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白月光 接車
接車
楊錚也一眼就看到了沈安夏,快步朝她走來,極其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旅行箱,笑得很溫柔:“安夏,歡迎回宜安。”
楊錚的笑給了沈安夏一種錯覺,彷彿他和她之間沒有那些分彆或是見麵的尷尬,而像是小彆的情侶,此次他專門來接女朋友回家。
沈安夏喉嚨哽了一下,那句“好久不見”被她硬生生嚥了回去,她笑了起來:“楊錚。”
楊錚當真是好久沒有看見沈安夏的笑,好久沒有聽到沈安夏的聲音了,此刻她就在自己麵前,竟然顯得有些不真實。
他靜靜地看著沈安夏,強忍住想把她擁進懷裡的衝動,握著行李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很想問問她過的好不好,快樂不快樂,可這會兒他的嘴根本張不開,他怕他一開口,就會問一句有沒有想過我。
可這話,他不敢問。
看到沈安夏額頭上密密的汗,楊錚嘴角的笑意消失,唇線拉直,然後打量了一下沈安夏,她手裡拿著一條白色圍巾,沒有帽子。楊錚雙手穿過沈安夏的臉頰,把她羽絨衣後的帽子給她戴起來,又拿過她手裡的圍巾給她圍上。
楊錚在做這些的時候,沈安夏也在看他。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臉頰似乎清瘦了些,顯得愈加堅毅,可是看自己的眼神依舊溫柔。而他給自己戴帽子圍圍巾,沈安夏竟然也會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她不禁想起之前一個男同事想要幫她拎包,卻被她禮貌卻疏離地拒絕的事。
“車廂裡很熱嗎?”楊錚問。
沈安夏笑道:“也還好。”
“我送你回家?”楊錚再次拉上旅行箱。
沈安夏點點了頭,跟著楊錚朝停車場走去。
高鐵站離沈安夏的家也就二十分鐘的距離,車裡的暖氣開得很大,沈安夏摘掉圍巾帽子,她看了看楊錚,有些不理解地問:“你怎麼會來接我的?之前也沒告訴我。”
楊錚道:“不知道你過的好不好,所以跟沈叔打了個招呼,想親自來看看。”
沈安夏覺得好笑:“現在看過了,覺得怎麼樣?”
楊錚抽空揉了揉沈安夏的頭:“所以,這半年多,你過的好嗎?”
沈安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岔開話題,儘量讓語氣輕鬆些:“所以,你接我就是看看我,然後把我送回家?”
楊錚被她逗笑:“不然呢?現在十一點半了,如果我再不把你送回去,沈叔會揍我的吧!”
“我爸可揍不過你,你可是專業的。”
“但我可不敢跟沈叔比專業。”楊錚還是笑。
“所以楊錚,”沈安夏極其認真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過的不好?”
楊錚似是沒想到沈安夏這樣問,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側首看到沈安夏正望著自己的眼睛裡全是擔憂。
他看了眼後視鏡,打了個轉向,把車停在了路邊,但是沒熄火。
“為什麼這樣問?”
“我之前,是不是話說重了?”沈安夏還是沒答他。
楊錚深深看著沈安夏好一會兒,然後問道:“安夏,你這樣問我,是不是意味著,你這半年多,過得一點也不好?你一直覺得自己話說重了,一直在自責?”
沈安夏低頭不語。
“我是不是,不應該不聯係你?”楊錚試探著追問。
沈安夏還是沉默。
這震耳欲聾的沉默讓楊錚突然意識到,自己想讓她覺得她是自由的,也不想讓她覺得自己糾纏的想法,也許是錯的。
這個姑娘,當真因為這件事過得不好。
“安夏,”楊錚扶著她的肩膀讓她朝向自己,“我一直很擔心如果我過於主動,會唐突了你,甚至失去我這唯一的機會,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都爭取不讓你覺得我是個冒犯的人。沒聯係你,是怕你覺得我是個糾纏的人,怕你反感。
“但是安夏,”楊錚繼續道,“我是不是想錯了?”
“你後來,沒遇到合適的嗎?”沈安夏擡起頭看楊錚。
楊錚看著她,一字一句:“我覺得你就是合適的,不用再遇見彆人了。”
沈安夏否認他這個想法,有些失落:“我們怎麼合適?”
距離那麼遠,合適可真不算。
“安夏,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真的需要知道,我之前是不是想錯了?”
沈安夏看著楊錚眼眸漆黑一片,她讀不懂裡麵的意思,但對於楊錚這個問題她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告彆後,不聯係很正常,甚至你覺得我說的話有傷害到你,討厭我生我氣都是應該的,這件事你怎麼做都是對的。”
沈安夏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如果你過得不好,還一直朝著看不見希望的方向前進,又是何必呢?”
楊錚從她話語裡聽出來一些什麼,他問:“你為什麼會覺得傷害到我了?還有,我怎麼會討厭你?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我爸媽告訴我,你找過他們。”沈安夏沒隱瞞。
聽到這兒,楊錚笑了:“安夏,原來你在糾結這件事。那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這半年,我過得很好,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如果你不著急,可以再等等看,也許用不了一年,就會有結果。”
“一年?你在做什麼?”沈安夏不理解。
楊錚再次揉了揉她的頭:“到時候再告訴你,但是我真的需要知道,如果我還像以前一樣,經常給你打電話、去找你,你會不會覺得煩。”
沈安夏搖頭:“我從來沒覺得煩,我說那些話是覺得我和你沒有未來,不想耽誤你。”
“那以後,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去找你?”
沈安夏想到趙平的話,再次試探:“即使沒有未來,你也選擇我嗎?你確定嗎?”
楊錚極其有信心地笑:“誰說我不能給你一個未來?你之前不是祝我幸福?我奔著我的幸福來了。”
他心情好極了,打轉方向盤,開往沈安夏家。
“你就知道我會選擇你?”沈安夏小聲嘀咕,“而且你再花一年的時間,家裡不會催你嗎?”
“我把我應該做的先做完,剩下的決定權交給你,而且我從家裡搬了出來,也就不用聽他們嘮叨了,你彆太在意這件事。”楊錚笑著安慰。
“你從家裡搬了出來?”沈安夏驚訝。
“嗯,這幾年房地產會迎來大規模瘋漲,前幾年爸媽買了幾塊地,我自己拿下了一套郊區的三層小樓——就離著之前帶你過生日的地方不遠,前年暑假就裝好了,去年才住過去,省得聽他們嘮叨。”
“你壓力一定很大。”
“之前我也覺得,”楊錚心情好到極點,“但是今天見到你,就覺得,這一切都超值。”
“可是,你為什麼又突然聯係我了?”沈安夏不明白,一個很久沒聯係的人,為什麼那天突然又聯係了?是因為過年嗎?
楊錚問沈安夏:“你還記得,當時為什麼拒絕了我?”
“不能算是拒絕吧,”沈安夏悶悶的,“就是告訴你,我留在新奉了。”
“你覺得你要留在新奉,而我要留在宜安,所以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楊錚分析得沒錯,沈安夏沒說話。
“所以,這大半年我都在為這件事想辦法,一直到前些日子,這件事纔有了突破口,我纔敢再聯係你,等你驗收成果。”
“可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有解決辦法。”
“之前是這樣,但現在不一定了。”楊錚篤定。
“什麼意思?”沈安夏問。
“再等等,安夏。”
沈安夏看了看楊錚,覺得她始終看不懂他。他從來沒說過喜歡自己,但是他做的事似乎又讓人覺得,他對自己是喜歡的。
不多會兒,兩人就到了,沈安夏再次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等你有時間,我請你吃個飯。”
楊錚雙手插兜笑道:“不如後天?”
沈安夏想了想,後天是週六,楊錚不用上班:“好。那就週六見。”
然後消失在單元樓門口。
楊錚看著五樓樓道的燈亮了又滅,然後驅車離開。
週六轉眼就到。
沈安夏化了個精緻的淡妝,貼身穿了件及大腿根的藍色寬鬆毛衣,剛好能遮住黑色半身裙,腳踩一雙黑色超顯瘦的長靴,外麵罩了件修身的羊絨大衣,下了樓,楊錚倚在車門上。
“你想吃海鮮?”上了車,沈安夏一邊拉安全帶一邊問楊錚。
之前楊錚發資訊問她能不能吃海鮮。
“我倒不太想吃,但是今天還有兩個人,他們愛吃海鮮。”楊錚一邊調頭一邊回應。
還有兩個人?沈安夏扣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她以為,楊錚是想要單獨見她的,所以,是她想的越界了?
忍了忍,沈安夏還是沒忍住:“你說今天還有什麼人?”
“兩個長輩,一會兒介紹給你認識。”
沈安夏疑惑:“所以,不是咱們兩個人出去嗎?”
“隻要你願意,咱們以後每個週末都能見麵。但你難得回宜安,得先讓這兩個人見見你。”
沈安想突然有些緊張,長輩?難道是楊錚的爸媽?
他們倆之前一直沒有確認關係,也就沒正式見過對方父母。可是現在也不是可以見父母的關係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楊錚已經把車開到了宜安地標酒店。
迎賓直接把楊錚和沈安夏帶到了七層。
沈安夏瞧著這整個七層似乎隻有兩間,推開其中一間包廂,裡麵是超豪華的一間中國風會客廳,麵積約摸得有百平以上,右側方是個露天陽台,看擺設應該被設計成了露天茶室,左側還有個小型餐廳,一步一景處處都透著中式的雅緻。
“我們要來這麼大的地方吃個飯?”
“上次跟你提到過這裡有小型的私人會所,帶你來看看。”
“原來會所長這樣。”沈安夏第一次來。
話音剛落,推門聲響起,沈安夏向門口看去,兩位服務員分彆推開兩扇門,側身讓中間兩人往裡走。
楊錚看到來人連忙伸出雙手迎過去:“張叔、王哥。”
沈安夏跟在楊錚身後,見來的人不是楊錚爸媽,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仔細端祥來人。被叫“張叔”的男性年約半百,中等身材,標準方型臉上隱約能見到細紋,兩鬢頭發飛霜,身著灰色中山裝,笑得很慈祥;另一位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穿得比較隨意一身黑,看起來和楊錚差不多高。
等楊錚分彆和這兩個人握過手,那位被稱為張叔的人率先向沈安夏看過來:“這位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你一直掛在嘴邊的沈小姐了。”
這人用的肯定句。
楊錚笑道:“是。”又向沈安夏介紹:“安夏,這是張叔,這是王哥。”
沈安夏也乖巧地打招呼:“張叔、王哥。”
“裡麵坐。”楊錚招呼著。
中年男子環視了一圈,笑道:“小姑娘怕冷,咱們就坐裡麵吧!”
“好。”楊錚笑著扶著他坐下,然而又對另一位道:“王哥,坐。”
等他們倆都坐下,楊錚也拉著沈安夏坐在了對麵。
服務員見大家都坐下,就將早就準備好的茶給大家烹了一遍,斟好之後遞給每個人,另有服務員端了兩碟點心水果,擺好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