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靈劍 第82章 薪火相傳
歐煌的帖子翌日一早便送到了盧國公府。程咬金揉著宿醉發脹的太陽穴，聽著管家唸完帖中提醒他警惕邪祟、靜心寧神的告誡，銅鈴大眼瞪得溜圓。
“邪祟？tartg俺老程？”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亂跳，“俺行得正坐得直，怕個鳥毛灰！倒是這妖女，不敢明刀明槍，儘玩陰的，憋屈死個人！”
話雖如此，他還是下意識摸了摸枕邊那柄依舊微熱的魚腸劍，想起昨夜那詭異的夢和劍身的異狀，心裡終究留了份警惕。他吩咐下去，近日府中加強戒備，陌生人來訪一律不見。
將作監地下工坊內，歐煌莫氏得知程咬金已收到警示，略鬆了口氣，但憂色未減。
“僅是防範，終非長久之計。”莫氏看著法壇上那柄光華內斂的赤銅劍胚，眉頭緊鎖，“妖女在暗，我在明，彼可不斷試探，我等卻難時時防備。需得……尋一勞永逸之法，或至少，增強我等自身應對之力。”
歐煌盯著爐火，甕聲道：“道理俺懂！可靈劍不醒，光靠這劍胚和咱們這幾雙手，怎麼增強？”他有些煩躁地掄起錘子砸向一塊燒紅的鐵料，火星四濺。
一旁拉著風箱的如意，看著師父師娘愁容滿麵，又想起昨夜純鈞劍的示警，小手不禁再次握緊了腰間的劍柄。那冰冷的觸感中，似乎隱隱傳來一絲極微弱的、想要溝通的意念。
他忽然鼓起勇氣，小聲道：“師父，師娘……我……我好像……能感覺到純鈞劍……一點點……”
歐煌莫氏同時一怔，目光唰地投向如意。
“你說什麼？你能感覺到純鈞？”歐煌放下錘子，幾步跨到如意麵前，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熱風。
如意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嗯……就是，很模湖……有時候會覺得它涼一下，或者熱一下……昨天晚上，它還告訴我那邊出事了……”他指了指程咬金府邸的方向。
莫氏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劍心通明！竟是劍心通明之兆！雖隻是微末跡象，但……但這說明純鈞劍靈並未徹底沉睡，它仍在嘗試與如意溝通！”她激動地拉住歐煌的手臂，“夫君！或許……或許契機就在如意身上！”
歐煌也反應過來，看著如意，如同看著一塊稀世珍寶：“好小子！你怎麼不早說！”
如意憨憨地撓頭：“我……我以前以為是自己瞎想的……”
“快！試試看！”歐煌迫不及待地將那柄赤銅劍胚拿起，遞到如意麵前，“用你感覺純鈞的法子，試試能不能感應到這上麵的道紋！”
如意有些緊張，在師父師娘鼓勵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將心神沉入那日感知純鈞時的狀態。他伸出手，輕輕覆蓋在赤銅劍胚冰涼的道紋之上。
起初並無異狀。就在歐煌有些失望之際，如意腰間的純鈞劍忽然極其輕微地嗡鳴了一聲。
與此同時，如意覆蓋在道紋上的指尖下，那紫金色的紋路竟如同被注入了清水的水渠，一點點、極其緩慢地亮了起來！光芒雖弱，卻穩定而持續！
更神奇的是，隨著道紋亮起，如意的小臉上露出一種專注而通透的神情，他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淩空劃動，指尖過處，竟有點點微光殘留，勾勒出的軌跡與那河洛道紋頗有幾分神似！
“天佑華夏！”莫氏捂住嘴，激動得幾乎落淚，“純鈞劍的尊貴紫氣，竟能助他理解並引動道紋之力！雖隻是皮毛，但這……這簡直是……”
歐煌更是哈哈大笑：“好！好小子！以後這溫養道紋、溝通劍胚的活兒，就交給你了！老子給你打下手！”
自此，如意除了打鐵拉風箱，又多了一項重要任務——每日以心神溝通純鈞，引導其一絲微不可查的尊貴紫氣，溫養勾勒赤銅劍胚上的河洛道紋。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每次完畢，如意都小臉蒼白，需要休息許久。但他進步神速，對道紋的理解和掌控與日俱增，那柄赤銅劍胚上的光芒也日漸溫潤持久。
歐煌莫氏則傾囊相授，將畢生所學關於鍛造、符文、靈性感應的知識，毫無保留地教給如意。他們意識到，這個意外得來、身負劍緣的小太監，或許纔是真正能繼承他們衣缽、甚至找到靈劍重光之路的關鍵希望。
薪火，於此微末之處，悄然傳遞。
然而，蘇娘娘並未給他們太多安穩時日。
幾日後，長安西市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騷亂。數名胡商突然如同瘋魔，當街攻擊路人，力大無窮，狀若瘋狂，與之前幽州“無憂米”導致的症狀極其相似！
金吾衛迅速鎮壓，但流言已如野火般傳開——胡商帶來的貨物中有邪物！恐慌開始蔓延。
更糟糕的是，調查中，竟有線索隱隱指向竇建德府上的一名胡人妾室！雖無實據，但暗流湧動，竇建德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府邸周圍多了不少窺探的目光。
竇建德閉門不出，麵色陰沉。他知道，這是那妖女的報複，亦是進一步的蠱惑和逼迫。
與此同時，程咬金府邸附近，開始出現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散播著關於程咬金“煞氣太重”、“殺戮過多以致引來邪祟”、“那柄剁骨頭的劍是不祥之物”的流言蜚語。
程咬金暴跳如雷，卻抓不到源頭，隻覺得胸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枕邊的魚腸劍熱度也越來越明顯。
將作監外，更是多了一些看似閒逛的陌生人，目光時不時瞟向那高牆院落。
風雨欲來，暗處的攻擊不再侷限於直接的邪術，更包含了謠言、嫁禍、孤立，無所不用其極地製造著混亂與裂隙，試圖從內部瓦解他們的心防。
地下工坊內，如意剛剛完成一次對道紋的溫養，疲憊地擦著汗。
純鈞劍忽然又輕震了一下，傳來一股比以往更清晰的警示寒意，指向的方向，赫然是皇宮！
如意一個激靈，猛地抬頭：“師娘！宮裡……宮裡好像也要出事了！”
莫氏臉色驟變。陛下的安危，纔是重中之重！
蘇娘孃的毒計，一環扣一環，真正的目標，始終是那位於權力核心、卻重傷未愈的帝王。長安的棋局，驟然凶險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