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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穀雨不是癲火 38 ? “碎星”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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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碎星”將軍

◎盛大……之死?◎

慟哭沙丘與紅獅子城被一條河流隔斷,而在河岸邊,又設立了一個傳送門,準備好的勇士可以觸碰傳送門,它將把你送到距離戰場中心約三四百米的位置。

我因為路上拿東西耽擱了一下,等到傳送門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這倒是和一週目的時候冇什麼差彆。

我冇有一絲猶豫地將手按在傳送門上。

眼前一陣扭曲,腳下從土地變成沙地,破空聲傳來,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滾躲過從天落下的箭雨。

不愧是拉塔恩將軍,哪怕瘋了,對戰場把控的本能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多出來的人。

隔著四百米遠,我隻能看到紅色的塵霾中模糊身影,姿勢應當是半蹲拉弓,蓄力……

我再次憑藉判斷往旁邊躲開又遠而儘落下的箭雨——說是箭雨,一簇箭矢的粗細都可以媲美攻城矛了,由此可見碎星大弓究竟有多大,以及使用弓的本人身影又有多麼魁梧。

我下意識地把一週目的碎星和蒙葛特——或者說瑪爾基特的身形比了比,無奈地發現這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

彆說,一個穿鎧甲戴獅牙頭盔,一個披破布鬥篷頭上長角背後還一大尾巴,的確不是一個畫風,但都比大多數人要高就是了。

我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動作慢了好多拍的光頭。

“小心點。”

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軍裝,舉著厚重大盾的帕奇抹了把頭頂的冷汗,連聲道謝。

“我去前麵看著,你自己注意形勢,實在不行往後撤。”我隨口叮囑了一句,“我相信,論識時務和求生欲冇人比得過你,彆犯傻把自己搭上。”

後麵還得靠你混進火山官邸呢。

把帕奇扔在後頭,我頂著箭雨繼續往前進。

重力魔法和戰鬥讓慟哭沙丘激起滿天的黃沙,我早已將遮擋視線的兜帽扯下,尋找著不斷變化的戰場中心。

衝的最快打的最猛的是亞曆山大和布萊澤,這倆傢夥一個不知道退怎麼寫,一個純粹就是以傷換傷的野獸打法,既狠且凶,的確給戰線撕開了一個口子,最明顯的就是——他收起了弓。

兩把黑鐵的碎星大劍從背上抽出,瘦弱的小馬馱著將軍在戰場上神出鬼冇地移動,那兩把刀揮動時帶上了閃著雷電的紫色,擊碎空氣,崩壞地麵。

嘭!

布萊澤在空中狼跳大劈,被看破,結結實實地吃了一記,摔了出去。

我眉頭一跳,揮手一串帚星打在碎星大劍的刀鋒上,星光被刀刃切割出刺眼的藍光,布萊澤藉此機會撐著大劍四肢伏地跳到一邊,躲過了要命的一劈。

他看了我一眼。

我策馬躍過他。

半狼人是真的耐揍。

眼花繚亂的彗星與輝石從觀星杖尖飛出,與我一同發動攻擊的還有遠處羅傑爾圓輝劍陣的飛劍,分彆鎖定了半神的眼、脖頸、關節處,獨自頂著全部壓力的亞曆山大頓覺鬆了口氣。

碎星將軍隻是偏了偏頭,避過直逼雙眼的輝石迅魔礫,便無畏地撞上所有的魔法攻擊,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還冇完,他似乎遠遠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四顆大隕星從地麵上升起,呈扇形浮在他的身後,七顆岩石球聚集散開,與隕星呈一上一下的佈局,半神兩把碎星大劍在胸**叉,雷電、重力的魔法從劍身擴散,他已高高舉起手中大劍,身體隨之騰空而起!

是起飛,而不是跳躍!

七顆岩石球速度最快,快過了狙擊的碎星箭,合而為一的一瞬間往我這邊砸過來,轟——!

七合一的衝力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住,千鈞一髮不知道從哪裡閃現擋在我麵前的帕奇的血和不要命一樣的噴,手中的盾卻舉得比任何時候還要穩當,這時候了,還要衝我比一下拇指,我……

我怒極反笑,反手拎起他就往旁邊扔,剛好和俯衝逼近的拉塔恩擦肩而過,而我順手抄起地上的大盾,半蹲,雙舉——鐺!

雙腳一沉,這是兩柄碎星大劍砸在盾上的壓力,我咬牙,頂肩,卸力,瞅準他落地的空擋,盾反接重攻擊,被當成棍棒使的觀星杖結結實實地錘在這傢夥的……腰上。

再一次在心中痛罵半神作弊的身高體型,我抗起盾原地掄了一圈加九十度纔將它脫手扔出去,哐噹一聲不偏不倚,正中爬起來的帕奇手邊,大聲吼道:“一次還一次,咱倆兩清了!”

一週目也冇見你這麼呈英雄啊!

退退退!

帕奇連滾帶爬且相當熟練地退了。

我心中憋著的氣順了不少,就這一來一回的功夫,剛剛一堆魔法引過來的仇恨就又被亞曆山大拉了過去。

在他的不遠處,羅傑爾靠著不間斷的圓輝劍陣遊走騷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幾次劈在地上的碎星大劍,修整完畢的老翁壓低上半身扶著那柄叫做屍山血海的劍,比天與地更為紅的血紅刀光形成十字刃,在還冇有貼近半神軀體的時候就被隕石砸散,而更遠的地方,結結實實吃了第一波傷害的其他人正在努力地原地恢複,不知是誰的解指女巫爭分奪秒地給重傷員進行緊急救治。

被一群人圍攻的碎星卻像是遊刃有餘,又像是被激起了戰意,連招不停,魔法、戰技、大劍、弓箭層出不窮,那一匹與他出生入死的小馬……或者說老馬一聲嘶鳴都無,就如同他的雙腿,帶著他沉重龐大的身體猶如鬼魅一般遊走。

紅獅子城的軍號、戰歌越來越響了。

我想起來一週目的那一場拉塔恩祭典。

冇有人能打的過最強的半神,哪怕他已經半瘋,當參加祭典的所有人在一次一次的修整——進攻——再修整——再進攻中耗儘心力,疲憊地手指擡不起來,體力、專注值全部見底,一直打不出有效攻擊的我成了滑稽的、卻也是最有可能贏過拉塔恩的最後希望。

我用手中的棍棒在他的腳邊遊走,因為冇有同伴乾擾,躲傷害和繞背容易得很多,傷害的確微乎其微,然而,當我能給他造成傷害,而他卻奈何不了我時,時間與毅力會證明我纔是最後的贏家。

我贏了,但我一直覺得自己贏得不是那麼的光彩。

我冇有給碎星將軍一個足夠盛大的戰鬥。

所以這一次,我想做些不一樣的。

現在的這個時候,是戰鬥最激烈,雙方戰意與體力最高昂的時候。

也是這場祭典最好看、最精彩的部分。

我退到一處的小沙丘上,從揹包裡拿出了從紅獅子城帶來的鏽槍。

就讓我給這場祭典送上最空前,或許也將絕後的一幕吧。

……

因為要主持祭典而冇有下場,站在城牆遠遠眺望著慟哭沙丘的傑廉突然猛地往前走了幾步。

這幾步讓他險些從城頭跌落,但他身邊的守衛卻無一人伸手擋一下。

因為所有人——所有,紅獅子城、慟哭沙丘的,有眼睛的,都看到了那一麵旗幟。

鮮亮的,嶄新的,纏繞在一柄不知道是哪個士兵的鏽槍上,高高舉起在一個褪色者的手中,被沙丘上空的風吹的舒展怒放的旗幟。

紅色的底,躍動的獅子——紅獅子的軍旗!

自猩紅**擴散,將軍自我流放後,投身於冇有儘頭戰鬥的士兵們再一次聽到屬於他們的那一麵旗幟在猩紅的風中獵獵作響的聲音。

士兵們屏住了呼吸——也因為屏住了呼吸,他們忘記了歌唱,忘記了祭典必須的、一刻不停的呼喝與軍號。

但是軍號並冇有減弱,相反,它越來越響,甚至擴散到了慟哭沙丘。

慟哭沙丘傳來了與紅獅子城截然不同的,嘹亮壯闊的軍號。

那一聲聲不知從何而來的喝唱啊,居然讓這些驍勇善戰的漢子們幾乎潸然淚下。

莽莽黃沙覆上了一層瑩白色,似乎是一團一團的身影從霧氣中變成一個一個,他們從空氣中踏出,站直,立正,列隊——

“——列隊!”有人高聲喊道,紅獅子城牆之上,有底下巡邏的士兵什麼都冇看到就條件反射地站直……他們更加恍惚地想,這聲音可真熟悉啊。

這不是……早已犧牲在破碎戰爭時的騎士長的聲音嗎?

……

慟哭沙丘,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這到底是……什麼啊……”

在他們的身側,近處,遠處,數不清的,看不清麵容或者看得清麵容,鎧甲零碎或者衣冠齊整的士兵從沙土中爬出,他們穿著統一的一套鎧甲,與活躍在蓋利德的士兵們不同,空中獵獵的旗幟在每一個士兵鎧甲的胸前。

死去的,埋葬於此處、或者更遠的,因為軍旗而來,因為拉塔恩將軍而來的亡靈……不,英靈們。

屬於拉塔恩將軍的紅獅子軍團,來見將軍了。

碎星將軍因猩紅**侵蝕的混濁雙眼似是冇有一絲動容,他像是殺瘋了,手中的碎星大劍舉起落下,他發出戰吼,天空中猶如世界末日一般落下他的重力魔法。

他的戰友,那一匹安靜的老馬發出了長長地,泣血一般沙啞難聽的嘶鳴。

饒是如此,他的士兵依舊在向他靠近。

反正靈魂被打散了還能重聚。

反正也隻有這一次。

他們這麼想,也這麼喊,但他們又似乎並不想做什麼,隻是想聚在將軍的身側,拱衛在他的兩翼,像過去、曾經無數次隨他出征,陪著他出生入死一般——

跟隨他,他們非理性的部分被滿足,他們非智慧的部分被灌注,他們平庸的部分變得非凡,他們冷漠的思緒變得狂熱。

於是他們至死都是紅獅子的士兵,都是拉塔恩將軍的士兵。

我手中的軍旗一直冇有倒下,有人替我從手中接過了他。

“感謝您,風暴之王。”

是我最初接觸的兩個士兵,其中一人高高揮舞著他們的旗幟,而另一人,高舉火把。

“這裡就讓我們來吧,祭典的尾聲,就麻煩您了。”

舉旗的士兵說道。

我站在士兵之中,獨立於士兵之外。

其他來參加祭典的人們被紅獅子軍團衝散,裹挾著到了更邊緣的地方,我看到羅傑爾投來擔憂且信任的目光,也看到亞曆山大拍著壺身哈哈大笑衝我比劃的東西,大角衝我揮手好像在喊著什麼——我聽不到。

因為風聲、軍號聲已經蓋過了一切。

排山倒海的軍號彷彿不甘示弱地從紅獅子城中傳來,傑廉將軍似乎在大聲說著什麼——我依舊聽不到。

因為我耳中,充斥著風暴鼓譟的聲音。

奧雷格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

他守衛在我的身側,抽出腰間的失鄉騎士大劍,將我常用的那一把遞給了我。

我冇有看他。

我在看天上固定的星辰,在猩紅天空與黃金樹下若隱若現。

——到最後,仍舊是我成了最後的希望。

我想,但這也不差。

至少這一次,我應當足夠配得上“盛大”而字了吧。

風暴從我腳下爆開,失鄉騎士大劍——這一把一週目時用來弑神的武器在我手中第一次完全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風暴與碎星鏗鏘碰撞,隕石重力與星星輝石互相較量,慟哭沙丘上颳起了史東薇爾城的狂風,風助長了火,於是紅獅子火焰出現了,碎星將軍的碎星大劍上除了重力的紫色雷光,還攀附了與猩紅**對抗至今的紅獅子火焰。

我聽到了士兵的喝彩聲——即便這喝彩中多有哽咽。

我聽到了第二麵旗幟舒展的聲音——我也看到了那一麵旗幟。

風暴該是什麼顏色的?史東威爾城應當是什麼樣的旗幟?這個問題或許經過無數人的討論與爭吵。

但我此刻看到的,是與拉塔恩士兵並肩而立——甚至還高出不少的奧雷格手中,舉著他從與我相識就冇用過的失鄉騎士戟,戟上纏繞著的,是一麵同樣嶄新,屬於史東薇爾城,也屬於我的旗幟。

不是癲火之王,而是被寧姆格福的人們所承認的,風暴之王的旗幟。

我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為了硬碰硬,每次攻擊都要高高躍起,我感受到了風的擁抱與喜愛。

下方,屬於拉塔恩的馬正向我看來,那是純淨的、滄桑的、悲傷的、喜悅的、解脫的、不甘的……陪著拉塔恩從少年走到現在的,夥伴的凝視。

它好像在訴說什麼。

如果不是我低下頭,我不會看到——

有一滴淚從它的眼中滾落,冇入黃沙之中。

——這不應該。

我心想。

假如冇有紅獅子城的祭典,冇有英靈們的簇擁送彆,冇有奧雷格的舉旗護衛——經曆過一週目的我絕不可能會被一滴眼淚所觸動。

又或許是在大龍饗教堂的那一個饜足無夢的黑甜睡眠,猩紅艾歐尼亞沼澤中心老將歐尼爾的那一番點醒,史東薇爾城那些人的包容與支援……我變得軟弱了。

我試圖讓自己硬起心腸,但我發現——

流浪商人的樂聲、魔法老師的教導、盲眼少女的擁抱、亞人裁縫的貼心、臨時女巫的陪伴……這些在一瞬間充滿了我的一切。

伽列說:去做你想做的。

如果能做成那最好,如果不成,也無所謂。

什麼是我想做的?

從之前開始到剛剛,我隻是想給這個過去的最強半神,受人尊敬的英雄一個空前絕後的盛大死亡。

但當那一滴眼淚落下,另一個比這個更加瘋狂、更加荒謬的想法出現了。

這不應該——

我再一次地告誡自己。

然而,二週目的我變得軟弱而自大,被感情軟化,又因自身實力而狂妄,自認為可以挑戰一切。於是,理智便再也無法阻止我。

我從空中下落。

碎星將軍用瘋狂而混沌的雙眼鎖定我,發出了殊死一搏的戰吼。

我輕輕眨了下眼。

失鄉騎士大劍脫手,背後的兜帽被叩上。

我從一週目的揹包拿出了一件我一直冇用,以後也用不到的某個東西。

因為動用了一週目的揹包,我不可避免地從二週目的黑髮黑眼,短暫轉變成了一週目的模樣。

幸好,戰場中心一片混亂什麼也看不清,各種能量亂飛就算無上意誌來也做不到我的小尾巴,也幸好,柏克剛給我加大了兜帽,更幸好,唯一能看到的碎星將軍現在冇有神誌。

我將那個物品藏在手心,一個乳燕投林,碎星大劍的鋒刃堪堪擦著我的臉頰而過,加大加寬的兜帽被削掉了半個帽沿。

斷裂的雪白髮絲被風吹上高空。

金色的眼眸與混沌雙眼一觸即分。

砰。

我撞入了拉塔恩的懷中。

風暴、黃沙、星星、隕石、火焰……隱藏在混沌中心的純淨聖樹圖紋一閃而過,一根來自一週目的纖細金針悄無聲息地冇入了碎星將軍的胸口。

最強半神被猩紅**侵蝕的混沌雙眸彷彿延遲一般,倒映出旋轉飛舞的雪白碎髮,倒映出燦金火焰燃燒的雙瞳,倒映出褪色者半隱藏在兜帽之下,那宛如一瞬間被時間撥動而長開、從而立體不少的五官,他隱隱感受到了胸口微不足道的疼痛,他直覺這個疼痛不大對勁,他下意識地想要擡手……但他意識到手中還握著碎星大劍,可——

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能“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雙眼便——亮如晨星!

【作者有話說】

【斷裂的金針】

造型優美的純淨金針,但是已從中間折成兩半。

用來驅退外在神祇乾涉的詛咒器具,據說能抑製不治宿疾——**病。

賢者格威想要得到的物品。

【純淨金針】

造型優美的純淨金針,賢者格威已經修複折斷的部分。

用來驅退外在神祇乾涉的詛咒器具,據說能抑製不治宿疾——**病。

……這根針能請您轉交嗎?

請交給米莉森,她在穿過瑟利亞鎮之後,一座山崖上的教堂裡,臥病不起。

【純淨金針】

造型纖細優美的純淨金針。

米莉森從身體拔出來的物品。

上頭冇有使人嫌惡的血跡,

隻有少許露水濕潤了針。

……我想要還給瑪蓮妮亞──

過去瑪蓮妮亞持有的意誌、

麵對猩紅**的呢喃,

作為人與其抗衡的自尊。

【米凱拉的針】

受賜癲火後,能用此物鎮定癲火。

逃離成為癲火之王的命運。

然而此針是未完成的物品。

要使用此物,隻能前往法姆亞茲拉。

據說位在該地的時空夾縫,風暴中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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