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危光:總裁的贖罪嬌妻 第81章 父輩的陰影
第一節:重如千鈞的筆記
“靜默之間”密室內,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冰塊。沈清辭背靠著冰冷的石牆,手中那本黑色筆記本重如千鈞,幾乎要壓垮她的手臂。父親最後留下的警告,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她剛剛有所平複的心湖,攪起了更深、更渾濁的泥沙。
“小心……身邊的人。”
“陸正宏與桑切斯之關係,恐是解開一切之關鍵……”
“若寒州那孩子與此無關……若……唉,天命難測……”
父親那未儘的話語裡,充滿了何等複雜的情緒?是失望?是警示?還是……一絲不忍卒睹的預判?
陸寒州知道嗎?關於他父親可能與桑切斯、與這個巨大陰謀的源頭存在關聯,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一直以來近乎偏執的隱瞞,究竟是為了保護她,還是為了……掩蓋陸家可能存在的汙點?
巨大的衝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冰冷。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離開密室,如何機械地將一切恢複原狀,又如何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坐在床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手中緊緊攥著那本黑色筆記本。該告訴陸寒州嗎?這個發現,會不會徹底摧毀他們之間那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得如同玻璃般的信任與同盟?還是說……這本身就是父親希望她查明的、最終的、也是最殘酷的真相?
第二節:無聲的試探
翌日,陸寒州回到了老宅。集團內部的清洗告一段落,雖然傷了些元氣,但核心團隊得以保全,運作逐漸恢複正常。他肩上的傷在頂尖醫療團隊的照料下,也已好了七成,隻是臉色依舊帶著失血後的蒼白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他發現沈清辭有些不對勁。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種混合著恨意與複雜依賴的狀態,而是多了一層更深的、難以言喻的審視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恐懼。
晚餐時,氣氛沉默得令人窒息。星辰似乎也感受到了父母之間異常的低氣壓,乖乖地自己吃著飯,大眼睛不安地轉動著。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陸寒州放下餐具,看向沈清辭,打破了沉默,“是昨晚沒休息好?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清辭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避開了他的目光:“沒什麼。隻是……做了個噩夢。”
她的迴避,沒能逃過陸寒州的眼睛。他敏銳地察覺到,她有事瞞著他,而且這件事,似乎與他有關。
“關於我的?”他直接問道,目光如炬。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脫口而出。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強行嚥了回去。她不能……至少不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丟擲這樣一個足以引爆一切的炸彈。
“不是。”她低下頭,聲音細微,“隻是……有些後怕。”
陸寒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但他心中的疑慮,卻如同藤蔓般滋生開來。他瞭解她,她的反應,絕不僅僅是“後怕”那麼簡單。
晚餐後,陸寒州去了書房處理積壓的檔案。沈清辭則以陪伴星辰為由,匆匆回到了臥室。她鎖上門,背靠著門板,心臟仍在狂跳。她從衣櫃最深處,再次拿出了那本黑色筆記本,指尖拂過封麵上父親那絕望的筆跡。
她必須做出抉擇。
第三節:破碎的信任
深夜,當老宅徹底陷入沉睡,沈清辭終於做出了決定。她不能獨自承受這個秘密。無論真相多麼殘酷,她都需要一個答案。她拿著那本黑色筆記本,來到了書房門口。
書房裡還亮著燈。她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陸寒州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
沈清辭推門而入,看到陸寒州正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孤寂。他轉過身,看到她手中的黑色筆記本時,眼神微微一凝。
“這是什麼?”他問道,語氣平靜,但沈清辭能感覺到那平靜之下驟然繃緊的弦。
沈清辭將筆記本放在書桌上,推向他的方向,聲音乾澀:“在……在老宅的密室裡找到的。我父親的……最後一本筆記。”
陸寒州的視線落在筆記本上,目光掃過扉頁上那行觸目驚心的字,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抬頭,看向沈清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他沒有立刻去翻看,隻是死死地盯著沈清辭:“你……看完了?”
沈清辭點了點頭,迎著他複雜的目光,鼓起勇氣:“我父親說……小心身邊的人。他還提到……你父親,陸正宏,可能……與桑切斯有關聯。”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書房內的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抽空!陸寒州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他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扶住了窗框才穩住身形。肩頭的傷口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翻湧著驚濤駭浪,聲音沙啞得厲害:“所以……你懷疑我?懷疑我早就知道,甚至……參與其中?”
他的質問,帶著一種被背叛的痛楚和憤怒。
“我不知道!”沈清辭的情緒也激動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隻知道我父親用生命留下了這些警告!我隻想知道真相!陸寒州,你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親和桑切斯的關係?你一直以來瞞著我的,到底還有多少?!”
信任,在這一刻,再次出現了深深的裂痕,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邃,幾乎要將兩人徹底割裂。
第四節:塵封的日記
麵對沈清辭帶著哭腔的質問,陸寒州沉默了。他臉上的憤怒和痛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彷彿承載了太多重量的疲憊。
他緩緩走到書桌後,開啟一個需要指紋和虹膜雙重驗證的暗格,從裡麵取出了一個樣式同樣古樸、但顏色略淺的檀木盒子。
“我父親……”他摩挲著盒子光滑的表麵,聲音低沉而遙遠,“在我成年那年,把這個交給了我。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某些事情超出了我的理解和掌控,或者……陸家陷入了巨大的危機,可以開啟它。”
他開啟盒子,裡麵躺著一本皮質封麵、已經有些年頭的日記本,以及幾封泛黃的信件。
“我從未開啟過。”陸寒州抬起頭,看向沈清辭,眼神複雜難明,“一方麵,出於對亡父的尊重;另一方麵……我隱隱有種預感,裡麵的內容,可能會顛覆我對他,乃至對整個陸家的認知。所以我選擇了逃避,將它封存。”
他拿起那本日記,指尖微微顫抖:“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他當著沈清辭的麵,翻開了父親陸正宏的日記。
前麵的內容大多是些商業規劃和家庭瑣事,筆觸沉穩,帶著那個年代商人特有的謹慎與抱負。直到翻到中間部分,日期大約在城北專案立項前一年左右,日記的內容開始發生了變化。
陸正宏提到結識了一位“學識淵博、見解獨到”的海外學者,正是埃利阿斯·桑切斯。兩人最初相談甚歡,桑切斯為陸正宏描繪了參與大型基建專案、打造“百年基業”的宏偉藍圖,並提供了許多“前瞻性”的技術和政策“建議”。
但隨著接觸加深,陸正宏的筆調開始變得疑慮和沉重:
“……桑切斯其人,學識確有過人之處,然其背後所代表的資本力量,恐非單純商業合作那麼簡單。其所推崇之某些技術標準與選址建議,看似先進,細究之下,似有隱憂……”
“……彼等意圖拉我深入,承諾巨額利益,然要求掌控專案核心環節,尤其涉及地下結構與特殊材料采購……此事關乎重大,恐非陸氏所能獨立承擔,亦非純粹商業邏輯可解釋……”
“……近日察覺似被監視,與桑切斯之聯絡亦感壓力。恐已捲入不該涉足之漩渦。悔不當初……然開弓已無回頭箭,為保陸氏基業與家人平安,恐需虛與委蛇,另做打算……”
日記的最後幾頁,字跡倉促,充滿了焦慮和決絕:
“……林兆龍已徹底倒向彼等,成為其前台傀儡。沈工(指沈煜城)剛正,恐已察覺端倪,屢次建言,吾雖知其忠言,然形勢所迫,竟無法明示,愧對其信任……”
“……彼等所圖甚大,恐非止於金錢,意在借專案達成某種……戰略佈局。吾已留後手,盼他日若事發,能保寒州那孩子與陸氏一線生機……此冊留證,若……若吾遭遇不測,望後來者能明辨是非,斬斷毒鏈……”
日記,在這裡戛然而止。不久之後,陸正宏便因一場“突發疾病”去世。
陸寒州合上日記,久久無言。書房內,隻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真相,殘酷得令人窒息。他的父親,並非陰謀的主使者,而是一個早期被誘惑、中期察覺危險、後期被迫妥協並試圖留下證據的……醒悟者與犧牲品。
那麼,他長期的隱瞞,似乎有了一個悲涼的解釋——他是在保護父親那並不光彩、卻情有可原的過去,也是在保護陸氏集團不被父輩的陰影徹底拖入深淵。
陸寒州抬起頭,看向同樣震驚失語的沈清辭,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釋然,有悲痛,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坦然:
“現在,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