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品鎮妖師 第718章 慌了神
李越聽到這話,胸腔裡像是揣了隻亂撞的兔子,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股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激動壓下去。
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緊,又緩緩鬆開,反複幾次,才覺得心頭的浪潮平息了些。
他側過臉,避開那幅畫像的視線,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不,這位姑娘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夠妥帖,連忙補充道:「不過,和我認識的那個人極為相似,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尤其是這雙眼……」
他頓了頓,終究沒再說下去,喉結滾動了一下,將後麵的話咽回了肚裡。
小廝在紅華樓混了這些年,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
男人嘛,見到絕色女子,哪有不動心的?
除非是自身有什麼隱疾,否則這目光裡的熱意,他閉著眼都能聞出來。
這紅華樓的清倌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容貌身段不說冠絕拒北城,至少也是上等裡的拔尖兒。
尤其是那份或清冷或溫婉的氣質,更是外頭那些庸脂俗粉比不了的。
就說這房間裡掛著的畫像,每一幅上的姑娘,他私下裡都偷偷打量過無數回,心裡頭早就跟貓抓似的,饞得不行。
可他也有自知之明。
自己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有了修煉天賦。
這二十多年磕磕絆絆練下來,也才摸到納氣三重的邊,在納氣後期修士眼裡,跟沒修煉也差不了多少。
而這些清倌人,哪怕隻是陪客人彈一曲。
接觸的也都是些納氣後期甚至百夫長級彆的人物。
他這點微末修為,連讓人家正眼瞧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大人,陳蘭姑娘這會正好有空,要不就點陳蘭姑娘?」
小廝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語氣裡帶著幾分攛掇。
「按陳蘭姑孃的定價,一個時辰是十塊下品靈石,絕對值回票價。」
李越這才順著小廝的目光看向畫像下方。
果然見角落處用蠅頭小楷寫著「陳蘭」二字,筆鋒娟秀,倒和畫中人的氣質有幾分像。
「好。」
一個字從喉嚨裡擠出來,李越隻覺得心臟跳得更快了,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緊張過,哪怕是麵對安魂教的追殺,都沒此刻這般手足無措,手心竟隱隱冒出了汗。
「大人您這邊請。」
小廝引著李越穿過喧鬨的前院,繞過幾重迴廊,來到後麵一處極為僻靜的小院子。
這院子小得可憐,說是院子,倒不如說是個天井。
四周被三間屋子圍起來,中間的空地窄得很,從東頭走到西頭,也就六七步的距離。
牆角種著一叢細竹,葉子被風一吹沙沙響,反倒更襯得這裡像個被遺忘的角落。
李越一踏進來,眉頭就不自覺地蹙了下。
這地方太逼仄了,抬頭隻能看到一小片天,像一口倒扣的井,說不出的壓抑。
他心裡莫名冒出個念頭:這哪裡是院子,分明像座精緻的囚籠。
「陳姑娘,有大人前來聽曲。」
小廝走上前,對著最中間的房門輕輕敲了敲,聲音放得極柔,像是怕驚擾了裡麵的人。
「吱呀——」
片刻後,旁邊的房門開了道縫,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探出頭來。
她穿著身淡綠的襦裙,梳著雙丫髻,眉眼清秀,看著倒像是個伶俐的丫鬟。
「稍等片刻,陳姑娘正在收拾東西。」
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側身指了指對麵的房間,「客人您這邊請,先在屋裡歇歇腳。」
「好。」
李越應了聲,推門走進那間房。房間不大,卻收拾得格外雅緻。
靠牆擺著張軟榻,鋪著厚厚的錦墊,窗邊放著張矮幾,上麵擺著個青瓷瓶,插著兩枝含苞的紅梅。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熏香,不濃不烈,聞著讓人心裡發暖,倒比外麵那間廂房更合他的心意。
他剛在軟榻上坐下,還沒來得及細打量,門就被推開了。
四個穿著素色衣裙的侍女魚貫而入,手裡分彆端著點心、乾果和一整套茶具,動作輕柔地擺在矮幾上,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先前領路的小廝端著個紅漆木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放著張泛黃的紙,上麵用墨筆寫滿了菜名。
「大人,這是選單,您看需要點些什麼?」
李越拿起選單,目光掃過上麵的字,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下。
就說這道「清蒸玉麵魚」,外麵酒樓最多五塊下品靈石,這裡竟要八塊。
還有那「蜜餞金橘」,尋常鋪子數十兩銀子能買一把,這裡卻標價兩塊靈石。
算下來,價格比外麵足足貴了三四成。
但他轉念一想,來這種地方的人,誰是真衝著吃喝來的?
多半是圖個清靜,或是為了樓中的姑娘。
這點靈石,對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淬骨功突破後,他手裡雖沒多少存貨,但之前賣丹藥攢下的家底,應付這點開銷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李越隨手點了五六道菜,都是些看著清淡的,沒再細看價格。
「好的,大人您稍等一會,菜很快就來。」
小廝笑眯眯地應著,端著托盤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頭補充了句:「陳姑娘馬上就到。」
門剛合上,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就從外麵傳來。
那聲音很緩,像踩在棉花上,帶著種說不出的韻律。
李越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門口。
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逆光站在那裡。
待她走進來,借著屋裡的燈光,一張熟悉的臉龐清晰地映入李越眼簾。
眉如遠山,眼似秋水,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竟和畫上一模一樣。
「陳蘭見過公子。」
少女微微屈身,行了個標準的萬福禮,聲音像山澗的清泉,叮咚悅耳。
然而李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連呼吸都忘了。
腦海裡瞬間炸開一片空白,隻剩下那張臉在眼前晃動。
和記憶裡那個在桃花樹下縫衣裳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又慢慢分開,讓他分不清是夢還是醒。
陳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在身側的手指悄悄蜷縮了下。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容貌出眾,這些年在紅華樓,見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哪個看她的眼神裡沒有幾分覬覦?
可像眼前這位這樣,毫不掩飾、幾乎要把人看穿的目光,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心裡不由得輕輕哼了聲,將這人看輕了幾分。
原以為是個氣質沉穩的君子,沒想到也和那些登徒子一樣,不過是被皮囊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