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也是恨 006

    一道天雷，轟然劈下。

獨孤月眼前一黑，白著臉膝行到澹台景龍靴邊。

“求陛下……隻要陛下放她們入土為安，臣妾願自請廢後……將後位讓給雪寧！”

澹台景眸色一滯，眼中翻起驚濤駭浪。

“朕說誰是皇後誰便是，誰也無權置喙，你獨孤月更是沒有選擇的權利！”

“鞭屍！”

“不——！”

獨孤月淒厲的尖叫聲被淹沒在風雪中。

侍衛揚起長鞭狠狠抽去！

電光火石間，獨孤月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過去，死死趴在兩具早已冰涼的身體上。

“啪！”

鞭子抽在她後背，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洇透了單薄的衣裳。

澹台景幾個箭步衝上前，一股無名邪火直衝肺腑，一把將她拽起。

“獨孤月！你瘋了？！”

獨孤月淚水洶湧而出，如瀑的青絲混著唇角的血，淒豔而絕望。

“我倒希望自己瘋了，那樣至少不會再因你心痛……”

她一雙紅眼望著他，字字泣血。

“澹台景，你對我的怨……強烈到如此地步，是叫我生如煎壽，死亦難安啊！”

“噗——”

一口鮮血噴出，濺在明黃的龍袍上。

她的世界，瞬間墜入無邊黑暗。

……

再睜眼，獨孤月後背的鞭傷已上好了藥。

澹台景伏在床邊，雙眸緊閉、大汗淋漓，似困在一場夢魘中。

“月兒……”

“月兒……你彆走！”

他嘶喊著驚醒，深邃的眸子正對上獨孤月的眼。

那瞬間的迷茫和痛楚還未散去，眸色卻在她的目光中頃刻冷下。

看著麵前這個被自己折磨得不似人形的女人，他本該解恨的。

可胸腔裡，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象中的快意，隻餘一片燥鬱。

獨孤月虛弱開口：“我母後……和綠翹呢？”

澹台景冷冷撇開眼：“丟去野狗崗了。”

獨孤月心一顫，紅著眼死死盯著他。

那目光裡淬上淚，也淬上了恨。

突然，她用足十成力氣狠狠咬在他手臂上，像是要將所有的痛苦都咬進他的骨血裡。

直到齒間嘗到血腥味，她才啞著嗓子，一字一頓：“澹台景，我恨你！”

手臂的劇痛遠不及心臟忽然的抽痛，他捏住她下巴，狠戾的語氣摻雜著自己都尚未察覺的痛苦。

“就便恨吧，就像我恨你一樣，你我本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怨侶。”

小太監端著熟悉的湯藥奉上，澹台景粗暴地灌進她口中。

她掙紮著，牙齒生生將碗口磕碎，劃出殷紅。

“把藥喝了，給朕吊好你的命。”澹台景嗓音喑啞。

“這輩子還長，我們註定隻能互相折磨，直到海枯石爛！”

說完，他龍袍卷著風離開。

獨孤月看著那空藥碗，忽然笑了，笑著笑著，一行黑血順著她鼻腔緩緩流下。

緩緩地，她眸光死寂地倒在床上，渾身都在痛。

本就殘破的身體，在這一碗碗毒藥的摧殘下，已經快捱到了儘頭。

她支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走出宮，最終在養心殿前，跪倒在漫天大雪中。

“罪婦獨孤月，求見陛下！”

她一遍一遍地磕頭，直到額頭滲出血，染紅了身前覆著白雪的青磚。

“求陛下開恩，讓罪婦見家父一麵……”

也許，這便是她見父親的最後一麵了。

話音剛落，殿內傳來花瓶砸在地麵的聲音，總管太監推門而出。

“?前朝皇帝犯下滔天孽罪，陛下下令斬首示眾，懸於城門，供烏鴉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