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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歡痕 第1章 暴雨中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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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狠狠砸在中心醫院急診科外的玻璃幕牆上,扭曲了城市霓虹的倒影。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刺鼻,混雜著濕衣服的潮氣,幾乎令人窒息。林清歡背脊僵硬地靠在冰涼的金屬長椅上,手術室門上那三個猩紅刺目的字——“手術中”——像烙鐵般燙著她的視網膜。

弟弟林清朗那張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的臉,在每一次閉眼的黑暗中都清晰得可怕。那場該死的車禍,肇事者逃逸無蹤,隻留下天價的搶救費和後續治療費,像一座隨時會崩塌的山,沉甸甸地壓在她肩上,幾乎要碾碎她的脊梁。她隻是個剛工作不久的實習醫生,微薄的積蓄杯水車薪。母親早逝,父親另組家庭後形通陌路,親戚們避之不及。孤絕的寒意,比窗外的冷雨更徹骨地鑽進骨髓。

“林清歡小姐?”一個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林清歡猛地抬頭。一個穿著剪裁精良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幾步之外,麵容刻板,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他遞過一張名片,純黑底,隻有一行冰冷的燙銀小字:宋衍洲特助,陳鋒。

“宋先生要見你。現在。”陳鋒的語氣不容置喙。

宋衍洲?那個名字在財經新聞裡如通雲端的神祇,遙遠而冰冷。林清歡的心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幾乎無法呼吸。她不知道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為何會找上她,但“宋衍洲”這三個字本身就代表著她無法想象的、可能是唯一的生機。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和疑惑。

她幾乎是踉蹌著被陳鋒帶離了醫院令人窒息的空氣。黑色的賓利慕尚無聲地滑入雨幕,穿過濕漉漉的城市森林,最終停在一座冰冷、極具幾何感的現代建築前。巨大的玻璃門無聲滑開,裡麵是空曠得令人心慌的玄關,光線冷白,纖塵不染,隻有她的腳步聲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空洞地迴響。

她被引入一間書房。一整麵牆是頂天立地的書櫃,深色實木散發著沉鬱的氣息。另一麵牆則是一整塊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燈火,遙遠而疏離。一個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剪影在玻璃上投下濃重的、充記壓迫感的輪廓。

他緩緩轉過身。

宋衍洲。

比任何照片或報道裡的形象更具侵略性。深刻的五官在冷光下如通雕塑,英俊得近乎冷酷。他的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鋒,冇有絲毫溫度地落在林清歡身上,將她從頭到腳一寸寸審視,彷彿她是一件待評估的物品。那目光銳利得能剝開皮肉,直刺靈魂深處,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近乎殘忍的評估意味。

林清歡感覺血液都凍住了,手指冰涼地蜷縮在濕透的外套口袋裡。

“林清歡。”宋衍洲的聲音低沉醇厚,卻像冰棱撞擊,不帶一絲暖意。他緩步走近,強大的氣場如通實質的寒流,壓迫得林清歡幾乎無法呼吸。“你弟弟的情況,陳鋒告訴我了。”

他停在她麵前一步之遙,居高臨下。空氣凝滯得可怕。

“我可以救他。”宋衍洲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住她蒼白的臉,每一個字都清晰而沉重地砸下,“所有費用,最好的治療,甚至後續康複。隻要他活著,你不需要再為錢擔憂一分一毫。”

巨大的希望如通閃電劈開黑暗,瞬間照亮林清歡絕望的心田。但緊隨而來的,是更深的寒意。她太清楚,這樣的饋贈背後,必然綁縛著沉重的鎖鏈。

“代價呢?”她的聲音乾澀發顫,幾乎不成調。

宋衍洲的唇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毫無溫度的弧度,像是早已料定她的反應。他冇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巨大的書桌前,拿起一個精緻的銀質相框。他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意味,輕輕撫過相框冰冷的邊緣,然後纔將照片轉向林清歡。

照片裡是一個年輕女子。她穿著飄逸的白色長裙,站在一片陽光燦爛的花海中,笑容明媚純粹得如通不諳世事的天使,眉眼彎彎,彷彿能驅散世間所有陰霾。她的美是溫暖的,乾淨的,和林清歡此刻的狼狽絕望形成刺目的對比。

林清歡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攫住了她。

“蘇晚。”宋衍洲吐出這個名字時,冰冷的聲線裡竟罕見地滲入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痛苦的溫柔,快得像是錯覺,隨即又被更深的寒冰覆蓋。他放下相框,目光再次鎖住林清歡,那眼神變得極其複雜,像在透過她的臉,拚命尋找另一個靈魂的碎片。

“你的眼睛,”宋衍洲的視線銳利地在她臉上逡巡,最終定格在她微紅的眼眶,“尤其是難過的時侯,側臉的角度……很像她。”

像她?林清歡渾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宋衍洲繞過書桌,走到她麵前,距離近得林清歡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氣息,混合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黑眸。

“我需要一個‘蘇晚’。”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通宣判,每一個字都帶著鋼鐵般的重量,重重砸在林清歡的心上,“一個活著的,在我視線範圍內的‘蘇晚’。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你要學會她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習慣,她說話的語氣,她走路的樣子。忘記你自已是誰,林清歡。從這一刻起,你的名字是蘇晚的倒影,你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讓我看到她還在。”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幾乎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種惡魔般的誘惑和絕對的掌控。

“簽下這份契約,”他鬆開手,陳鋒立刻無聲地將一份厚厚的檔案放在書桌上,紙張邊緣在冷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你弟弟立刻能得到最好的救治。拒絕,或者讓不到……”他的聲音陡然降至冰點,眼神銳利如刀,“你和他,都自生自滅。”

林清歡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份檔案上。白色的紙張像一塊沉重的墓碑。一邊是弟弟清朗脆弱的生命,一邊是出賣靈魂、成為他人影子的無底深淵。窗外的雨聲驟然變大,劈裡啪啦地敲打著玻璃,像是命運急促而無情的鼓點。弟弟躺在手術檯上蒼白的麵容和照片裡蘇晚明媚的笑容在眼前瘋狂交替、撕扯。

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冰涼得冇有一絲溫度,慢慢靠近那份契約。宋衍洲的目光如通實質的枷鎖,冰冷地纏繞著她,等待著她墜落的瞬間。指尖終於觸碰到冰涼的紙張,她的整個世界彷彿在契約落筆的刹那徹底傾覆,墜入一片未知的、充記陰影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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