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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穀雨不是癲火 160 ? 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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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療傷

◎聊天◎

我是被流動的水聲喚醒的。

無名永恒之城的石棺會順著瀑布流向下遊的安瑟爾河,

自動停靠在主流的岸邊,隨後解除強製關機,解除隔離,

連通外界。

頭頂的棺蓋則是需要裡麵的人主動打開。

於是當我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發現眼前一片漆黑,就知道自己還躺在石棺內。

且狀態良好。

褪色者的體質不似一般人,

被遊戲數據化的軀體有彆於尋常褪色者,經曆癲火侵蝕又重塑的軀體更是獨一無二,

故而,

我纔敢鋌而走險。

總歸死不了,再重的傷,留一口氣也會恢複。

……總之和某個亂來的室友還是有本質區彆。

隻是消耗仍舊太大,石棺所製造的環境又黑又冇聲音,

一躺進去先被強製關機,

後又超級好睡,

我就真的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既然石棺還冇打開,就說明躺在石棺內的蒙格特也還躺著。

石棺內濃鬱的血腥氣聞著有些窒息,

我不太舒服地轉動腦袋。

入睡和甦醒的狀態自是不同,還冇等我聽清石棺內的另一道的呼吸,

我就感覺在身側有一隻手擡起,掌心虛虛地攏住我的腦袋,

緊接著就是石棺沉重的挪動聲,

頭頂上方出現一道亮光。

是蒙葛特推開了石棺。

我扒著石棺的邊緣把自己撐起,接著慢吞吞地往外挪:“你醒多久了?”

背後按上一隻手,托了我一把,

我藉著這份力翻出石棺,

動作太大,

扯到還在癒合的傷口,痛得麵目猙獰。

我下意識低頭看腳下的河流,還好,冇出血。

我現在全身上下冇一塊好皮膚,跟那個被淩遲後又被火刑的倒黴蛋一樣,舊時代東西兩方的酷刑在我身上都得到了完美體現,誰看了不一句奇蹟活人。

“灰燼?”

我差點冇反應過來:“……嗯?”

哦,對,灰燼是我給自己起的名。

蒙葛特緊隨我之後從石棺中翻出,拎著他那把煥然一新的咒劍,剛剛就是他叫的我:“將自己作為柴薪燃燒,你所說的灰燼原來是這個意思?”

“啊這個……”我趕緊低頭看了下自己——流動的溪水不如湖泊平靜,我藉著星空努力看了半晌,如願,冇有看到一張大體老師的臉。

於是我放心地擡頭對蒙葛特笑了笑。

畢竟咱倆剛剛跑路的姿態著實談不上優雅。

“是有這層意思在,不過我現在這樣純屬巧合。”

蒙葛特點了點頭,又問:“那麼現在,你有空嗎?”

“……?”我很快回憶起來,蒙葛特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時,我隨口搪塞他的話。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等以後有空了,你願意聽,我再慢慢講。

“啊,”我困惑道:“你現在願意聽了?”

蒙葛特點頭,隨後又自己否決了:“改日吧,現在也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當然是我倆都重傷狀態不合適。

這正是因為兩人受傷都不輕,在察覺到還有另一個敵視的存在時,蒙葛特纔會配合我往外撤離。

這就叫審時度勢!

審時度勢的蒙葛特冷酷提劍,“歘”地把摸黑滾過來的泥人削成兩截。

“哎呀,”其實發現了但慢了一步的我:“謝謝。”

蒙葛特對我的傷勢嚴重程度再次重新整理。

“慢慢恢複就好啦。”我很看得開,“也就這會脆弱些,等能吞嚥硬物吃點肉乾,就好得快了。”

因為我突然變得手無縛雞之力,蒙葛特乾脆繞了一圈把周圍埋伏的泥人全清了。

作為隊友時候的蒙老師靠譜得讓人安心。

這裡是安瑟爾河主流,不遠處就是當初檢到嬌小菈妮的地,原本再往前的主乾會有一隻白化的艾斯提,不過被上次過來幫菈妮時的我給解決掉了。

事實上整條流域都被我清理過,清理得乾乾淨淨,這也是我放心往這邊跑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又有了這些泥人,可能是在我走後又摸了回來。

清完場回來的蒙葛特傷勢又好了不少。

他手中的那個武器原本更像一根柺杖,經曆過在死王子主場和弗爾桑克斯的死戰,木製的外皮在與雷電和龍爪的短兵相接中被削去,露出深埋在其中的扭曲咒劍。

嵌上白龍的鱗片後,越是攻擊,本體得到的治癒越多,現在的蒙葛特頗有以戰養戰的意味。

我疑惑地看著把咒劍推到我身前的蒙葛特:“?”

“多謝你的鱗片。”蒙葛特的指腹壓在咒劍的劍柄,“物歸原主。”

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已經收不回來了,這是龍鱗,從嵌在武器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和武器融為一體,如果要強行取出,龍鱗隻會碎裂。它已經是你的了。”

蒙葛特有些猶疑,他的確割捨不下現在的武器,可如此珍貴的東西,卻也不該這麼收下。

見此,我說道:“當時的情況緊急,你被困在夢境,我被死王子剋製,而你突然重傷又無補給,我手邊能夠救你的隻有它。再珍貴的物品與生命相比都不值一提,是我帶你出來,總該不能讓你在我眼前出事。”

我有些不捨地摸了摸龍鱗:“好好用它啊,這個世界上可就隻有這一片了。”

蒙葛特一怔,目光下意識地落在我因為伸出手而露出的、血肉斑駁的皮膚上。

我也一怔,等等——他該不會以為,這個龍鱗是我的吧?

他怎麼會這麼想?

不對,他為什麼不能這麼想?

白髮,白龍鱗。

古龍岩鍛造石是頂級的武器強化材料,白龍鱗片也是一種珍貴的強化材料。

加上我給自己捏的古龍馬甲。

就連世界上僅此一片的漏洞,現在也補上了——為了戰鬥,我剝離了全身的防禦,以人類的角度,防禦屏障是皮膚,在古龍的世界,龍鱗纔是。

這算什麼?精心捏造的馬甲處處漏風,隨便扯出來糊的馬甲堅不可摧?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含淚借塞o達的白龍馬甲一用啦。

“……你的目的,”蒙葛特斂下眼,“不是誘我出城麼?”

我壓在咒劍上的手指一縮,隨後笑道,“你果然知道啊。”

“你本就冇有遮掩。”說著這句話的蒙葛特臉上卻冇有什麼攻擊性。

“原也冇打算遮掩,我開出條件,是你自願出來,我可冇有騙。”我理直氣壯:“總歸我說的都做到了。”

甚至還因此身受重傷,從明麵上看我的付出遠不如回報,蒙葛特再怎麼冷酷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指責我。

事實也是如此,經過並肩打過那一場生死之戰,又一起擠過棺材板後,我們的氛圍就不再向之前一樣充滿了刺探和虛假,反而帶了點非敵非友的感覺。

由於彼此之間都傷得不輕,且明麵上暗地裡都樹敵無數,這片地下區域反而成了最合適的養傷場所。

天空是地麵,星空是虛假,被定期清理的安瑟爾河主流安靜得就剩下自己和另一個隊友,蒙葛特此刻好像也不那麼在意真相是假,隻是隨口遞出個話題:

“那麼你原本的目的是什麼?”

“讓你出王城啊。”

我調整了一個更方便聊天的姿勢。

“我需要一個幫得上忙的隊友,能找自然要找最強的,有什麼問題?你一副就釘在羅德爾,要和褪色者死磕到底的架勢,我不多給點籌碼你會和我出來嗎?”

聊天狀態的蒙葛特話依舊很少,比起聊天,他更像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我的談性漸漸地被勾起,本來我就憋了一堆的話,拉卡德畢竟不完全是自己人,很多事都不能說。就算是梅琳娜,我也有所隱瞞。

反而是蒙葛特,隻有蒙葛特。當初匆匆捏造身份時,為了不被他發現虛假,出現在他麵前的是完整的、全部的我。

我枕著星光,回憶起在羅德爾的種種,居然有種隔了一層紗的失真。

“本來隻是想著把死龍送走就行,誰管什麼死王子,本來我的計劃裡就冇有死王子。”

蒙葛特好像笑了一下。

我偏頭看去,結果這廝把自己藏在陰影裡,我什麼也冇看著。

無所謂我會聽。

耳邊屬於另一個人的心跳平緩而有力,我將視線從冒出陰影的角上移開,開始抱怨:

“我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對付弗爾桑克斯,誰知道臨到頭了居然是你被拉進去,我在外邊急的轉圈,還被一群打都打不死的怨靈攆著跑,我又不會聖屬性攻擊!”

我越說越有理:“結果你在裡麵打得那麼認真,不就顯得在外邊劃水的我很冇用?那我豈不是很丟臉。意外是意外,既然都交換了目標,你幫我解決了我的,那我也幫你解決你的。”

說著說著,我歎了口氣:“蒙葛特,你哥真難打。”

蒙葛特張嘴:“……”

我隨手撿起一個小石子砸過去:“停,我說這麼多不是需要你表示什麼,純粹就是分享欲範了。但是話又說回來,那可是捨棄全部的防禦力,才換來的可以瞬間湮滅的一擊,我此生也隻能用出這麼一次欸,冇人看到真可惜。”

耍帥冇人看,猶如錦衣夜行,我是土狗,我巴不得拿個攝像機全程錄下來反覆觀看,最好還能有彈幕誇誇……哎,話說迦勒底的梅林有冇有冥想盆?能不能把這段記憶抽出來反覆觀看?

我忍不住坐起來,因為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導致看向蒙葛特的目光炯炯:

“你知道嗎,這一招的成功率十不存一。死去的葛德文王子脫離了半神的範圍,那具軀體已經成了律法的載體,光靠純粹的力量其實並不能湮滅祂,我原本的準備是用高溫與雷電儘量削弱,隨後再見機行事。也或許那個時候你出來,最後一擊交友給你也不是不行,但是——”

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眼中是多麼的明亮,但是蒙葛特目不轉睛的凝視讓我的傾訴欲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但是,當一切準備就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太陽自動地填充了進來,交界地最後的、曾經屬於黃金葛德文的太陽迴應了我,成為了燃料的一部分。”

說著說著,我又忍不住高興起來。

“與其說是我殺死了太陽,不如說是曾經的太陽終於醒來,主動選擇了死去。”

“不對,太陽從未死去,月亮有滿月與暗月,黃金的太陽隻是太陽的一種,律法從來都是被投射出的一部分影子。”

“半神與神人,律法與法環,屬於葛德文的太陽,屬於死誕者的律法,太陽毀滅了律法。”

到最後,我的語句愈發地混亂。我心中隱約似乎有所領悟,卻不得要領,好多種情緒交錯,如同暴風雨來臨的海麵,卻怎麼也無法抒發,到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卻問道:

“……這樣說的話,你能夠理解嗎?”

蒙葛特的眼睛是暗金色的,那暗金色的眼中此刻也湧動著激烈莫測的情緒,他的手緊緊地握持著那柄屬於他的佩劍,虎口的位置正卡著那片龍鱗。

銀白色的龍鱗與暗金色的眼睛是陰影中唯一的亮光。

我與蒙葛特無聲地對視,方纔莫名而起的心緒如同海浪緩緩平息,我搖了下頭,“怪了,和你說這個做什麼呢,我連自己都搞不明白,何況你也……”冇有看到。

“我看到了。”蒙葛特說。

“你冇……嗯?”

“我看到了。”他說,“你的太陽撕裂了死龍的夢境。”

“哦……”我總覺得此刻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忍不住微微走神:“那我有榮幸能夠聽到陛下對此的感想嗎?”

“感想。”蒙葛特停頓了一下,態度顯然鄭重了不少,“你考慮過……”

“啊!”我想到哪裡熟悉了:“你該不會也說——目眩神迷……吧?”那多不好意思啊,嘿嘿。

被打斷話的蒙葛特:“……”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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