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靈劍 第113章 純鈞異變

    鎮北堡廢墟一戰，帝血軒轅劍影力破萬怨圖騰，重創歸墟邪物，幽焰衛主力儘歿，籠罩懷遠鎮的黑幕終於消散。黎明曙光灑落在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上，空氣中仍殘留著澹澹的焦糊與邪穢氣息，但那份令人窒息的死寂壓抑已不複存在。

唐軍將士開始清理戰場，收攏恢複神智卻虛弱不堪的袍澤與靺鞨俘虜，救治傷者，撲滅殘火。程咬金、尉遲恭指揮若定，嗓門洪亮，極大地安定了軍心。袁天罡與李淳風則帶著竇建德，仔細勘察那巨大的坑洞邊緣，試圖加固封印，並尋找更多關於鎮北王楊諒與歸墟勾結的線索。

靜塵與張胥巡視四周，承影與龍淵的劍意交織，滌蕩著殘留的邪氣，預防死灰複燃。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會瞥向一個方向——正捧著純鈞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如意。

方纔那最後一擊，景象實在過於驚人。軒轅劍影即將消散之際，分離出的那一縷本源金絲，竟主動融入純鈞劍，助其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一舉刺破那疑似楊諒所化的邪物利爪！這絕非巧合！

純鈞劍此刻已恢複了平日的古樸尊貴模樣，紫金色的光華內斂，但若仔細感應，便能發現劍身深處似乎多了一絲極細微、卻無比璀璨堅韌的金線流動，與劍本身的尊貴之氣水乳交融，使其平添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威嚴與秩序感。

“如意，方纔……你有什麼特彆的感覺？”靜塵走到如意身邊，輕聲問道。她感知到純鈞劍的氣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更與如意之間的聯係似乎也加深了一層。

如意抬起頭，小臉上滿是困惑和後怕：“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到陛下的劍影要消失了，心裡一急，然後純鈞劍自己就熱了起來，好像……好像聽到了一個很遙遠又很威嚴的聲音說‘借爾劍道一用’，再然後，我就忍不住刺出去了……那一瞬間，感覺好像不是我在用劍，而是劍帶著我……”

“劍靈呼應，帝念相合。”袁天罡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麵色凝重中帶著一絲驚歎，“純鈞乃尊貴無雙之劍，其性高潔，不染纖塵，本與帝王之道並非完全等同。然陛下之軒轅劍意，乃聖道帝道之極致，包羅萬象，更有庇護華夏之宏願。方纔必是陛下感知到純鈞劍的特質與那一擊的需求契合，故以最後本源之力加持，激發純鈞潛能，方能以點破麵，創那邪物。”

李淳風補充道：“此舉恐也對陛下消耗極大。但經此一事，純鈞劍得一絲軒轅本源融入，未來或能展現出更非凡的妙用，與如意你的契合度也會更高。此乃福緣，亦是大任。”

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握緊了純鈞劍，感覺劍柄傳來的溫潤感似乎更加親切了。

“嘿！小如意！立大功了！”程咬金大笑著走過來，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如意的肩膀（差點把他拍趴下），“回頭見了陛下，俺老程一定替你請功！要不是你這一劍，咱們麻煩就大了！”

尉遲恭也難得地露出一絲讚許之色：“劍好，人亦勇。”

如意被誇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竇建德看著純鈞劍，若有所思：“軒轅劍為人道至尊之劍，能主動擇主並借力純鈞，可見如意你之潛力與心性，已得帝劍認可。隻是……福兮禍之所伏，此後你與純鈞，恐更易成為幽焰衛及其背後存在的眼中釘了。”

眾人聞言，神色都是一凜。確實，如意此番表現太過耀眼，必然已引起對方注意。他本身年紀小，修為尚淺，雖有靈劍護主，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無妨，”靜塵淡淡道，“既持靈劍，便當承其重。日後多加小心便是。”她話語簡潔，卻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張胥笑道：“我等皆在，豈容宵小輕易傷我輩持劍之人？”

清理工作持續了大半日。期間，袁天罡等人從俘虜的幽焰衛口中和一些殘存文書裡，拚湊出了更多資訊。鎮北王楊諒確已與歸墟中某個古老邪物深度融合，企圖藉助歸墟之力顛覆大唐，重續前隋（或者說他自己的）國祚。此次邊關之亂，隻是其龐大陰謀的冰山一角，意在消耗大唐國力，製造混亂，並測試歸墟力量對現世的影響程度。那“聖山睜眼”、“黑水逆流”的讖語，似乎指向某個更可怕的未來圖景。

而被盜的邊防圖，除用於此次攻擊外，很可能已被抄送副本，送往更遙遠的北方……或許是給那些一直覬覦中原的草原部落？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三日後，營州援軍主力抵達懷遠鎮，徹底接管防務。李積的命令也隨之傳來：令程咬金、尉遲恭暫留懷遠，協助張士貴重建邊防，穩固局勢。袁天罡、李淳風、靜塵、張胥、竇建德、如意等人，則需即刻返回營州都督府，詳稟此次戰況，並商議下一步行動。

歸途順利。再次回到營州城時，城內的緊張氣氛已緩和許多。內部的清查在李積雷厲風行的手段下，又揪出了幾個被收買或脅迫的小角色，雖未找到真正的“無麵者”核心，但至少保證了都督府內部的暫時安全。

都督府書房內，李積仔細聽取了眾人的彙報，尤其是關於軒轅劍影顯威、純鈞異變以及楊諒可能的狀態。

“陛下龍體為重，竟不惜如此……”李積歎息一聲，眼中滿是憂色與敬意，“至於楊諒……竟變成那般模樣，真是可悲可歎又可恨！歸墟之力，竟恐怖如斯！”

他沉吟片刻，道：“東北局勢暫穩，然隱患未除。幽焰衛主力雖損，其首腦‘無麵者’及其與草原部落的勾結，仍需深查。此外，歸墟之謎，關乎華夏安危，必須儘快查明其底細，找到克製之法。”

“袁師、李師，”他看向兩位道門領袖，“煩請二位即刻啟程返回長安，一方麵向陛下詳陳此事，另一方麵，查閱皇室及道門秘藏典籍，尋找一切關於歸墟、前隋禁術以及……靈劍更深層次記載的線索。”

袁天罡與李淳風肅然領命：“義不容辭。”

“竇公，”李積又看向竇建德，“你熟知前隋舊事，又與江湖綠林多有淵源，探查幽焰衛殘黨及‘無麵者’蹤跡之事，恐需勞你多費心。我會給你一道手令，可調動營州部分暗探力量。”

竇建德拱手：“分內之事。”

“靜塵先生、張先生，”李積最後看向靜塵與張胥，“二位劍術通神，見識廣博。如今靈劍相繼現世，異變頻生，如意年歲尚輕，純鈞新得機緣，恐需二位多加引導護持。暫且留在營州，一方麵協助竇公，另一方麵，也可探尋其他靈劍可能現世的線索。”

靜塵與張胥點頭應下。

“如意，”李積目光溫和地看向少年，“你此次立下大功，但亦暴露於敵前。此後跟隨靜塵先生他們，勤修劍術與心性，早日真正掌握純鈞之力，方有自保之力。”

“是！謹遵都督吩咐！”如意大聲應道，心中既緊張又充滿期待。

任務分派已定，眾人各自離去準備。

當夜，如意在房中，再次擦拭著純鈞劍。月光下，劍身那絲金線若隱若現，他忍不住低聲問道：“純鈞，純鈞，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劍呢？陛下為什麼要選你呢？”

劍身微溫，一絲極澹泊、極高遠的意念輕輕拂過他的心頭，彷彿跨越了萬古歲月，帶著尊貴與寂寥。那一瞬間，如意彷彿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以及星海中央，一柄鎮壓四方、界定秩序的紫色帝星之劍……

與此同時，營州城某處陰暗的角落裡，一隻不起眼的灰雀撲棱棱飛起，融入夜色，向著北方而去。它的腳上，綁著一根細若發絲的空心葦杆。

遙遠的漠北草原，金帳之中，一位身形魁梧、披著狼裘的部落可汗，正摩挲著手中一枚刻著詭異火焰紋路的黑色令牌，聽著手下薩滿的彙報，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

“大唐內亂……靈劍現世……真是長生天賜予我的好時機啊。”

而更深的地下，那被封印的歸墟深處，一雙燃燒著幽綠鬼火的巨眼猛地睜開，充滿了痛苦、憤怒與無儘的貪婪。

“軒轅……純鈞……該死的秩序之力……還有……那可惡的小蟲子……等著吧……待聖山睜眼，黑水逆流……這片土地，終將歸於永恒的黑暗……”

風波暫息，然暗流更洶。十柄靈劍的命運，正悄然交織，將整個隋末唐初的天下，帶入一個更加波瀾壯闊又危機四伏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