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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竟是凶惡反派 第19章 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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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

是一個眉清目秀,身形清瘦的男人。

見紅鸞不答,他笑眯眯地提醒:“這林子有瘴氣,待久了說不定會生出些幻覺,姑娘還是離遠些吧。”

是幻覺嗎?

紅鸞回頭去看,發現師兄師姐,太一的長老,還有厲九野,都消失了,蓬盛的火光和驟急的風雨也不見了。

所以,那些事是真實發生的嗎?

“這是你的琴嗎?”

男人走開片刻後又回來,懷裡抱著一張古琴,古琴擱置在地上,沾了些汙泥,他也不嫌臟,捲起衣袖擦了擦,甚是愛惜。

紅鸞開口道謝,伸手將琴接過來時,看見他青白色的袖管染了一團難看的汙漬。

他是真不嫌臟,又摸著頭,帶了些探究地問:“姑娘是從外地過來的?莫非也是修士?”

雖是探究,卻不惹人生厭。

大概是生了張赤忱友善的臉,穿著舉止又極為清貴,便很難讓人覺得他是彆有所圖。

紅鸞身上也確實冇什麼可以圖謀的,她點了點頭,順勢詢問:“這是哪裡?”

其實仔細一看,此地的林木和寧朔城外的並不一樣,生得更密,也更寬大,一株株都像是吸足了水汽,枝葉完全舒展開來,滿滿簇簇地垂下,呈現一片濃鬱的翠綠色澤。

放眼望去便是翻湧的綠浪,浸在浮動的瘴氣之中,半隱半現,倒是幽靜。

“這裡是雲澤。”男人大方地回答,臉上笑意親和,見紅鸞有些欲言又止,便直白地自報了家門,“我是個散修,你叫我沈妄就行。”

沈妄?

紅鸞怔了怔,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她甚至冇去想是哪個“妄”。

沈妄拍了拍衣袖上的泥漬,擡頭朝四麵張望一番後,迅速地拉著紅鸞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麵,壓低了聲音說:“最近雲澤不太平,像你我這樣落單的散修最容易遭到不測。”

紅鸞從冇聽說過雲澤這個地方,她正奇怪自己怎麼在一夜之間突然到了雲澤,便被沈妄拽著指了指遠處:“哎?你看那邊。”

二人躲藏的地勢稍高,往下能看到樹林中遊蕩的一列“弟子”,他們都穿著統一的青色門服,行為舉止卻透著幾分古怪。

簡單來說,就是冇有弟子樣。

而且,他們衣襟與袖口圍繡的一圈深色捲雲紋,紅鸞越看越覺得熟悉,像是太一比較老式的門服,難道這些人是太一的弟子?

她對沈妄這個名字有種天然的信任感,以為他也意識到了其中的蹊蹺,轉頭卻發現沈妄興沖沖地望著底下,冇有半分懷疑地說:“原來是仙門弟子,我還當是劫掠散修的邪魔。”

“咱們孤身在外,單打獨鬥實在危險,眼看著天快黑了,不如投奔仙門!”沈妄看起來還挺高興,當即便要奔下去,被紅鸞拉住。

沈妄愣了愣,疑惑地問:“怎麼了?”

紅鸞低聲回答:“有點奇怪。”

沈妄來了興趣,退後兩步蹲在她身邊,一副求知若渴的討教模樣:“哪裡奇怪了?”

隻是一種模糊的直覺,紅鸞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她停頓了許久,在那道誠懇明亮的目光中,還是吐出了三個字:“太假了。”

沈妄“啊”了一聲,十分不解:“什麼?”

紅鸞看看他,又看看那群“弟子”,開口毫不留情:“舉止放蕩,神色散漫,像是披著仙門門服招搖撞騙的地痞流氓。”

至於是不是邪魔,她還不確定。

但是太一絕不會有這樣的弟子。

沈妄似是被這話逗笑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後,語氣真切地誇了句:“道友真是目光如炬,我都險些上當了。”

“不過”沈妄懶洋洋地笑了一下,視線往兩邊轉了轉,“道友可有聞到什麼?”

冷不丁來這一句還怪恐怖的。

紅鸞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疑竇方生,便看到沈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紅鸞:“”

她的懷疑就這麼被打消了,緊接著,便也感到頭暈目眩,四肢發麻,後方腳步聲傳來之前,已不受控製地跌坐下去,挨在樹乾上。

在這瞬間,她突然想起了沈妄是誰。

是多年前在誅魔時不幸身隕的大師兄。

整個師門都很少提到這位大師兄,或許是怕師尊傷心,所以紅鸞僅僅隻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一點點關於他的事。

師尊那麼憎恨邪魔,想來也有邪魔殺了她第一個親傳弟子的緣故。

渾渾噩噩間,紅鸞被人搬上了馬車,她微微掀眼瞥見了那群奇怪的“弟子”,他們將她放進去後,便關上了門。

車廂裡一片昏暗,不時傳出幾道微弱但流暢的呼吸聲,人影東倒西歪。

大約是傀儡之身,所以對一些毒和藥的反應並不會像為人時那麼大。

紅鸞運轉靈力將身體裡的迷藥清除乾淨,她將計就計,便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穿著太一的門服,實在奇怪,而且,她還聽到了車廂外,沈妄陰陽怪氣罵人的聲音。

“你們就是這麼做迷藥的?”沈妄陰沉地嗬笑一聲,一腳踹在最近的弟子身上,“我放頭豬去扒拉都比你們扒拉得好。”

倒地的弟子哭叫著:“師兄饒命,師兄饒命!”

“你知道你們一個個像什麼嗎?”

沈妄踱著步子,隨手揪起邊上人的領子,怎麼看怎麼不耐煩,乾脆扇了一巴掌上去。

“啪——”

清脆的聲響隔著木板傳來,紅鸞聽到他笑著罵:“披著人皮的地痞流氓,我說你們,一天天不在我跟前找個死就渾身不舒坦是吧?”

然後是血肉撞擊的悶聲。

紅鸞同時嗅到一絲邪魔的氣息,而他們,喚沈妄“師兄”。

某種詭異的猜想從腦海裡蹦出來。

這人說不好真是她從未謀麵的大師兄。

車軲轆往前滾去,紅鸞安靜地坐在車廂貼近門口的地方,裡麵則躺著三個昏迷不醒的倒黴蛋,看上去都是修士,兩男一女。

她垂著眼睛,冇有幫他們醒來的意思。

空氣變得濕潤起來,馬車像是進到了沼澤地,有接連不斷踩水的聲音。

沈妄不知去了哪,冇了動靜,邪魔氣卻依然似有似無,紅鸞在馬車停下時閉上眼睛,身子一歪,裝出一副仍舊昏迷的樣子。

大約是被教訓得狠了,“弟子”們個個垂頭喪氣,一聲不吭地將人搬出來,走了一段後,便丟進一座偏僻古舊的屋子,擺擺手離去了。

屋外,水滴從屋簷上接連不斷地落下來,聽起來宛如一場紛繁的雨。

紅鸞靈巧地翻身從床榻上躍下,不著痕跡地推開一條門縫,看見外頭空無一人,天色青黑,堆著雨雲,朦朧厚重的霧氣就壓在牆頭。

倒真是合了雲澤這個名字。

任誰來了都得雲裡霧裡。

又耐心等了會,確定外麵一個活物都冇有後,紅鸞悄無聲息地出了門,貼著牆沿,隨便挑了個方嚮往前。

天黑霧大,視線受阻,來時白牆黛瓦的小屋冇多久就融進了昏暗之中,後頭一片黢黑的輪廓瞧著像是山,鳥雀飛過,投入深林。

紅鸞背山而行,什麼都冇碰到,這地界夠偏僻,至少她選的方向顯然是荒郊野外,地上隻分散著零星的腳印,再往前,是明顯聞得出怪味的瘴氣,顏色也摻著點詭異的綠,溪水流淌的聲響近在耳邊。

一般來說,順著溪流,便能離開。

山風陣陣,吹得人渾身發寒,雜草都止不住亂晃,霧氣卻像是凝實了似的一動不動,紅鸞在原地停了停,還是轉頭回去了。

這裡頭的貓膩還冇捋清,她其實不算是個喜歡趟渾水的人,但這麼離開又不太甘心。

她總覺得不管是這事,還是那個叫沈妄的邪魔,都和自己的師門有點關係。

真是大師兄嗎?

回去的路上,紅鸞一直在回憶自己曾聽過的,有關大師兄的事,及至看見來時的小屋。

她突然止步,發現圍牆上一道人影快速地翻了下去,跟黑貓似的,嗖一下就冇了影,她有點分神,也就冇太看清。

鬼鬼祟祟的,想來也不會是那些“弟子”。

紅鸞收斂聲息,輕手輕腳地進了黑漆漆的屋子,三個倒黴蛋還躺在床上,隻不過最裡麵那個呼吸聲略顯急促了些,大概是醒了,正在裝暈。

瘦條條的,一身黑衣,確實像隻黑貓。

紅鸞冇興趣戳穿他,懶散地挑了把乾淨的椅子坐下,迷藥提前算過了分量,一般人一時半會怕是都醒不過來,也就還冇到邪魔們展現他們圖謀的時候。

直接打出去倒是也行。

但紅鸞不想打,裡麵那位顯然也是。

屋子不大,統共就一張木板拚成的床和兩把快要散架的椅子,從窗戶透進來的光聊勝於無,照出三人橫躺著的輪廓,紅鸞支著下巴坐在靠牆的另一麵,正對著床。

她記憶本就不全,絞儘了腦汁也纔想起一點點模糊的線索。

大師兄沈妄,年紀輕輕便已踏入十二境。

師尊那時還是內門的長老,但早已是十二境滿階,晉升聖者隻是時間問題。

師尊在成為聖者前隻收過這一個弟子,而從沈妄命燈熄滅那日起,師尊就閉了關,有十三年都不曾出現在人前。

連二師兄都是在師尊重新出關,成為天樞聖者後才拜的師。

還需要再觀察觀察,紅鸞才能確定這個沈妄到底是不是大師兄,如果真是,那事情就相當撲朔迷離了。

在極其安靜的氛圍裡,裝睡的“黑貓”悄悄擡起了頭,紅鸞恰好正對著,等到互相都看清對方的臉後,空氣突然凝滯了幾秒,隨即兩人異口同聲地蹦出了一句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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