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靈劍 第19章 星孛襲月
虎牢聯營的混亂終被鎮壓，煙火繚繞中彌漫著血腥與焦臭。士卒們麵帶驚惶，清理著同袍與邪祟的殘骸，氣氛凝重如鐵。
李世民立於陣前，衣甲染血，目光卻沉靜如淵。方纔瞬息間的內外交困與邪祟反撲，幾乎將脆弱的聯盟撕裂，卻也被他以鐵腕與冷靜強行穩住。泰阿劍那霸道絕倫的威壓依舊盤旋於他周身，雖未完全認主，卻已隱隱共鳴，彷彿一頭被初步馴服的洪荒巨獸，審視著這位可能執掌它的王者。
竇建德在一旁，看著身旁懸浮的純鈞劍與湛盧劍，神色複雜。純鈞於危難時護主，尊貴華光與湛盧的仁德烏光交融，讓他心下稍安，卻也明白，自己恐非天命所歸。爭霸之心，又淡幾分。
“世民兄，”竇建德開口，語氣帶著一絲疲憊與坦誠，“經此一事，俺老竇算是看明白了。這天下……或許真非俺所能覬覦。邪穢當前，俺河北軍願以你馬首是瞻，共抗此劫。隻望……事後能給俺和兄弟們一條生路。”
此言一出，其麾下將領皆麵露驚愕，卻無人出聲反對。方纔那恐怖景象，早已嚇破了他們的膽氣。
李世民深深看了竇建德一眼，拱手道：“建德兄深明大義，世民佩服。若真能攜手度過此劫，天下安定，必不負今日之諾。”他心中清楚，這隻是權宜之計，但無疑是眼下最好的局麵。
就在這時，夜空之中，異變再生！
那道高懸的裂痕原本被九劍之力暫時壓製，此刻卻毫無征兆地劇烈扭曲、膨脹！彷彿其內部積蓄的力量已至極限，又或是被下方彙聚的靈劍氣息與剛剛平息的殺戮怨念徹底激怒！
嗡——！
一種並非聲音、卻直接作用於所有生靈靈魂深處的恐怖嗡鳴席捲天地！
裂痕猛地張開，不再是噴吐黑霧，而是如同潰爛的傷口般，迸發出無數道扭曲、粘稠、漆黑如墨的邪穢洪流！這些洪流並非漫無目的，而是在空中迅速凝聚、變形，化作無數猙獰可怖的形態：有形如巨蝠、鱗爪鋒利的飛行魔物；有匍匐在地、多足多目、口器滴淌黑涎的爬行怪形；更有甚者，依稀保持著人形，卻龐大數倍，周身覆蓋骨甲，手持由邪穢凝聚而成的巨大兵刃，散發出令人絕望的威壓！
更為可怕的是，這些新生的邪魔，其氣息遠超之前那些被感染的士卒或武者，充滿了最純粹、最原始的冰冷死寂與毀滅**！
“天……天破了！”有士卒絕望嘶嚎，扔下武器，癱軟在地。
就連許多久經沙場的老兵，也麵色慘白，手腳冰涼。
“結陣！全軍結陣！”李世民聲嘶力竭地怒吼，強行壓下心中的震撼，“靈劍宿主！隨我迎敵！”
無需多言，所有靈劍宿主皆知，生死存亡之戰，就在此刻！
軒轅劍意自李世民懷中念珠勃發，雖非本體，卻引動一絲聖道煌煌之氣，籠罩全軍，勉強提振士氣。湛盧劍烏光大放，仁德之力試圖淨化那令人窒息的邪氣，卻如杯水車薪。純鈞劍華貴之氣綻放，尊不可犯，逼退靠近的飛行魔物。龍淵劍湛藍光芒如水流淌，張胥人劍合一，劍招迅捷精準，專攻邪魔關節弱點。乾將莫邪雙劍合璧，紅白劍氣衝天而起，熾熱與冰寒交織，對邪穢克製最為明顯，歐煌莫氏夫婦奮力搏殺。承影宿主身形如鬼魅，玉簪（承影劍）點、刺、抹、挑，於萬軍叢中穿梭，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邪魔僵滯或倒下，優雅而致命。泰阿劍爆發出驚天威壓，霸道劍芒縱橫劈斬，將數隻龐大骨甲魔物硬生生劈退，轟鳴陣陣。魚腸劍所化短斧在程咬金手中狂舞，暗紅血光帶著極致的凶戾與殺戮之意，竟也能撕裂邪魔軀體，但那股凶戾之氣似乎與邪穢同源相斥，又隱隱相吸，狀況詭異。
九劍其出，光華璀璨，與那漫天撲下的邪魔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瞬間，天地失色！
恐怖的能量衝擊波四散開來，普通士卒哪怕隻是被稍稍波及，便是骨斷筋折，甚至直接被邪氣侵蝕化為飛灰！
戰場徹底化為煉獄！靈劍宿主們雖奮力抵擋，但邪魔數量實在太多，源源不斷從裂痕中湧出，其中更夾雜著數頭格外強大的骨甲魔將，竟能硬撼泰阿劍芒，與乾將莫邪的合璧劍氣相持！
“這樣下去不行！力量會被耗儘的！”張胥格開一隻利爪，氣喘籲籲。
“裂痕不閉，邪魔無儘！”歐煌大吼，乾將劍劈出一道熾熱火浪。
李世民揮劍斬落一隻飛行魔物，抬頭望向那不斷傾瀉邪穢的裂痕，眼中閃過決絕：“必須有人衝上去！接近那裂痕，或可尋得將其關閉之法！”
但談何容易？裂痕高懸九天，下方是密密麻麻、無窮無儘的邪魔大軍！縱有千軍萬馬，也難以殺透！
就在這絕望之際——
一直於李世民頭頂盤旋、與他體內微薄軒轅之氣以及體外泰阿威壓苦苦抗衡的赤霄劍靈，似乎被這絕境徹底激發了凶性！
“帝道！豈容邪穢猖狂！！”赤霄劍靈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那熾烈如血的帝道紅光前所未有的璀璨，它不再猶豫，不再糾結於李世民的“不完美”，而是將全部的力量、連同那霸道絕倫、寧折不彎的帝道意誌，瘋狂地灌入李世民體內！
“呃啊——！”李世民猝不及防，隻覺一股焚天煮海般的熾熱力量與唯我獨尊的霸道意誌湧入四肢百骸，幾乎要將他撐爆！他麵板表麵泛起不正常的赤紅，雙眼之中竟迸射出實質般的血紅色光芒！
軒轅劍意與泰阿威壓同時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純粹而暴烈的帝道之力衝擊！
赤霄劍，竟是在這最後關頭，以這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強行認主！
“陛下！承吾之力！斬破這天！”赤霄劍靈的意念在他腦海中咆哮。
痛苦與力量交織，李世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長嘯，手中普通的長劍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寸寸碎裂！他下意識地虛空一抓！
嗡——！
一柄造型古樸、卻通體赤紅如血、彷彿有岩漿在其中流淌的虛幻劍影，於他手中凝聚！——赤霄劍影！
雖非完全體，但其威已現！
“殺——！”李世民咆哮一聲，身隨劍走，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赤色驚虹，竟孤身一人，悍然衝向了那密密麻麻的邪魔大軍！
赤色劍光過處，邪魔如同冰雪遇沸湯，紛紛潰散湮滅！其勢之猛，竟一時無人能擋！
“殿下！”唐夏將領皆驚駭欲絕。
“跟上他！”竇建德一咬牙，催動湛盧純鈞，奮力向前。
張胥、歐煌莫氏、承影宿主、程咬金見狀，也紛紛爆發全力，緊隨那道赤色驚虹，向著裂痕方向發起了決死衝鋒！
九劍光芒前所未有的熾盛，彙聚成一道色彩斑斕卻銳利無匹的箭矢，狠狠刺入邪魔洪流的心臟！
高空之中，裂痕彷彿感受到了威脅，蠕動得更加瘋狂，更多的邪魔湧出，那幾頭巨大的骨甲魔將也發出咆哮，迎麵衝來！
決戰，於九天之下轟然爆發！
而誰也未注意到，下方混亂的戰場上，一道模糊扭曲的黑影，悄然避開靈劍的光華，如同鬼魅般撲向了聯軍後方——那裡，是傷員與恐懼聚集之地！
裂痕的目的，從來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