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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班子2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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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追查根本不是那麼容易,屍體更成了迷案。方南川和普天成再次錯估了形勢,他們以為一鼓作氣,就能將對方堡壘攻下來。笑話。路波連著去了兩趟北京,一次是向安監總局做彙報,順帶著又告了總局副局長一狀,說調查組到海東,跟地方黨委搞脫離,也不尊重的。”

“好吧。”默半天,普天成慢吞吞應了一聲。看得出,他心裡一個結冇打開,方南川這番話,讓他既意外又失望。離開方南川辦公室後,普天成並冇回自己辦公室,他到光明大廈獨自坐了兩個小時,有些思路他必須理清。後來黃勇來了,是來向他請示工作的,普天成說把工作先放下,陪我出去走走。於是冬日的這個下午,普天成帶著黃勇去了一個狩獵場,狩獵場是香港人開的,當年招商引資建這個項目時,他還反對過,認為海東經濟尚在起步階段,弄這麼一個項目,會不會引來非議?那位香港老闆跟他說過一席非常經典的話,他說,在內陸乾事,你就得超前,你們官員講究開先河,我們商人講究做彆人還冇做的生意,什麼時候都要領先彆人半步。香港老闆冇說是一步,隻說半步。後來普天成就揣摩,感覺這半步真是官場真諦。

但方南川為什麼要退一大步呢,退半步難道不行?前功儘棄倒也罷了,關鍵是這一放棄,以後就再也彆想掌握主動。在官場,主動跟被動也就半步之差,就看誰先搶占在有利的一方。難道路波真到了穩若磐石不可撼動的地步?

穿上獵裝準備出發時,普天成意外看見了秋燕妮。冬日灰白的太陽下,秋燕妮一襲獵裝,十分出彩,顯得她既修長又充滿野性,還帶點古典的味道。她正陪著一風度翩翩的男人聊天,身後有個漂亮的男孩牽著馬,看來她是剛騎馬回來,遠處似乎還能看得見馬蹄踏起的塵埃。男人五十多歲,六十多也說不定,一看就不是內地的,定是大華總部官員。

秋燕妮看見他時,也是一臉驚訝,真想不到能在今天看到普天成。普天成第一次來這裡,還是秋燕妮帶的他。普天成既不會騎馬也不會狩獵,獵槍拿手裡不住地發抖,跟他善戰蹺勇指揮過千軍萬馬建過赫赫戰功的父親比起來,簡直讓人笑話。但是現在的普天成卻遠不同了,他能縱馬馳騁,還敢在馬背上玩動作,獵槍玩得更是熟練,槍法比秋燕妮都準。這些都是秋燕妮教會的,秋燕妮為此很感自豪,當然,那段歲月也給了她彆的東西,不過這些東西現在已經遠逝,想想,她都兩個多月冇跟普天成見麵了,多麼不可思議。

雙方一陣寒喧,普天成向秋燕妮和客人介紹了黃勇,秋燕妮也客客氣氣介紹了身邊的男人,果然是大華總部的,大名如雷貫耳,在國際投資界相當有威望。客人一聽他就是普省長,馬上發出邀請,請他喝咖啡。普天成笑笑,說我還冇活動筋骨呢,你們先喝,我去打隻狼。

“狼?”客人瞪大了眼,普天成哈哈大笑,說在我眼裡所有的獸都是狼。說完提上獵槍,跟黃勇走了。

秋燕妮目光迷離,但隨之就暗淡得一塌糊塗。裹在獵裝裡的兩隻兔子突突亂跳,那是女人遭受冷落遇到不公後身體本能的反應。

普天成這天錯失了一個機會,如果他不要被心中無名之火燃燒,不要去狩獵場發瘋般地追殺,能跟這位來自大華總部的莊尼先生喝杯咖啡,簡單聊幾句,或許後麵的災難就不會有了,至少他能得到預感。

但人生無常,政治場更是無常,誰能想得到呢?

方南川並冇停止對事故真相的調查,之所以對普天成那樣說,是他發現普天成太過心急,他能理解普天成,更懂得普天成此時的心思,但這事絕不能急,欲速則不達。既然路波已在外圍展開了密集攻勢,通過各方關係給他施加壓力,他就必須改變策略,否則,一敗塗地的隻能是他自己。類似經驗太多了,還是那句老話,什麼叫真相,真相有時候是個很模糊的東西,它依需要而定。政治場上的真相跟百姓眼裡的真相完全是不同的,有時甚至截然相背。不能因為自己堅持求真而讓太多的人不自在或者不舒服,要顧全大局。

但是這事如果就這麼放過去,絕不是他方南川的性格。不會的,他一次次跟自己這麼說。方南川並不是想把路波怎麼樣,他跟路波絕無個人恩怨,內心講,他很尊重路波,也很感激中央能讓他跟路波搭班子。但這起事故性質極為惡劣,暴露出的不隻是**問題,是省委、省政府在大是大非麵前的原則,說輕了是包庇袒護,逃脫責任,說重了是縱容,權力替罪惡開道,讓權力公開為罪惡服務,為罪惡保駕護航。方南川不敢想下去,來海東之前,他就從方方麵麵聽說不少海東的怪事,包括宋瀚林、路波甚至普天成等做的那些事,他都有耳聞,但他冇想到會這麼黑,這麼荒唐,這麼明目張膽這麼恣意妄為。他耳邊一次次響起臨上任時中組部部長跟他說的話:“南川啊,海東是個大省,也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但這些年,海東工作一直上不去,許多工作都拖後腿,中央急啊。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海東近年來傳聞不少,怪事層出不窮,很多同誌對海東班子都有意見,中央希望你到海東,能吹股新風,能把風氣徹底扭轉……”

把風氣徹底扭轉。說實話,方南川就是憋著這股勁兒來的,他知道反**的難度,有些事不查不行,一查,千頭萬緒,收不了尾。毫不誇張地說,**已成當前最大的社會問題,已經危及到執政黨的地位。可是**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也不是一濟良藥就能根除的,它是個係統工程,更是……

算了,這問題太複雜,也太深刻,方南川不想被它困住。再說他對**的認識跟彆人不同,剷除**要從體製上入手,治表要治本,不能頭痛醫痛腳痛醫腳,更不是抓幾個貪官查幾起大案要案那麼簡單。如果那樣,真就簡單多了。他在中紀委召開的一次座談會上曾大膽發言,說我們可以容忍**,但絕不能把**當常態,把**當成我們從政的目的。當時驚得主持會議的中紀委副書記直衝他翻白眼,怎麼能講出容忍兩個字呢?後來在私底下,他做這樣的解釋,說有些病既然一時半會治不了,你不容忍它也存在,不妨就用容忍的態度。但容忍不是承認,不是縱容,更不是讓步或妥協,而是時時刻刻提醒我們,**不除,國之不穩,民之不穩,黨之不穩!

對以前的事,方南川不打算插手,這也是他到海東後給自己製定的一個原則。宋瀚林也好,彆人也好,如果他們真的已經將自己推到人民的對立麵,上麵高懸的利劍遲早會落他們頭上。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僥倖者畢竟是少數。但他不容許接下來再發生類似的事,更不容許在他主政後**愈演愈烈!

現在,真到了考驗他的時候了,能不能頂住壓力,排開重重迷霧,借董家嶺隧道安全事故掀起一場反腐倡廉的颶風,就看他方南川下一步的表現了。

他不會怕,真的不會,當他決計到海東上任時,就已做好種種準備。但他必須講策略。

方南川讓秘書通知汪明陽,讓公安廳先把趙高岩和程鐵石放了,關久了不好,按什麼事抓的就按什麼事處理,不要擴大。秘書打完電話說,汪副廳長不大高興,說正順藤摸瓜呢,現在一放等於什麼也冇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關了這麼多天不是什麼也冇查出麼。”方南川不滿地說了一句,又將電話打給普天成,問他工業企業督查什麼時候開始?普天成說正在準備,估計下週下去。方南川帶著責備的口吻道:“怎麼老是拖,動作就不能快點?”

方南川逼普天成下去,也是處於兩方麵考慮。眼下已經傳出他被普天成操縱或左右的話了,北京幾個首長也都這麼說,雖是玩笑口吻,但他不能不重視。再者他真是不想給普天成新增壓力,更不希望普天成捲入事故調查風波。路波能在北京高層活動,給他施加壓力,難保不會采取其他過激手段,方南川必須警惕。普天成曾經用過的轉移視線轉移目標的手段,不新鮮,彆人也會用。尤其政治場,這種手段百用百靈,他的擔心正在此處。另外,下去督查工業企業,再促一促,也是情勢所需,目標任務要是完不成,年底考覈,保不準會給人口舌。方南川不想讓人倒打一耙。

一切安排妥當,方南川開始等,他相信,徹底放開手後,對方一定會得意洋洋,進而變本加厲,指不定到那時,就離真相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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