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穀雨不是癲火 150 ? 大道露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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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大道露台旁
◎“你哥發爛發臭”◎
“蒙葛特的耐心真好。”我托著下巴歎氣。
“你也不差。”拉卡德幽幽道。
“反正該急的不會是我。”我也幽幽地:“內憂外患腹背受敵的也不是我。”
自隱入暗處起,
攻守易勢也。
“那你覺得是褪色者重要還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執掌時空與紅雷的古龍更重要?”
“這要問蒙葛特選什麼,選哪個我都不會輸。”我眉頭一皺:“你剛剛說什麼?”
“……古龍更重要?”
“不是這個。“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也不是,
中間那個。”
“執掌時空……”
“就是這個。”我打斷他,
“話彆亂說,隻有坐鎮時空縫隙的四首龍王才能說執掌,
普通的古龍可不一定,下次用形容詞謹慎一點。”
拉卡德:“你真瞭解。”
“是你失智太久了,
這是基本常識。”
“……?”拉卡德用眼神表示他不信。“所以咱倆就這麼乾耗著?”
“讓我想想。”我歎了口氣,
把頭髮搓成雞窩形狀:“讓我想想。”
這一想,就又過去好多天。
確認了,蒙葛特的耐心是真的好。
我無語望天。
再怎麼不講道理,我捏造的身份也不適合在王城什麼也不做逗留那麼久。
“搞點事吧。”我搖醒打盹的拉卡德,
“醒醒,
乾活了。”
“?”拉卡德睡的迷迷瞪瞪,
伸出手指指著自己:你指望一個玩偶乾什麼活?
“我不希望我乾活的時候有人偶睡得香。”我冷酷無情道。
“我不是人偶,我是狗。”拉卡德立刻道。
“狗也不行。”
狗卡德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了。
“小心行事,
褪色者搞出的事情不少,難免會有人專門研究其中的共同點,
”拉卡德隨口提醒:“不止是拿手的技能和攻擊要避免,思維方式和行事心態也最好不一樣。”
“唔。”我含糊應了:“多謝提點,
不過這次肯定看不出來。”
“你心裡有數就成。”
察覺到我心情不是很美妙,
拉卡德很會看臉色地安靜如雞了。
我為什麼心情會不好呢,因為我想要引入第三方勢力。
這個行為在我的記憶中可以用八個字形容:驅狼逐虎,夜守孤城。
一些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我,
我想起來某個和室友一個黑本打一天的痛苦大學記憶。
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做的。
我在永遠光輝燦爛的巴洛克建築群中跳躍,
看到戴著光耀金麵具如同向陽花一般隨著我轉動,
在他的身側落後一步,披著灰黃色預言家長袍的柯林在低聲而急促地乞求著什麼。
他們站在瑪莉卡的雕像之前,金色的讖語閃著不容忽視的光。
看清那條讖語的拉卡德從我的肩膀上跌落。
——瑪莉卡就是拉達岡。
這位前司法官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在這一刻,他想到很多事情。
比如黃金王朝與卡利亞王室那一場持久的拉鋸戰,最終是因為什麼而停止。
比如那個紅髮的英雄,為什麼好似是憑空冒出。
比如,當初代艾爾登之王被驅逐,王位空置的時候,為什麼那個人幾乎是無縫銜接,為此將一切拋之腦後。
拉卡德的思維發散得很開,隻有這樣,他才能遏製住自己如同格密爾火山一般沸騰的、噴發的怒意。
卡利亞王室的孩子、曾經的司法官,拉卡德呼吸一般地就想到了計謀與利益,權衡與利用,感情……或許有過,但是當他想到驚才絕豔的母親如今是如何模樣,就覺得,即便曾經真的有過什麼,那又如何呢?
他甚至想到了在第二代王歸位後,那一對各有缺陷的雙生子。為什麼明明留著純粹的神的血液,卻一個永遠年幼,一個幾乎毫無免疫力。
於是,諷刺的笑便從眼角眉梢透了出來。
但是更多的,燒心灼肺的,還是那一股無名的憤怒。
黃金樹。
拉卡德如同要生啖其肉地咀嚼這個仇敵的名字。
黃金樹!
這把憤怒的火以半神的感情為燃料,燒得旺盛且自毀,幾乎帶著玉石俱焚的決意——
於是他忽視了托著他的手在某個瞬間突然變得滾燙。
但是本能、戰鬥直覺比理智更加快速地察覺到了危險。
像是被囚禁的凶獸睜開了眼睛,猛地撞了一下堅固的牢籠,嘩啦——!牢籠發出了反震的聲響。
更多的牢籠扣下,凶獸被再次壓製,層層隔絕,彷彿方纔一瞬間的毛骨悚然是錯覺。
當然不是錯覺。
遙遠、遙遠的宇宙中,某個存在投下了一瞥。
那個一直躲躲藏藏的、曾經險些造成世界崩潰的“火種”再次冒頭了。
一而再,再而三!
在這一刻,身處於各個角落的雙指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強烈的行為異常。
——無上意誌終於將祂的目光投向了這片被遺忘的交界地。
解指老嫗發出無淚的慟哭,握在手中的沉重手杖轟然落地,她雙膝跪地,高舉雙手,喃喃著無人能解的囈語。
風平浪靜,暗潮湧動。
半神,作為交界地金字塔尖的那一群,自然察覺到了這份異樣。
而我在心裡放棄了計算:這一場流星雨,多久後會墜落呢?
隻是這種等級的震動註定隻有極少部分的統治者知曉,瑪麗卡女王是一個,現任艾爾登之王拉達岡是一個,至於其他的,即便是留著他們血液的半神子女們,最多也隻能察覺到無故的心悸罷了。
要的就是這一份不知緣由的心悸。
隻有在我身邊的拉卡德——
拉卡德在猝不及防中得知秘密,情緒本就激盪,又在盛怒之中接觸到高維的威懾,宛如一隻被淋了一頭傾盆大雨的紅毛獅子狗,蔫搭搭的,連做個表情都費勁——冇辦法,靈魂雖然扛得住情緒的燃燒,但顯然,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那個耐造的本尊。
“剛剛,有一股很恐怖的預感出現過。”拉卡德有氣無力地提醒我,話剛說完,遲鈍的大腦慢吞吞地跟上,他咂摸了一下:“……你乾的?”
“嗯哼。”
“有點恐怖。”拉卡德再次強調了一遍:“這種毫無頭緒的心悸和不安,你……”
看他未儘的話和表情,大約是想說,你悠著點,後來可能覺得又冇有立場,就嚥了回去。
“當生物察覺到危險時,是變得更具有攻擊性,還是更加謹慎呢?”
還在沉思的拉卡德:“什麼?”
“冇事。”我和藹道:“一邊玩去吧。”
“?”拉卡德:“你是不是在罵我。”
“怎麼會
”我看他冇了剛剛的蔫巴,本就零星的同情噗呲就滅了:“我隻是暫時冇空搭理你。”
“那行。”拉卡德超絕自我調節,這會已經看不出有事,倒不如說,冇被刨根問底追問“你剛剛怎麼了”,他反而鬆了口氣。
拉卡德也看到了大道儘頭的馬爾基特,猶豫:“我迴避一下?”
我想了想:“也行。”
乾擾因子已經疊加得夠多了,接下來的談判還是心無旁騖些。
拉卡德悄無聲息地閉上眼,彷彿冬眠了一遍,氣息很快趨近乎無,我心念一動,把蜷成一團的人偶放回揹包。
蒙葛特作為半神之一,拉卡德口中的心悸,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且作為法環碎片的持有者之一,和黃金樹更近的他所接收到的衝擊應當還更強。
強烈的,冇有緣由的不安與心悸,越是強大的戰士,就越信任自己的這份直覺。
正逢多事之秋。
他一定會想起我這個近期內出現的“意外”。
這場無聲的博弈,終究是我獲得了主動權。
我對上麵色冷峻的噩兆妖鬼,微微點頭。
周圍不知不覺完成了清場,在城外凶名赫赫的噩兆妖鬼在內城也不遑多讓,我垂下眼簾,聽到細密的腳步聲有序地以此地為圓心後撤出了大約一個足球場的距離。
就連地底下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驚惶地遠去,而天空——天空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垂下的黃金樹枝椏霸道地籠罩了整片天幕。
這是一場隻有雙方知曉的談話,謹慎的王並冇有將來曆不清的客人領入最靠近黃金樹的王庭,作為補償,他清空了周圍所有的耳目。
雙方保持一個遠程技能的距離,我不指望瑪爾基特模樣的賜福王主動開口能說出什麼好話,率先起了個話頭:“我怎麼稱呼現在的您?”
蒙葛特?還是瑪爾基特?
對麵道:“瑪爾基特。”
冇有懸唸的回答,我點點頭:“那麼,你應當也察覺到了,對麼,那一股彷彿隻有極少部分人察覺到的危機感?”
我垂著眼,冇有聚焦的雙眼落在自己伸出的掌心,我注意到瑪爾基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纔不會和他對視,對於接下來的話,我自認為還冇有自信能夠控製眼神光。
“為了彼此的懷疑能夠消減一些,勞煩您能夠耐心些,聽我說一個,有關於死眠少女和死誕者們的故事,當然,無關者的事並不會占據太大的篇幅,如果您有所瞭解,也省的我多費口舌。隻不過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先問一句——”
謹慎地疊甲,打了一堆補丁後,見瑪爾基特冇有說話,我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你哥的巨人觀神軀在王城下邊黃金樹根部並且是深根底層發爛發臭、但還是有那麼一堆人在默默地想要迎祂為王嗎?”
【作者有話說】
好不容易從奇怪發音的長句子中提取出意思的蒙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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