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尺蒼天 第560章 朝會黨爭武城裴侯戕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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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官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約而同的看著梁辰。現場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混賬東西”,大皇子雲時見狀,對現場的一名內侍示意,那名內侍立即上前,將方纔說話那人拖到身前,抬手一掌打上:“如今諸位皇子和百官都在,哪裡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滾到後麵去!”
說完,便高聲道:“祭拜完畢——請諸位移步正殿——百官朝會——開始。”
這道聲音如同赦令,打破了靈堂內這令人窒息的僵局。官員們如同潮水般,無聲而迅疾地湧向側門。
“歸寧侯,請。”
雲業對梁辰伸手,示意梁辰繼續與他同行。梁辰點頭,跟在雲業身後。在即將踏入側門時,他的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一眼靈堂中央。
“何首,你死之前拜托我的事,我一定幫你辦到。”收回目光,隨後步入正殿。
陽雲樓正殿內,早已按照品階高低站滿了文武百官。紫袍玉帶,朱衣金魚,冠冕如雲。
梁辰的位置在勳貴侯爵一列,相對靠前。他目光掃過前方,立刻便看到了一個熟人——陳國公雲長道。
雲長道站在公爵一列的最前端,身著深紫色國公蟒袍,腰纏玉帶。有人上前與他攀談,他也隻是敷衍迴應幾句,隨後又擺出了一副生人莫近的姿態。
梁辰上前一步,雲長道幾乎並肩,微微側首,大聲道:“國公!”
雲長道猛地轉身,立即出手製止住梁辰,並將其拉到一旁:“侯爺,你小聲一些!”
“這是為何?”
雲長道壓低聲音,對梁辰解釋道:“帝京武試剛剛結束,你我尚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此次朝會,很可能拿此事說事。”
說完,雲長道再次壓低聲音,對梁辰囑咐道:“你可千萬要記住了,無論是誰挑起此事,你我都不要出聲。如此才能保你我安全。”
“國公老謀深算,梁辰記下了。”
雲長道歎氣一聲,看了梁辰一眼,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擺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靜!”
三息之後,尖利的唱喏聲響起,百官依次有序站好。雲時身著明黃色四爪蟒袍、頭戴金冠出現。在司禮太監和殿前侍衛的簇擁下,徑直走到禦座旁側,特設的監國皇子位上站定。
“今日大朝會,由本皇子主持。”雲時掃視殿中百官一圈,聲音迴盪在大殿之中:“諸卿,有事啟奏,共治出雲。”
短暫的寂靜後,工部侍郎出列,奏報往來帝京的幾條河道中有妖獸作怪,且堤壩年久失修,恐有夏汛之虞,殃及皇朝內的普通百姓,阻攔帝京商路,需緊急撥款修繕。
聞言,戶部尚書立刻出言反駁,言及去歲北境軍餉已耗資巨大,國庫空虛,建議暫緩或由地方自籌。這看似尋常的政務,卻因工部侍郎在八皇子門下,而戶部尚書是四皇子的心腹,瞬間就帶上了派係傾軋的火藥味。
大皇子雲時端坐其上,不動聲色地聽著雙方引經據典、唇槍舌劍。
接著,又有官員奏報鎮戎戍各類賞賜缺額,疑有朝廷官吏中飽私囊。矛頭隱隱指向掌管戶部的四皇子四皇子一係的官員自然也不想讓。一時間,殿中爭論再起,隱隱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趨勢。
梁辰站在勳貴隊列中,手中撥弄著身上的綬帶。他的目光偶爾掠過爭執的官員,掠過麵沉似水的四皇子,掠過嘴角含笑的八皇子,最終落回高踞上座的大皇子雲時身上。
“黨爭之禍,徒耗國力,於民無幸。”
以陣營而非實務爭論,以忠心而非能力選材,皇朝上下的窟窿定然會越來越多。不過,梁辰並不打算出聲參與,也不打算改變這些。
就在朝會按部就班地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幾個不算緊要的議題在爭論中勉強達成初步意向,殿內氣氛稍顯鬆弛之際。在高位上一直沉默的雲時,身體微微前傾,手指在身旁的紫檀木扶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諸卿。”
雲時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雲時緩緩抬起頭,臉上的平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肅殺之色。目光掃過下方群臣,最終定格在四皇子雲正身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適才諸卿所議,皆為國之要務,本王與諸公自當慎重。然,本王這裡,尚有一樁驚天大案,事關國法綱紀,涉及皇親勳貴,已不容再拖!”
他的話語一頓,殿內氣氛驟然繃緊。
雲時猛地提高了音量,對著大殿上的群臣道:“據太微垣的武城監察禦史密奏,武城侯裴禦疆,在其封地之內,私設刑獄,抓捕皇朝修士!而且還暗中戕害朝廷命官!其行徑之猖狂,手段之酷烈,簡直駭人聽聞,目無君父!”
嗡——!
“武城侯裴禦疆”幾個字一出,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了一瓢冰水。殿內瞬間就炸開了鍋!
驚呼和難以置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無數道目光齊齊地射向親王隊列最前方的四皇子雲正!誰人不知,武城侯裴禦疆,乃是四皇子麾下最得力的乾將。他鎮守風州多年,因多次策應鎮戎戍對破雲墟的行動,因功獲封武城侯。
後來,移鎮封地太微垣中的武城,更是四皇子雲正最堅定的支援者!
“大皇兄。”
雲正抬頭看向雲時,語氣仍然平靜:“裴侯爺鎮守風州多年,功在社稷。多年來,他率麾下‘蒼狼軍’浴血奮戰,多次進攻閔氏亂賊,方纔保得一方百姓安寧。此等忠勇柱石,豈容宵小構陷汙衊?這所謂密奏,定是奸佞小人嫉妒裴侯功勳,捏造事實,意圖動搖國本!請大皇兄明察秋毫,嚴懲誣告之人,還裴侯清白!”
雲正的話斬釘截鐵,一直逼視著雲時。
大皇子雲時的臉上卻冇有任何波瀾。他緩緩抬起手,向下虛按了一下,一股無形的威壓瀰漫開來,殿內的喧囂再次被強行壓製下去。
“四弟稍安勿躁。”
雲時的聲音異常平穩:“本王初聞此訊,亦是震怒,亦是不信!裴侯乃國之勳貴,更是我皇室姻親,怎會行此悖逆之事?然,國法如山,監察禦史風聞奏事,職責所在。若無真憑實據,本王豈敢在朝堂之上妄言?”
他話音一頓,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聲音也開始轉冷:“帶人證、物證!”
“帶——人證、物證——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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