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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103章 離婚後,前夫跪求我回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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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電梯緩緩上行,數字不斷跳動。

狹窄的空間裡,安靜得能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蘇晚盯著金屬門上模糊的倒影,那條簡訊的內容如同淬了毒的冰錐,反複刺穿著她的神經。

【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蘇家破產的真相,和你父親突然重病的真正原因嗎?】

父親……真相……

五年前那個風雨飄搖的夏天,再次席捲而來。父親一手創立的公司毫無征兆地陷入巨額債務危機,合作方紛紛倒戈,銀行緊逼抽貸,供應商圍堵家門……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大廈傾頹。父親急火攻心,突發腦溢血倒下,醫院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

她當時隻覺得天都塌了,把所有原因歸結於市場環境不好和父親可能的一次決策失誤。她從未、從未想過這背後可能有人為的陰謀!

而顧衍……他為什麼會知道?他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難道當年他那場看似“雪中送炭”的婚姻,本身就包裹著劇毒?

“晚晚?”沈聿溫暖的手輕輕覆上她冰涼的手背,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你的手很冷,臉色也不好。剛才那條簡訊……”

蘇晚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將手機螢幕扣得更緊。她抬起頭,對上沈聿關切的眼眸,那裡麵清晰的擔憂讓她混亂的心緒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張了張嘴,幾乎要將簡訊內容和盤托出。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這件事太突然,太駭人聽聞。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她不能將沈聿也拖進這潭可能深不見底的渾水裡。而且,這涉及她家族最慘痛的傷疤,是她必須獨自去麵對和厘清的過去。

“沒什麼,”她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輕鬆的笑容,儘管嘴角有些僵硬,“一個……無關緊要的騷擾簡訊。可能是剛才樓下那一幕,被什麼無聊的人拍到了吧。”

沈聿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顯然沒有完全相信,但他選擇了尊重,沒有追問。他隻是更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傳遞著無聲的支援。

“不管發生什麼,記得我就在你身邊。”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我知道。”蘇晚心頭一暖,點了點頭,“謝謝你,沈聿。”

電梯到達她所在的樓層。門開了。

“早點休息,彆想太多。”沈聿送她到門口,體貼地沒有要求進去,“明天我來接你,歐洲的行程如果有變動,隨時告訴我。”

“好,晚安。”

關上厚重的公寓門,將外界的風雨和一切紛擾暫時隔絕。

蘇晚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暴雨中模糊一片,霓虹變得光怪陸離。

她重新點亮手機螢幕,那條簡訊如同惡魔的低語,靜靜地躺在那裡。

顧衍……

她幾乎能想象出他發這條簡訊時的表情。是了,那場痛哭流涕的下跪,那番聲嘶力竭的懺悔,果然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前戲。他的真正目的,是用她最無法釋懷的過去,作為要挾她的籌碼!

憤怒和一種被愚弄的惡心感,瞬間衝散了剛才那點因他下跪而生出的可悲情緒。

他憑什麼?在那樣殘忍地踐踏了她的感情和尊嚴之後,在時隔五年之後,還敢用這種方式來挑釁她、威脅她?

他真以為她還是那個可以任他拿捏、毫無還手之力的蘇晚嗎?

蘇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她失去判斷力。

她站起身,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烈酒。琥珀色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卻也讓她混亂的大腦逐漸清晰。

她需要思考。

首先,顧衍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蘇家當年破產,確實有很多蹊蹺之處。父親在商界沉浮幾十年,一向謹慎,怎麼會突然陷入那麼巨大的資金窟窿?而且倒下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不符合常理,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後同時切斷了所有生路。

父親的重病,也確實是受刺激所致。但如果刺激源並非單純的商業失敗,而是發現了更可怕的真相呢?

顧衍雖然卑劣,但他從不做毫無把握的事。他既然敢發這條簡訊,手裡一定握著些什麼。

其次,他的目的是什麼?

僅僅是為了讓她回到他身邊?用這種威脅的方式?不,這不像顧衍的風格。他高傲,習慣掌控,或許會用強權壓迫,但用這種揭人傷疤、近乎同歸於儘的方式,不像他。

除非……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來自她蘇晚如今身份的威脅?來自沈聿和蘇氏家族的威脅?他想用這個秘密擾亂她的心神,阻止她和沈聿的合作乃至聯姻?或者,他想從中換取更大的商業利益?

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交織成一張模糊卻危險的網。

蘇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冰冷。

不管顧衍想玩什麼遊戲,她奉陪到底。

但規則,得由她來定。

她不會立刻回複他的簡訊,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她需要時間,需要先去核實,需要掌握主動權。

五年前,她無力反抗,隻能被動承受。

五年後,她絕不會再讓任何人,玩弄她於股掌之間。

她拿起手機,沒有回複那個陌生號碼,而是迅速撥通了另一個越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邊傳來一個恭敬沉穩的聲音:“大小姐,這麼晚來電,有什麼吩咐?”

是吳管家。

“吳伯,”蘇晚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麻煩您,立刻幫我做兩件事。”

“第一,重新徹查五年前蘇家破產的所有細節,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特彆是……看看當時有沒有顧氏集團,或者顧衍本人直接、間接參與的痕跡。”

“第二,幫我聯係最好的私家偵探,要絕對可靠、嘴嚴的那種。我要知道顧衍這五年所有的動向,尤其是半年前他和林薇薇分手前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電話那頭的吳管家沒有絲毫遲疑:“明白,大小姐。我會立刻去辦,動用一切資源,儘快給您結果。”

“謝謝吳伯。另外,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外公,他身體剛有好轉,我不想他擔心。”

“好的,大小姐,請您自己也務必保重。”

掛了電話,蘇晚走到落地窗前。

雨,不知何時已經小了。城市的燈火在濕潤的空氣中顯得更加迷離。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

顧衍,你最好祈禱,我父親的悲劇與你無關。

否則,我蘇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火葬場。

(九)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顧衍沒有再發簡訊,也沒有再出現。彷彿那條石破天驚的簡訊和雨夜下跪的瘋狂,都隻是蘇晚的一場幻覺。

但蘇晚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按部就班地工作,和沈聿一起飛往歐洲,考察專案,參加談判。她表現得一如既往的冷靜和專業,甚至比平時更加投入工作,試圖用忙碌壓製心底不斷翻湧的驚疑和憤怒。

沈聿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細微的變化,但她不說,他便不問,隻是更加細致地照顧她的起居,在她偶爾出神時,默默遞上一杯熱咖啡,或用輕鬆的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他的體貼和分寸感,讓蘇晚在沉重之餘,感到一絲慰藉。

歐洲的行程接近尾聲時,吳管家那邊終於傳來了訊息。

越洋電話裡,吳管家的聲音顯得格外凝重:“大小姐,初步調查有些發現,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她走到酒店房間的露台上,關上了玻璃門,確保談話不會被任何人聽到。

“你說。”

“我們重查了當年蘇氏(指蘇晚生父公司)的幾筆關鍵債務和突然違約的幾個大客戶,發現資金流向最終都指向海外幾個空殼公司,追查難度很大,但其中一個空殼公司的註冊代理人和一筆巨額資金的經手人,與顧氏集團的一位元老級副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位副總,是看著顧衍長大的,對他極其忠心。”

蘇晚的手指瞬間收緊,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繼續。”

“另外,當年率先對蘇氏發難、引發擠兌風潮的那家小銀行,在被收購前,其最大一筆不良資產打包出售的受益方,也是一家背景神秘的公司,而那家公司的幕後……似乎也有顧氏的影子。”

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顧衍本人參與了這些操作,但所有的線索,都隱隱約約地指向了顧氏這座龐然大物。

“關於您父親蘇先生的重病,”吳管家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我們走訪了一位當年照顧您父親的老護工,她隱約提起,在蘇先生昏迷前一段時間,似乎接到過幾個讓他情緒非常激動的電話。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隻言片語,好像是什麼‘騙局’、‘算計’……之後不久,蘇先生就……”

蘇晚閉上眼,強迫自己呼吸。

騙局?算計?

所以,父親在倒下前,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是因為發現了真相,才承受不住打擊?

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私家偵探那邊關於顧衍的訊息,”吳管家繼續彙報,“他和林薇薇分手,表麵原因是性格不合,爭吵不斷。但偵探挖到一些風聲,據說分手前,顧衍似乎因為某個重大專案決策失誤,承受了集團內部很大壓力,情緒極其不穩定。而林薇薇在那期間,私下接觸過……沈聿先生。”

蘇晚猛地睜開眼:“沈聿?”

“是的。具體談話內容不詳,但時間點很微妙。不久後,顧衍就和林薇薇大吵一架,徹底分手。而那個決策失誤的專案,後來被證實是顧衍判斷錯誤,損失不小,這也讓他在集團內的威望受到了一定打擊。”

資訊量巨大,蘇晚的大腦飛速運轉。

顧衍的事業並非一帆風順,他也麵臨著內部壓力。

他和林薇薇的分手,似乎另有隱情,還牽扯到了沈聿?

而他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用五年前的舊事來糾纏威脅她……

這一切,似乎串聯成了一條若隱若現的線。

顧衍的瘋狂舉動,或許不僅僅是因為求而不得的不甘,更可能是因為他自身陷入了某種困境,而她蘇晚的強勢歸來,和蘇氏與沈氏的強強聯合,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害怕失去什麼?或者,他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來彌補他的損失、鞏固他的地位?

那條簡訊,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陷入困境的賭徒,在慌亂中打出的最後一張牌,企圖攪亂局麵,渾水摸魚。

想通了這一點,蘇晚心中的驚疑和憤怒,逐漸被一種冰冷的、帶著殺伐決斷的清明所取代。

“吳伯,繼續查,我要更確鑿的證據,特彆是能直接指向顧衍的證據。”她的聲音冷冽如冰,“另外,幫我約顧衍。”

吳管家有些意外:“大小姐,您要見他?現在情況不明,是否太冒險?”

“不見他,怎麼知道他想做什麼?”蘇晚看著遠處異國他鄉的天空,眼神銳利,“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地點你定,要絕對安全,安排好我們的人。”

“是,大小姐。”

掛了電話,蘇晚在露台上站了很久。

歐洲清晨的風帶著涼意,卻讓她的大腦異常清醒。

顧衍,遊戲開始了。

這次,由我來定規則。

(十)

回國的航班上,蘇晚靠著舷窗假寐。

沈聿細心地向空乘要了一條毛毯,輕輕蓋在她身上。

“累了就好好睡一覺,”他低聲說,“落地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蘇晚睜開眼,看向他。陽光透過舷窗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溫和而俊朗。這幾天的朝夕相處,他的體貼入微和維護尊重,她都看在眼裡。

如果……如果沒有顧衍那條簡訊,沒有五年前可能存在的陰謀,她和沈聿,或許真的能水到渠成,開始一段平靜而幸福的新生活。

可是,沒有如果。

那條毒蛇已經出洞,她必須親手把它解決掉。

“沈聿,”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些事情瞞著你,暫時不能告訴你,你會生氣嗎?”

沈聿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容溫暖而包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秘密。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我相信,等到你覺得可以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在那之前,我隻需要知道,你需要我,而我會在你身邊,這就夠了。”

他的信任和理解,像一股暖流,熨帖著蘇晚有些冰涼的心。

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將他拖入這潭渾水。顧衍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她不能冒這個險。

“謝謝。”她輕聲說,重新閉上了眼睛,心裡卻更加堅定了要儘快徹底解決顧衍這個麻煩的決心。

飛機平穩降落在國內機場。

開機後,蘇晚收到了吳管家發來的加密資訊:時間地點已定好,明晚八點,西山私人會所“靜苑”,安全無誤。

蘇晚回複了一個字:“好。”

第二天晚上七點五十分,蘇晚的車準時停在“靜苑”門口。

這是一處位於半山腰的頂級私人會所,環境清幽,保密性極強。吳管家早已打點好一切,她直接被人引至一處獨立的庭院包廂。

包廂是中式設計,推開門,先是一道精緻的屏風,繞過屏風,裡麵是一張茶台,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枯山水庭院,意境幽遠。

顧衍已經到了。

他坐在茶台旁,穿著一身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似乎又恢複了幾分往日冷峻矜貴的模樣。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下的烏青和眼神裡無法完全掩飾的疲憊與焦躁。

看到蘇晚進來,他立刻站起身,眼神複雜地看向她,裡麵有期待,有緊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晚晚,你來了。”他的聲音刻意放得柔和。

蘇晚沒有理會他故作熟稔的稱呼,麵無表情地在他對麵坐下,開門見山:“顧總,我的時間很寶貴。直接說吧,你那條簡訊,是什麼意思?”

她的直接和冷漠,讓顧衍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晚晚,我知道你恨我。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顧總,”蘇晚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眼神譏誚,“如果你約我來,隻是為了重複那天晚上毫無意義的廢話,那我想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她作勢欲走。

“等等!”顧衍急了,身體前傾,語氣急促起來,“好,不說這個。晚晚,我知道你現在是蘇家大小姐,身份今非昔比。沈聿能給你的,我同樣能給你!甚至更多!蘇氏集團想在國內立足,離不開本土勢力的支援,沈家能做到的,我們顧家同樣可以!甚至我們可以更強強聯合……”

果然。

蘇晚心中冷笑。他的目的,在此暴露無遺。

他根本不是因為愛或者後悔,而是看中了她如今的身份和背後代表的利益,想通過她,捆綁蘇氏這艘巨大的航空母艦,來緩解他自身的壓力,鞏固他的商業帝國。

“顧總真是打得好算盤。”蘇晚的聲音冷得像冰,“可惜,我沒興趣。顧氏這艘船,是乘風破浪還是觸礁沉沒,都與我無關。”

她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顧衍臉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語氣也沉了下來:“蘇晚,你不要意氣用事!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沈聿接近你,難道就完全是真心的嗎?你彆太天真了!”

“這就不勞顧總費心了。”蘇晚不為所動,“如果你隻有這些合作提議,那恕不奉陪。”

她再次起身。

顧衍猛地握緊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狠戾。他知道,溫情牌、利益牌,她都絲毫不買賬。他隻剩下最後一張牌了。

“那如果我說,”他抬起頭,眼神變得陰沉而銳利,緊緊盯著蘇晚,“你父親當年根本不是單純的經營失敗,而是被人做局陷害,才導致破產重病的呢?”

包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蘇晚的腳步頓住,緩緩轉過身。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涼:“所以呢?”

顧衍被她這過於平靜的反應弄得一愣,但還是咬著牙繼續說下去,語氣帶著一絲威脅:“我知道一些內幕,一些……足以讓某些人身敗名裂的內幕。晚晚,隻要你答應離開沈聿,回到我身邊,幫我拿到和蘇氏的合作,我可以幫你查清真相,甚至……幫你報仇。”

他終於圖窮匕見。

用她父親慘痛的過去,作為交易籌碼。

蘇晚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忽然笑了。那笑容極美,卻冰冷刺骨,帶著無儘的嘲諷和憐憫。

“顧衍,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

“你……”顧衍臉色驟變。

“陷害?”蘇晚一步步走回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向他,“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見你?”

顧衍的瞳孔猛地收縮,心底升起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

“你以為,我還是五年前那個一無所知、任你擺布的蘇晚嗎?”她的聲音陡然淩厲起來,“你和你那位忠心耿耿的副總,通過海外空殼公司做的那些手腳,真的就天衣無縫嗎?”

“你……”顧衍的臉上瞬間血色儘失,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蘇晚逼視著他,眼神銳利如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顧衍,告訴我,在那場‘做局陷害’裡,你,或者你們顧氏,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我父親的重病,和你有沒有關係?!”

她的質問,如同驚雷,炸得顧衍頭暈目眩,連連後退,撞在了身後的茶台上,茶杯翻倒,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他最大的底牌,他以為能拿捏蘇晚的致命武器,原來早已被她知曉!她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聽他所謂的“內幕”,而是來……審判他的!

巨大的恐慌和失敗感,瞬間將他吞沒。

(十一)

看著顧衍驟然蒼白的臉和慌亂的眼神,蘇晚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失了。

果然與他有關!

即使不是他直接主導,他也絕對知情,甚至可能是參與者之一!

滔天的恨意瞬間湧上心頭,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儘。她恨不得立刻將他撕碎!

但她死死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現在還不是徹底攤牌的時候。吳管家找到的證據還不夠直接,她需要知道更多。

“看來顧總需要時間好好回憶一下。”蘇晚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恢複冰冷的平靜,“等你想清楚了,或許我們可以再談。不過,我的耐心有限。”

她不再看癱軟如泥的顧衍,轉身決絕地離開。

走出包廂,穿過靜謐的庭院,晚風拂麵,帶著山間的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的陰霾和怒火。

吳管家安排的保鏢無聲地出現,護在她身側。

“大小姐,沒事吧?”

“沒事。”蘇晚搖搖頭,聲音有些疲憊,“回去吧。”

坐進車裡,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感覺前所未有的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證實了猜測,並沒有帶來複仇的快感,反而是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涼。

為父親不值,為那場葬送了她三年青春的婚姻不值。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沈聿發來的訊息:【談完了嗎?一切順利?我在你公寓樓下,帶了宵夜。】

看著這條簡單卻充滿關懷的資訊,蘇晚的心稍稍回暖。

她回複:【嗯,快到了。】

車子平穩地駛向市區。蘇晚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不管過去多麼不堪,她必須向前看。

為了父親,也為了自己。

顧衍,以及所有參與那場陰謀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她拿出手機,撥通吳管家的電話。

“吳伯,繼續加大調查力度,重點盯緊顧衍和他那個副總。還有,想辦法拿到當年我父親主治醫生和那個護工的詳細口供。”

“是,大小姐。”

掛了電話,她又沉思片刻,然後給沈聿發了一條資訊:【沈聿,明天有空嗎?有些事,我想應該告訴你。】

她決定,不再獨自背負這一切。沈聿有知道真相的權利,而且,他的智慧和力量,或許能更好地幫助她。

這一次,她選擇信任。

車子到達公寓樓下,果然看到沈聿那輛熟悉的車。他靠在車邊,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抬頭望著她視窗的方向,燈光勾勒出他溫和的輪廓。

看到蘇晚的車過來,他立刻站直身體,臉上露出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談得怎麼樣?”他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但沒有立刻追問,隻是晃了晃手裡的食盒,“給你帶了廣記的粥和小菜,你晚上都沒吃什麼吧?”

溫暖和酸楚同時湧上蘇晚的心頭。

她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嗯,有點餓了。上去一起吃吧?”

“好。”沈聿笑著點頭。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

就在此時,蘇晚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不遠處綠化帶的陰影裡,有極細微的閃光一閃而過,像是……相機鏡頭的反光?

她的心猛地一凜,腳步頓住,警惕地朝那個方向看去。

陰影裡,空無一人。彷彿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怎麼了?”沈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沒什麼。”蘇晚收回目光,壓下心裡的疑慮,搖了搖頭,“可能看錯了。”

但她心底卻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剛才的會麵,真的足夠安全嗎?

顧衍今天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他會就此罷手嗎?

還是說……他會做出更瘋狂、更不計後果的事情?

電梯緩緩上行。

蘇晚看著身邊沈聿關切的臉,決定暫時壓下這個小小的插曲。

也許,真的是她太緊張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裡,一個長焦相機鏡頭,正清晰地捕捉著他們兩人一同進入公寓樓的畫麵。

握著相機的人,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陰冷笑意。

風暴,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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