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一萬首 第185章 張華《苦寒行》
苦寒行
張華
北風吹北林，千裡何蕭條。
津塗寒無梁，阿穀停不流。
猛虎憑林嘯，玄猿臨岸號。
夕宿喬木下，慘愴恒鮮歡。
渴飲堅冰漿，饑待零露餐。
離思固已久，寤寐莫與言。
劇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
……
賞析：
《苦寒行》是張華以行役之人的視角創作的詩歌，通過描繪惡劣的環境、艱難的處境，深刻地表達了行役之苦與思鄉之情，具有較高的藝術感染力。
一、主題思想
1.
展現行役之苦：全詩圍繞行役之人在嚴寒環境中的經曆展開。從北風呼嘯、千裡蕭條的荒涼景象，到津塗無梁、河穀冰封的行路艱難，再到渴飲堅冰、饑待零露的生存困境，全方位展現了行役生活的困苦不堪，反映了古代征人、役夫等群體所承受的艱辛。
2.
抒發思鄉之情：
“離思固已久，寤寐莫與言”直白地抒發了行役之人長久以來的思鄉之情。在這艱難困苦的環境中，對家鄉的思念愈發濃烈，卻無人可以傾訴，進一步強化了內心的孤獨與痛苦。
3.
反映生存困境與無奈：詩歌通過描寫行役之人在苦寒中麵臨的種種艱難，如交通阻斷、缺衣少食、猛獸威脅等，反映了古代底層人民在生存麵前的無奈，以及他們在困境中頑強掙紮的狀態。
二、藝術特色
1.
環境描寫烘托氛圍：詩中運用大量筆墨描寫寒冷、蕭條的環境。如“北風吹北林，千裡何蕭條”描繪出廣袤空間裡的荒涼，“津塗寒無梁，阿穀停不流”突出寒冷對交通與自然的影響，“猛虎憑林嘯，玄猿臨岸號”以猛獸與靈猿的叫聲營造陰森氛圍。這些環境描寫不僅為行役之人的活動提供了背景，更烘托出其內心的孤獨、恐懼與淒涼。
2.
細節刻畫增強感染力：
“渴飲堅冰漿，饑待零露餐”這一細節，生動地刻畫了行役之人在極度困境下的生存狀態。沒有正常的飲食，隻能以堅冰解渴、期待零露充饑，讓讀者深切感受到他們生活的悲慘，增強了詩歌的感染力與共情效果。
3.
直抒胸臆表達情感：“離思固已久，寤寐莫與言”“劇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等詩句，直接抒發了行役之人的思鄉之情與對行役之苦的感慨。這種直抒胸臆的方式，使情感表達更加真摯強烈，讓讀者能夠直接感受到詩人所要傳達的情緒，引起強烈共鳴。
4.
語言質樸自然：詩歌語言質樸平實，不事雕琢。以簡潔直白的語言描繪場景、敘述經曆、抒發情感，卻能準確地傳達出深刻的主題與豐富的情感，體現出一種質樸自然之美，符合詩歌所表達的行役之人的身份與情境。
……
解析：
1.
北風吹北林，千裡何蕭條。
-
解析：詩句開篇點明環境與氛圍。“北風”是冬季典型的氣候特征，帶來徹骨的寒冷，它呼嘯著吹過“北林”，“北林”在古詩中常象征著荒寒之地，強化了蕭索之感。“千裡何蕭條”從空間上進行拓展，描繪出目力所及，千裡大地一片冷落、淒涼的景象。此句通過對自然環境的描寫，營造出一種宏大而悲涼的氛圍，為全詩奠定了基調，讓讀者感受到行役之人所處環境的惡劣，以及那種撲麵而來的孤寂與荒涼。
2.
津塗寒無梁，阿穀停不流。
-
解析：這兩句聚焦於行役途中的阻礙。“津塗”指道路和渡口，“寒無梁”表明由於天氣嚴寒，渡口結冰，原本通行的橋梁無法使用，使得行役之人的路途受阻。“阿穀”即山穀中的河流，“停不流”生動地描繪出河水因極度寒冷而凍結，不再流淌的景象。這不僅體現了寒冷的程度，更從側麵反映出行役之人行程的艱難，他們麵臨著交通中斷的困境，進一步渲染了無奈與淒涼的情緒。
3.
猛虎憑林嘯，玄猿臨岸號。
-
解析：此句藉助動物的聲音來烘托氛圍。“猛虎憑林嘯”，猛虎憑借山林的掩護，發出震天的咆哮，其吼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給人帶來強烈的恐懼與不安，暗示行役之人隨時可能麵臨生命危險。“玄猿臨岸號”，黑色的猿猴在岸邊哀號，猿啼在古詩中常帶有哀傷、淒涼的意味，進一步增添了環境的陰森與恐怖，同時也從側麵反映出行役之人內心的孤獨與恐懼，彷彿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未知的威脅。
4.
夕宿喬木下，慘愴恒鮮歡。
-
解析：詩句描述了行役之人的夜宿場景與心境。夜幕降臨，行役之人隻能在喬木之下勉強棲身，“夕宿”點明時間，“喬木下”顯示出其住宿條件的簡陋與艱苦。“慘愴恒鮮歡”則直接抒發了他的心情，長期處於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內心充滿了淒慘、悲傷，很少有歡樂的時候。此句將行役之人的生存狀態與內心感受緊密結合，讓讀者更能體會到他的痛苦與無奈。
5.
渴飲堅冰漿，饑待零露餐。
-
解析：這兩句生動地刻畫了行役之人在飲食方麵的艱難處境。由於環境惡劣，缺乏正常的水源與食物，口渴時隻能飲用堅硬的冰塊化成的水漿，饑餓時隻能期待著承接草木上的零露來充當食物。“堅冰漿”和“零露餐”兩個細節，真實地展現了他們生活的極度困苦，凸顯了行役之苦對人的生存造成的嚴峻挑戰，讓讀者對行役之人的悲慘境遇有了更為直觀的感受。
6.
離思固已久，寤寐莫與言。
-
解析：此句轉入對行役之人思鄉之情的描寫。“離思固已久”表明他離開家鄉已經很長時間，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之情在心中不斷累積。“寤寐莫與言”則進一步強調這種孤獨感，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心中的這份思念都無人可以傾訴。通過這兩句，深刻地表達了行役之人在困境中對家鄉的深深眷戀以及內心的孤獨無助，使讀者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他情感上的煎熬。
7.
劇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
-
解析：這是全詩的總結，“劇哉行役人”發出了對行役之人深深的感慨，“劇”字強調了行役生活的艱難程度之深。“慊慊恒苦寒”則再次點明行役之人長期處於困苦、寒冷的狀態，心中充滿了不滿與哀怨。此句直接抒發了對行役之人悲慘遭遇的同情，同時也深化了詩歌的主題，讓讀者對行役之苦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和思考。
……
句譯：
1.
北風吹北林，千裡何蕭條。
-
翻譯：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吹過北方的樹林，千裡大地是何等的冷落淒涼。
2.
津塗寒無梁，阿穀停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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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道路因嚴寒結冰，渡口沒有橋梁，山穀中的河流也凍結不再流淌。
3.
猛虎憑林嘯，玄猿臨岸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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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猛虎憑借山林發出咆哮，黑色的猿猴在岸邊哀號。
4.
夕宿喬木下，慘愴恒鮮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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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夜晚在高大的樹木下歇息，心中總是充滿淒慘悲傷，很少有歡樂。
5.
渴飲堅冰漿，饑待零露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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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口渴了就飲用堅硬冰塊化成的水漿，饑餓了隻能等待承接草木上的零露來充饑。
6.
離思固已久，寤寐莫與言。
-
翻譯：離家的思念之情早已縈繞心頭，無論醒著還是睡著，都無人可以傾訴。
7.
劇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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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這遠行服役的人多麼艱難啊，心中常常滿是困苦與寒冷。
……
全譯：
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刮過北方的樹林，極目望去，千裡大地一片冷落、荒蕪的景象。
道路因酷寒被冰雪覆蓋，渡口連橋梁都無法通行，山穀間的河流也凍結了，不再潺潺流淌。
猛虎倚靠著山林，發出震天的咆哮，黑色的猿猴在岸邊，聲聲哀號。
夜幕降臨，隻能在高大的喬木下暫且棲身，心中滿是淒慘悲愴，鮮少有歡樂的時刻。
口渴難耐時，隻能砸開堅冰，取水解渴；腹中饑餓，也隻能盼著承接些草木上的零露來勉強充饑。
離家已久，對家鄉的思念之情在心底早已根深蒂固，無論白天醒著，還是夜晚入眠，這份愁緒都無人訴說。
這遠行服役之人的日子實在是艱難啊！心中常常被困苦與寒冷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