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也是恨 024

    獨孤月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誠摯熾熱的目光看得她臉頰微微發燙，耳垂漸漸染上一抹紅色。

沈煜翻身下馬，從侍女手中接過禮盒，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她。

獨孤月的心越跳越快，她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上衣料，垂眸不敢看他。

沈璃識時務地閃到一邊，給自己哥哥遞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沈煜單膝跪在獨孤月麵前，將禮盒中的鳳頭釵雙手奉上，滿目春光地看著她：

“公主，這是臣為你贏下的彩頭。”

獨孤月緩緩抬眸，在看清他手中的釵子時眼前一亮。

這隻釵用了極好的點翠手藝。

鳳首微昂，銜下一串流蘇珍珠。

金絲累成的羽翎層層疊疊，彷彿下一刻就要振翅飛去。

獨孤月呼吸稍滯，那是母後封後時父皇送她的鳳頭釵。

“這東西怎麼會......”

“是臣向皇後娘娘求來的。”沈煜靦腆一笑，“臣告訴她，想用這隻釵子作彩頭，贏給心愛的姑娘。”

他深深地注視著獨孤月，眼裡的溫柔彷彿一壺酒，讓人沉醉其中：

“若公主肯收下這枚鳳頭釵，臣便請求皇上賜婚。”

獨孤月忽然就紅了眼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心底漫上來，順著血脈湧向四肢百骸。

“若我......不肯呢？”她顫聲著問出這句話。

沈煜卻並不氣餒，隻是輕鬆一笑：

“那隻能說明臣的誠心還不足以打動公主，臣會繼續努力，直到公主願意下嫁。”

獨孤月喉嚨像是被柔軟的棉絮堵住，想說話，卻隻溢位一點氣音。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父皇，兒臣就要嫁給阿景，求您給我們賜婚吧！”

那時，她倔強地父皇書房前跪了一夜，隻為和心愛之人相守。

眼前的人和過往的自己慢慢重疊。

一滴淚直直墜在地上，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原來被人真心愛著，是這樣的感覺。

“......傻子。”獨孤月笑著流淚，接過他手中的鳳頭釵，“本公主答應你了。”

第二日，沈煜便進宮求皇上賜婚。

在確認獨孤月的心意後，父皇當即下了聖旨。

皇宮和將軍府都在熱鬨地籌備公主的婚事，整整花費了三個月。

婚禮前夜。

獨孤月正端坐在銅鏡前，和身旁侍女討論明日的妝發。

綠翹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公主，定北侯府......送禮來了。”

獨孤月一僵，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是......什麼？”

綠翹拍了拍急促起伏的胸口：“是一張好大的雪狼王皮！剛才差點沒把我嚇暈過去！”

獨孤月手中的扇子瞬間掉落，心頭一顫，連呼吸都亂了幾分。

“還有一封信，您看。”

獨孤月展開那封信，眼圈漸漸濕潤。

【月兒，當年春獵圍場上，我曾說過要為你獵一頭雪狼王做聘禮，我雖履行承諾，卻是因為算計。】

【如今，我自知無法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隻怪我當時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沒有認清自己的心。】

【今天是你成親的日子，我將這雪狼王的皮送給你，就當彌補當初對你的遺憾。】

【月兒，你一定要幸福。】

獨孤月的手微微顫抖，淚水在信紙上暈開一朵朵墨花。

“綠翹......把那張雪狼王的皮，給我看看......”

沉重的實木箱門被抬開。

整張狼皮鋪展開來竟有丈餘長，銀白的毛發根根分明，在燭火下流轉著月華般的冷芒。

這是一頭來自極北之地的雪狼王。

她彷彿看到在一個寒風呼嘯的雪夜，澹台景揮起長刀猛地砍向狼王，溫熱的血噴灑在他臉上，轉瞬就凝成了冰墜。

獨孤月心頭顫動，身形有些不穩。

“公主......”綠翹立刻上前扶住她，遲疑問道，“這份狼皮......怎麼處置呀？”

獨孤月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底翻湧的酸澀情緒，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就留在宮裡吧，不好帶到將軍府去。”

翌日清晨，皇宮的樂師早早吹響了樂器。

沈煜一身正紅喜袍立於階前，金線繡的麒麟紋在陽光下粼粼如活物。

往日束得齊整的墨發今日儘數以玉冠高綰，襯得眉目如劍。

獨孤月在父皇母後的陪同下走向花轎。

當他扶住獨孤月的手時，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蓋頭掀起時帶起一陣微風，他看見鳳冠下那張薄施粉黛的臉，一下就怔住了。

“沈煜？”獨孤月握了握他的手，出聲提醒道。

沈煜猛地回神，有些熱淚盈眶。

他緊緊握住獨孤月的手，鄭重許諾：

“月兒，我沈煜今生唯愛你一人，至死不渝。”

獨孤月抿唇輕笑，對他點頭：“好，我信你。”

花橋上，獨孤月輕輕掀開轎簾望向天邊，像是在對某人訴說：

“我一定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