點！”她快速指向王座斜上方內壁那塊心形晶石。
“好！”盧卡斯雖不明全部細節，但毫不猶豫地應下。他橫跨一步，徹底將艾莉森護在身後，鐵錘緊握，肌肉緊繃如鐵，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任何可能異動的暗蠕。他知道，下一次攻擊來臨，必將更加瘋狂。
艾莉森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所有的恐懼與雜念。她閉上雙眼，全部心神沉入體內那一片近乎枯竭的冰寂之力源泉。她小心翼翼地調動著每一分力量，將其凝聚、提純，努力回憶著那種“純淨”的感覺——如同極地最深處的萬載寒冰，不染絲毫塵埃。
一絲絲冰藍色的微光在她體表隱約流轉，周圍的溫度再次下降。她伸出雙手，掌心對準王座方向，卻不是攻擊，而是試圖將那股高度凝聚的、純淨的冰寂能量如同絲線般延伸出去，導向那奄奄一息的冰裔。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力量所剩無幾，對控製力的要求卻極高。能量絲線微弱而顫抖，彷彿隨時會斷裂。同時，王座周圍那股冰冷的死寂與汙濁氣息不斷乾擾、試圖侵蝕這縷微弱的光。
王座上的冰裔發出了無聲的咆哮——艾莉森在感知層麵“聽”到了。它全身的黑色紋路瘋狂蠕動，如同沸騰的瀝青，顯然正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和對抗。但它抬起的手臂未曾放下，反而微微亮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被汙濁完全掩蓋的幽藍光澤。
它在用自己最後的存在，為她指引，為她搭橋！
終於，艾莉森那縷純淨的冰寂能量絲線，觸碰到了冰裔抬起的手臂！
嗡！
彷彿冰水澆入滾油，劇烈的能量衝突在王座表麵爆發！冰裔身上的汙濁紋路猛地炸開黑氣，試圖吞噬那縷外來之光，而冰裔自身那微弱的幽藍光澤卻死死護住了那縷光，並將其導向自身，沿著某種內部的路徑，衝向與能量網路連線的基點！
“呃啊——！”艾莉森感到一股狂暴的汙穢意念順延著能量連線反衝而來，震得她靈魂幾乎散架，嘴角溢位一絲鮮血。但她死死維持著能量的輸出，毫不退縮！
就在這時——
咻！
一道纖細卻無比純淨、凝練的冰藍色光束，自冰裔抬起的手指指尖激射而出，精準地命中了大廳內壁那塊心形節點晶石！
光芒沒入的瞬間，那塊心形晶石猛地一顫！
覆蓋其表麵的黑色汙穢如同被灼燒般劇烈翻騰，發出細微的嗤嗤聲。緊接著，晶石內部，一點微弱的、卻無比純淨的冰藍色光芯，頑強地亮了起來！
彷彿連鎖反應，以那心形節點為起點，連線著它的那條幽藍色能量脈絡猛地亮起！光芒如同在壞死血管中艱難推進的血流，頑強地向著穹頂那顆最大的核心晶體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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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汙穢瘋狂阻擋、堵塞，光芒前進得極其緩慢，時明時暗，彷彿隨時會熄滅。
但這變化，如同投入靜默湖麵的巨石！
“嘶——！”
整個大廳內，所有跪伏的骨刺暗蠕同時發出了尖銳至極、充滿驚恐與暴怒的嘶鳴！那不再是無聲的沉默，而是成千上萬怪物同時被觸怒的、撕裂耳膜的恐怖聲浪！
它們身體劇烈顫抖，頭部裂縫瘋狂開合，慘白的肢體抽搐著，彷彿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接到了必須阻止的命令！
靜止被徹底打破！
距離王座最近的那一圈暗蠕，率先暴起！它們不再是撲擊，而是瘋狂地衝向王座，試圖用身體去阻擋那束從冰裔指尖射出的冰藍光束，甚至直接攻擊王座上的冰裔本身！
更多的暗蠕，則如同沸騰的慘白浪潮，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撲向了站在王座前方的艾莉森和盧卡斯！
“來了！！”盧卡斯咆哮，眼中血絲遍佈，他知道這是最後關頭！鐵錘帶著他全部的力量和意誌，悍然揮出，將最先衝到的幾隻暗蠕砸得粉碎！“艾莉森！快！它們瘋了！”
艾莉森咬緊牙關，無視了耳邊恐怖的嘶鳴和盧卡斯奮戰的怒吼，也無視了那潮水般湧來的死亡威脅。她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誌，都灌注在那縷與冰裔連線的能量絲線上，瘋狂地壓榨著自己最後的力量，支撐著那束淨化之光的存續！
冰藍光束在冰裔指尖顫抖，卻頑強不滅。心形節點晶石的光芒越來越亮，其下的能量脈絡中，那束純淨的光正在一點一點、堅定不移地向著核心晶體推進！
汙穢在消退，光芒在延伸。
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卻在死寂與汙濁的圍困中，倔強地燃燒。
王座上的冰裔，在那光芒的映照下，低垂的頭顱似乎又抬起了一分。被汙濁覆蓋的麵容上，彷彿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它原本的光澤，正在艱難地複蘇。
生死一線，光暗交鋒。
艾莉森的意識在劇烈撕扯。一麵是潮水般湧來的、帶著冰冷殺意的暗蠕嘶鳴與盧卡斯沉重的喘息、鐵錘的呼嘯；另一麵，是她必須全力維持的、與王座上冰裔那脆弱而至關重要的能量連線。那縷冰藍光束是她全部意誌的凝聚，是黑暗中唯一的纖繩，她不能放手！
盧卡斯已然化身堅不可摧的壁壘。他放棄了所有閃避，以最剛猛、最耗費體力的方式揮舞鐵錘，將撲上來的暗蠕一次次砸碎、擊飛。暗蠕的骨刺在他身上增添著新的傷口，冰寒與腐蝕性的痛苦不斷侵蝕他的神經，但他的腳步未曾後退半分，死死護在艾莉森前方。腳下，慘白的碎片和粘稠的黑色液體越積越多。
“快點……再快點……”艾莉森在心中呐喊，感覺自己的力量正以可怕的速度流逝，那反衝而來的汙穢意念如同冰錐不斷刺擊著她的精神。但她能“看”到，那束通過冰裔指尖射出的光，正支撐著心形節點晶石的光芒，而那光芒，正沿著幽藍色的能量脈絡，艱難卻執著地向上蔓延，已經突破了大半的汙穢封鎖，越來越接近穹頂那顆巨大的核心晶體！
核心晶體上的黑色汙穢彷彿感受到了致命威脅，沸騰得更加劇烈，甚至散發出濃鬱的黑霧，試圖徹底吞噬那逼近的冰藍光芒。
就在這時，王座上的冰裔，猛地抬起了頭！
覆蓋它麵容的汙濁冰甲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裂紋蔓延。在那之下，兩點微弱的、卻無比純淨的幽藍光芒驟然亮起——那是它的眼睛！
它張開口，沒有聲音發出，但一股磅礴、古老而充滿威嚴的意誌，混合著被長年禁錮的痛苦與憤怒，如同爆炸的衝擊波，瞬間席捲整個大廳！
“淨——化——！”
這並非聲音，而是直接響徹在所有存在意識深處的轟鳴！
嗡——！！！
穹頂之上，那束冰藍光芒終於衝破了最後一道汙穢封鎖，悍然注入了核心晶體！
核心晶體劇烈震顫，表麵的黑色汙穢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油脂，瘋狂燃燒、蒸發，發出淒厲的尖嘯！下一刻，晶體內部，一點冰藍色的心核被點燃了！
如同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睛，核心晶體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慘白死寂，而是純淨、冰冷、蘊含著磅礴生機的幽藍之光！
光芒瞬間沿著大廳內壁所有殘存的能量脈絡奔流！那些被黑色汙穢覆蓋、堵塞的“血管”被強行衝開、淨化，幽藍的光絡如同無數條複蘇的光之蛇，在牆壁、穹頂、乃至地麵上急速蔓延、點亮！
“嘶啊啊啊——！”
光芒所過之處，所有的骨刺暗蠕發出了絕望而痛苦的尖嚎。它們體表的蒼白外殼在幽藍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灼燒般冒出黑煙，動作瞬間變得僵硬、遲緩，甚至開始崩解！它們瘋狂地試圖躲避這光芒，卻無處可逃。整個大廳變成了對它們而言的煉獄。
撲向艾莉森和盧卡斯的暗蠕浪潮，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光牆，攻勢瞬間瓦解，慘叫著成片倒地、翻滾、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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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驟減！盧卡斯拄著鐵錘，劇烈喘息，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這逆轉的一幕。
艾莉森脫力地軟倒在地，幾乎虛脫，但她強撐著抬起頭，望向王座。
在恢弘的幽藍光芒照耀下，王座上的冰裔身影變得清晰而偉岸。它身上的汙濁黑色紋路正在快速消退、蒸發，露出底下晶瑩剔透、宛如寒冰雕琢而成的真正甲冑。它眼中的藍光越來越盛，威嚴的氣息節節攀升。
它緩緩地、卻堅定地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軀彷彿與整個複蘇的哨塔融為一體。它低頭，目光落在了虛弱的艾莉森和傷痕累累的盧卡斯身上。那目光中，已沒有了痛苦與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感激與不容置疑的權威。
它抬起一隻手，指向大廳一側牆壁。那裡，隨著能量脈絡的點亮，浮現出一扇之前被隱藏、此刻正緩緩開啟的、散發著柔和穩定光芒的通道入口。
“……倖存者……”冰裔的意念再次響起，雖然依舊古老而冰冷，卻清晰而穩定，“……通往……內部聖所……暫避……”
它的目光再次掃過大廳中那些仍在光芒下掙紮、消亡的暗蠕，以及更遠處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威脅。
“……淨化已啟……但‘它們’的源頭……仍未根除……”
“……休息……然後……我們必須……談話……”
幽藍的光芒籠罩著大廳，驅散了長久以來的死寂與黑暗，也暫時隔絕了外麵的冰冷與危機。那扇新出現的通道，散發著溫暖安全的氣息，彷彿一個承諾中的避風港。
艾莉森和盧卡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疲憊，以及麵對新未知的凝重。
冰裔蘇醒，心光重燃。但這似乎並非結束，而是更深層挑戰的開始。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向那扇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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