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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129章 撕裂玫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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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玫瑰與刺

顧氏的麻煩還在持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家頗具影響力的財經媒體,突然刊登了一篇深度報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影射的明顯是顧氏集團,揭露其利用非法手段進行內幕交易、操縱股價,並詳細描述了其如何利用空殼公司轉移資產、逃避巨額稅款的操作模式,細節詳實得令人心驚。

報道一出,輿論嘩然。顧氏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市值一夜之間蒸發數十億。證監會和稅務部門的調查組,隨即進駐顧氏。

顧承澤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資源進行危機公關,疲於奔命,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陰鬱暴躁的氣場中。彆墅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傭人們走路都踮著腳尖。

唯有林晚,內心一片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欣賞成果的快意。

她站在顧家花園的玫瑰花叢邊,看著那些嬌豔欲滴、卻長滿了尖刺的紅玫瑰,伸出手,輕輕撫摸過一片帶著露珠的花瓣,動作輕柔,如同愛撫情人的麵龐。

“玫瑰很美,不是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林晚沒有回頭,她知道是顧鴻升。張媽推著他的輪椅,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是啊,很美。”林晚輕聲應道,手指倏地收緊,一枚尖銳的刺瞬間紮破了她的指尖,鮮紅的血珠湧了出來,在白嫩的指尖上格外刺眼,“但也帶著能傷人的刺。”

顧鴻升看著她的動作,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值得嗎?”

林晚將受傷的指尖含進嘴裡,吮掉那點血珠,轉身看向顧鴻升,笑容冰冷而豔麗:“顧老先生,當一個人已經一無所有,身處地獄的時候,就不會在乎是否自損了。隻要能拉著仇人一起下地獄,就是值得。”

顧鴻升沉默了片刻,揮揮手讓張媽退遠一些。

“報道的事情,是你做的?”他壓低聲音問。

林晚沒有直接承認,隻是說:“我隻是提供了一些……‘靈感’和‘方向’,自然有對顧氏這塊肥肉垂涎已久的人,願意去做那把刀。”

她看著顧鴻升,語氣帶著一絲探究:“倒是顧老先生,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國風雨飄搖,不心疼嗎?”

顧鴻升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近乎猙獰的神色:“帝國?早就成了他顧承澤一個人的王國了!我寧願它毀了,也不能完全落在這個不孝子手裡!”

他的反應,讓林晚更加確信,這場交易,她找對了盟友。仇恨,能讓最堅固的聯盟瓦解,也能讓最不可能的人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顧承澤臉色鐵青地出現在花園入口,他顯然剛回來,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領帶扯得鬆鬆的,眼神裡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站在一起的林晚和他的父親。

那一瞬間,他眼中閃過的懷疑和戾氣,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

他大步走過來,無視輪椅上的父親,直接一把攥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在這裡乾什麼?!”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林晚疼得蹙起眉頭,卻依舊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甚至帶著點無辜的惶恐:“顧總?我……我隻是陪老先生出來透透氣……”

“透氣?”顧承澤冷笑,目光在她和顧鴻升之間來回掃視,充滿了不信任,“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顧鴻升坐在輪椅上,冷冷開口:“承澤,注意你的態度!林老師是我請來陪我說說話的,怎麼,我現在連找個人說話的自由都沒有了?”

顧承澤猛地轉頭,盯著自己的父親,眼神陰鷙:“父親,您最好也安分點。公司現在一堆麻煩,我沒空處理家事。但如果讓我發現,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未儘的威脅,比說出來更令人膽寒。

他用力甩開林晚的手,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林晚揉著被捏得青紫的手腕,看著顧承澤充滿戾氣的背影,對顧鴻升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冰冷的微笑。

看,他已經開始懷疑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猜忌和憤怒的澆灌下,瘋狂生長。

而他絕不會想到,他最致命的危機,並非來自外部的攻擊,而是來自他身邊,這個他視為螻蟻、肆意羞辱的女人,和他那個被他視為廢物的父親。

第七章:風暴前夕

顧氏集團的危機愈演愈烈。

隨著調查的深入,更多的問題被暴露在陽光下。顧承澤使儘渾身解數,也隻能勉強維持,顧氏這座商業巨輪,正在緩緩下沉。

與此同時,顧哲在學校也出了問題。

他因為和同學爭奪一件玩具,竟然動手將對方推下樓梯,導致那個孩子手臂骨折。對方家長怒不可遏,直接告到了學校,並且利用媒體曝光,標題極其驚悚——《顧氏集團小太子校園行凶,家風如此?》

本就處於輿論風口浪尖的顧氏,更是雪上加霜。

顧承澤被校長親自請到學校,麵對對方家長的指責和媒體的長槍短炮,他臉色鐵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道歉和賠償的承諾。

回到彆墅,他第一次對顧哲發了巨大的火。

“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敢動手推人?!你知道這給公司帶來多大的負麵影響嗎?!”顧承澤的咆哮聲震動了整個客廳。

顧哲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可怕的樣子,嚇得小臉煞白,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口不擇言地大喊:“是你說的!你說想要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搶過來!你說弱者活該被欺負!我都是跟你學的!”

這些話,如同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顧承澤臉上。他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些話,他確實在生意場上說過,在教導兒子要“強大”時,或許也流露過類似的意思。但他從未想過,會被兒子以這種方式,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

“誰教你說的這些話?!”顧承澤猛地轉頭,血紅的眼睛如同厲鬼,死死盯住了站在角落,似乎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林晚。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幾步衝過去,再次扼住了林晚的脖子,將她狠狠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是你!是不是你?!你這個毒婦!你到底對小哲說了什麼?!教了他什麼?!”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窒息感瞬間傳來,林晚的臉因為缺氧而漲紅,她徒勞地抓撓著顧承澤鐵鉗般的手,眼中充滿了生理性的淚水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挑釁的笑意。

她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聲音:“顧總……您……高看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小少爺他……隻是……像您啊……”

“像您”這兩個字,像最後的毒刺,狠狠紮進了顧承澤的心臟。

他看著林晚那雙眼睛,那雙此刻沒有了怯懦,隻剩下冰冷恨意和嘲弄的眼睛,五年前法庭上的一幕幕,以及這幾個月來的種種異常,如同碎片般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匿名舉報,精準打擊,兒子的變化,父親與這個女人的接觸……

一個可怕的、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他猛地鬆開了手。

林晚順著牆壁滑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呼吸著空氣,脖頸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紫紅色指痕。

顧承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審視、震驚,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林晚,”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危險平靜,“你最好祈禱,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那雙眼睛裡翻湧的黑色風暴,已經說明瞭一切。

他轉身,抱起還在大哭的顧哲,大步上樓,同時厲聲吩咐保鏢:“看住她!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彆墅半步!”

林晚坐在地上,撫摸著自己疼痛的脖頸,看著顧承澤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嘴角緩緩咧開一個無聲的、帶著血腥氣的笑容。

他終於開始懷疑她了。

太好了。

這場戲,終於到了最**的部分。

她掙紮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和衣服,眼神恢複了冰冷和平靜。

她知道,最後的決戰,即將來臨。

而她,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禮物”,等待為他獻上最終的……毀滅樂章。

第八章:終章:誰在網中?(上)

林晚被變相軟禁在了顧家彆墅。

她的手機被沒收,活動範圍僅限於一樓的客房和餐廳,隨時都有保鏢在門外看守。顧承澤顯然已經將她視作了頭號嫌疑犯。

但他沒有立刻動她。一方麵,顧哲雖然害怕,卻依舊哭鬨著要找“林老師”,孩子的依賴成了她暫時的護身符。另一方麵,顧承澤需要證據,他要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以及……她還有沒有同夥。

公司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他分不出太多精力來處理她,隻能先將她控製起來。

彆墅裡的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深夜,林晚躺在客房的床上,毫無睡意。她知道,顧承澤很快就會來“審問”她。她在等。

果然,淩晨時分,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

顧承澤沒有開燈,他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走到床邊。他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和煙草味,顯然剛剛借酒澆愁。

他在床邊坐下,陰影將林晚完全籠罩。

黑暗中,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灼燒著她的麵板。

“林晚,”他開口,聲音因為酒精而有些沙啞模糊,卻帶著更深的危險,“告訴我,是不是你?”

林晚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平靜地看著天花板,沒有回答。

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種預設,激怒了顧承澤。

他猛地俯下身,雙手撐在她枕頭兩側,將她困在方寸之間,灼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

“為什麼?”他的聲音壓抑著極致的怒火和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扭曲的痛苦,“就因為我當年送你進監獄?”

林晚終於有了反應。她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在黑暗裡,顯得格外詭異和冰涼。

“顧總,您覺得,僅僅是‘送進監獄’這麼簡單嗎?”

她轉過頭,在極近的距離內,與他對視。月光勾勒出她清晰的側臉輪廓,那雙眼睛裡,再也沒有了絲毫偽裝,隻剩下**裸的、積累了五年的恨意。

“五年冤獄!我父母為了我的案子四處奔波,求告無門,最後心力交瘁,相繼病逝!我家破人亡!而我,在裡麵受儘欺淩和折磨!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

顧承澤的呼吸一窒。他看著她眼中那幾乎要溢位來的痛苦和仇恨,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他從未想過,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心裡藏著如此深重的怨恨。

“那是你罪有應得!”他強自鎮定,咬牙道,“你當年為了錢,不惜出賣公司機密,事情敗露後還想開車撞死……”

“我沒有!”

林晚猛地打斷他,聲音尖銳,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顧承澤,我從來沒有出賣過公司機密!更沒有想過要撞死誰!那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是你!為了那個專案,為了除掉我這個知道內情的絆腳石,你和那個姓趙的勾結,偽造證據,嫁禍給我!那個突然衝出來的女人,根本就是你安排好的!她肚子裡的孩子,誰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

積壓了五年的冤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

顧承澤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

她知道了?她怎麼會知道?!

當年那件事,他做得極其隱秘,除了他和那個早已被他打發到國外的趙總,以及那個拿錢辦事的女人,絕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真相!

“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厲聲否認,但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慌亂,卻沒有逃過林晚的眼睛。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林晚死死盯著他,像索命的冤魂,“顧承澤,你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把我當成棄子,毀了我的一生!這五年,我在監獄裡每一天,都在發誓,隻要我活著出來,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顧承澤看著她眼中那瘋狂而熾烈的恨意,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寒意。

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天真愚蠢的女孩。她是從地獄爬回來的複仇者。

“所以,公司最近的事情,還有小哲……都是你做的?”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這句話。

林晚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妖異而美麗。

“是,又不全是。”她慢條斯理地說,像是在欣賞他臉上的震驚和憤怒,“顧總,您難道沒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嗎?那些針對您的攻擊,精準得像是有人把刀遞到了對方手裡。”

顧承澤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個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

“還有誰?!”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說!你的同夥是誰?!”

林晚任由他搖晃,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和殘酷。

“顧總,您那麼聰明,猜猜看啊?”她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一字一句地,將最致命的毒液,注入他的心臟。

“想想看,誰最瞭解您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誰對您掌握顧氏,心懷不滿?誰又能在這棟守衛森嚴的彆墅裡,和我這個‘危險分子’頻繁接觸,而不被您察覺?”

顧承澤的動作猛地僵住。

一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顧——鴻——升!

他的父親!

第九章:終章:誰在網中?(下)

“不可能……”顧承澤下意識地否認,但聲音裡已經帶上了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的動搖。

父親?那個已經中風、形同廢人的父親?他怎麼會……

林晚看著他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湧起一股報複性的快感。

“為什麼不可能?”她輕聲反問,語氣帶著嘲弄,“就因為他是你父親?顧承澤,你忘了你是怎麼對待他的嗎?奪走他的公司,架空他的權力,把他像個囚犯一樣關在這裡!你以為,他會不恨你嗎?”

“你和你母親,還真是像啊。一樣的自私,一樣的冷酷,一樣的……擅長背叛。”林晚複述著顧鴻升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淩遲著顧承澤的神經。

“閉嘴!”顧承澤暴怒地低吼,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一直以為,父親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無力反抗。他從未想過,那個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竟然在暗中,和這個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女人勾結,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他在哪裡?!”顧承澤鬆開林晚,猛地站起身,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就要衝出去找顧鴻升算賬。

“來不及了,顧總。”林晚的聲音在他身後幽幽響起,帶著一種大局已定的平靜。

顧承澤腳步一頓,霍然回頭。

林晚已經坐起身,靠在床頭,月光照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像一朵開在暗夜裡的、劇毒的花。

“這個時候,顧老先生手裡掌握的,關於您早年那些涉及商業欺詐、非法集資,甚至……更嚴重的,比如,與某些勢力勾結,進行利益輸送的完整證據鏈,恐怕已經送到了該送的地方。”

她微笑著,欣賞著顧承澤瞬間變得慘白的臉。

“哦,對了,還有一份關於您精神狀況不穩定,具有暴力傾向,不適合撫養孩子的評估報告,以及您授意我‘引導’小少爺走向歧途的……錄音證據。這些,應該足以讓法院重新考慮小少爺的撫養權歸屬了吧?畢竟,顧老先生雖然身體不便,但作為祖父,似乎比您這個‘危險’的父親,更適合做監護人。”

她每說一句,顧承澤的臉色就白一分,身體也搖晃一下。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不是輸給外部的敵人,而是輸給了被他輕視的父親,和這個他視為螻蟻的女人。

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他的商業帝國,他的名譽,甚至他的兒子……都將失去!

“啊——!!!”顧承澤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猛地衝回來,雙手再次掐住林晚的脖子,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我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毒婦!我們一起下地獄!”

林晚沒有掙紮,隻是用那雙冰冷徹骨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被憤怒和絕望吞噬的男人。

就在她感到意識即將渙散的時候——

“住手!”

一聲蒼老卻威嚴的厲喝在門口響起。

書房的門被推開,顧鴻升坐在輪椅上,被張媽推著,出現在門口。他的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螢幕上,正顯示著實時視訊通話的界麵,另一端,似乎是……警方?

顧承澤的動作僵住,猩紅的眼睛看向門口的父親,以及他手裡的平板。

“承澤,放開她。”顧鴻升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勝利者的姿態,“你所有的行為,都已經在警方的監控之下。再加上一條故意殺人,你想把牢底坐穿嗎?”

顧承澤看著視訊裡穿著製服的人影,看著父親那冷漠的眼神,看著身下林晚那帶著嘲諷笑意的眼睛……

他所有的力氣,在那一刻被徹底抽空。

扼住林晚脖子的手,無力地鬆開。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像一尊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的雕塑。

完了。一切都完了。

林晚揉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著,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蒼涼的笑容。

她贏了。

她用五年的青春和一切作為賭注,終於將仇人拉下了地獄。

可是,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沒有一點喜悅?

顧鴻升示意張媽推他進來,他看著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承澤,你太讓我失望了。”他淡淡地說,彷彿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然後,他轉向林晚,語氣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帶著上位者的疏離:“林小姐,我們的交易,到此為止。答應你的,我會做到。剩下的,交給法律吧。”

林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窗外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尖銳刺耳,劃破了夜的寧靜。

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在管家的帶領下,快步走了進來。

“顧承澤先生,”為首的警官亮出證件,語氣嚴肅,“我們接到實名舉報,並掌握充分證據,懷疑你涉嫌多項經濟犯罪,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手銬,那冰冷、熟悉的觸感,終於落在了顧承澤的手腕上。

五年前,他親手將這冰冷送給了她。

五年後,她加倍奉還。

顧承澤被警察帶著,踉蹌地走向門口。在經過林晚身邊時,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用一種極其複雜的、摻雜著刻骨恨意、震驚,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扭曲的探究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出口。

隻是那眼神,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漩渦,要將她吞噬。

林晚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直到警笛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

彆墅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剩下坐在輪椅上,神色莫測的顧鴻升,和站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的林晚。

還有,那個被吵醒,穿著睡衣,揉著眼睛站在二樓樓梯口,茫然地看著這一切的小男孩——顧哲。

故事,似乎結束了。

複仇者成功了,施害者得到了懲罰。

可是,為什麼空氣裡,依舊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空虛和……一絲不安的預兆?

顧承澤最後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顧鴻升在這場交易中,真的僅僅是為了報複兒子,奪回孫子的撫養權嗎?

而失去了父親(儘管這個父親並不稱職)的顧哲,未來又將如何?林晚對他所做的一切,那份刻意引導的“縱容”和“扭曲”,又將會在這個孩子的人生中,留下怎樣無法磨滅的傷痕?

林晚看著樓梯口那個小小的、茫然無措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真的……贏了嗎?

還是說,從五年前踏入那個陷阱開始,他們所有人,都早已被困在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中,誰也未能掙脫?

這場以愛為名(她曾對顧承澤有過愛慕),以恨為刃的瘋狂複仇,最終撕裂的,究竟是誰的玫瑰?綻放的,又是怎樣一朵鮮血澆灌的、通往未知深淵的惡之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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