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181章 舊愛新歡（四）
第13章
試探與裂痕
蘇晴的電話，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我心裡漾開了圈圈漣漪。
它提醒我，外麵還有一個世界，有關心我的朋友，有我需要去麵對和解決的人生難題。我不能永遠龜縮在傅承聿打造的這所金色牢籠裡，即使這牢籠因為“真相”而蒙上了一層悲**彩。
傅承聿似乎察覺到了我心態的細微變化。他依舊保持著那份克製的姿態，但某些細微之處，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全感。
比如，他會狀似無意地問起蘇晴的近況，問我她說了什麼。比如，我偶爾對著窗外發呆時，能感受到他投注在我背上，那深沉而專注的目光。
他開始給我買很多東西。昂貴的護膚品，當季新款的衣物，珠寶首飾……這些東西被源源不斷地送進彆墅，堆放在衣帽間裡，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和占有。
我沒有動它們。依舊穿著自己帶來的那幾件簡單衣物。
這天晚飯時，我放下筷子，看著對麵慢條斯理用餐的傅承聿，開口道：“我想出去工作。”
傅承聿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眼：“工作？”
“嗯。”我迎著他的目光，“我不能一直這樣待著。我需要有自己的事情做，需要收入。”
“你需要錢，可以跟我說。”他語氣平淡，“我的副卡在你那裡。”
那張黑色的信用卡，被他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我從未碰過。
“那不是我的錢。”我堅持道，“我想靠自己。”
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優雅，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現在外麵關於你的流言蜚語還沒平息，陳馳那邊也未必甘心。你現在出去，不合適。”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我追問，“等你覺得風平浪靜了？還是等你覺得我足夠‘聽話’了？”
我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我想試探他的底線，想知道他所謂的“給我時間”和“正常方式”，到底有多大誠意。
傅承聿的眸色沉了沉，但語氣依舊克製：“等你狀態更好一點。等我把外麵的麻煩徹底解決。”
“我的狀態很好。”我盯著他，“麻煩是你製造的，傅承聿。你不能一邊製造麻煩，一邊以解決麻煩為由限製我的自由。”
空氣瞬間凝滯。
保姆早已識趣地退出了餐廳。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我們兩人無聲的對峙。
傅承聿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這是他思考或者壓抑情緒時的小動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所以，你還是想離開？”
“我想擁有正常的生活和選擇權。”我糾正道，“這不代表我一定要離開，但前提是，這裡不能是監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沒什麼溫度的笑：“監獄？江晚，我給你的，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但不是我想要的。”我毫不退讓。
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點脆弱平衡，在這一刻，岌岌可危。
傅承聿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裡那被強行壓抑的掌控欲再次浮現：“工作的事情，以後再說。最近公司事情多，我沒精力分心處理這些。”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餐廳，留下我一個人，對著滿桌精緻的菜肴，胃口全無。
我知道，這第一次試探性的交鋒，我失敗了。他並沒有真正打算放鬆對我的控製。所謂的“時間”和“正常方式”，或許隻是他換了一種更溫和的圈養策略。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攫住了我。
第14章
不請自來的“客人”
又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
傅承聿似乎真的很忙，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徹夜不歸。彆墅裡大部分時間隻有我和保姆，這讓我獲得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我開始偷偷在網上投遞簡曆。雖然知道希望渺茫——我的專業領域圈子不大，訂婚宴風波恐怕早已人儘皆知。但我不想放棄任何一點可能。
這天下午，我正坐在花園的鞦韆上看書，保姆過來告訴我，有位姓林的女士來訪，說是傅先生的朋友。
姓林？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個聊天記錄裡的“林薇”。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保姆請她進來。
來的果然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穿著一身香奈兒的套裝，拎著愛馬仕的包包，妝容精緻，氣質優雅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她打量我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好奇和審視。
“你就是江晚？”她在我對麵的藤椅上坐下，微微一笑，“我是林薇，承聿的朋友。”
“你好。”我放下書，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心裡卻拉起了警報。傅承聿說過，這個女人是他當初找來故意氣我的。她現在出現，是想乾什麼？
“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總算見到了。”林薇笑得意味深長，“果然很漂亮，難怪承聿一直念念不忘。”
我沒有接話，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她似乎有些意外於我的平靜，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最近一直住在這裡？和承聿……和好了？”
“這似乎不關林小姐的事。”我淡淡回道。
林薇掩嘴輕笑：“彆誤會，我隻是作為朋友，關心一下。畢竟，我和承聿認識很多年了，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她話裡有話。
“你知道什麼？”我順著她的話問。
“我知道他三年前為什麼突然跟你分手。”林薇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或者說，是幸災樂禍，“他那段時間，狀態確實很糟糕。不過，有些事情，恐怕不像他告訴你的那麼簡單。”
我的心微微收緊：“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男人的話，尤其是像傅承聿這種男人的話，不能全信。”林薇把玩著自己新做的美甲，慢條斯理地說，“他是不是告訴你，他是因為生病了，怕傷害你，才逼你離開的？還給你看了什麼診斷書，未寫完的信？”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臉上的表情恐怕已經泄露了我的情緒。
林薇瞭然一笑：“看來是了。這套說辭，倒是跟他當年用來敷衍他家裡人的差不多。”
她湊近一些，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蠱惑：“但是江晚，你仔細想過沒有？傅承聿是什麼人？他那麼驕傲，那麼強勢，就算真的生病了，他會用那種自毀形象的方式‘為你好’？砸家？說恨你？這符合他的性格嗎？”
她的話，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進了我內心最深處那個一直隱隱不安的疑點。
是啊，這真的符合傅承聿的性格嗎？他那樣一個習慣於掌控一切的人，即便生病，第一反應也應該是尋求治療，同時將我牢牢控製在他能看到的地方纔對。用那種極端的方式推開我，確實顯得……有些刻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的聲音有些發乾。
“我想說，也許真相是，他當時確實遇到了麻煩，必須和你切斷關係。而‘生病’，隻是一個最好用、也最能讓你死心的藉口。”林薇看著我驟變的臉色，滿意地靠回椅背，“至於現在他為什麼又把你找回來……或許是因為當年的麻煩解決了，或許，是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價值’？”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擺，留下最後一句：“當然，這隻是我的一點猜測。畢竟，傅承聿的心思，誰能猜得透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薇像一陣香風般來了，又走了。卻在我心裡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她的話，我不能全信。她顯然對傅承聿有意思，她的目的是挑撥離間。
但是……她提出的那些疑點，卻實實在在地戳中了我的不安。
傅承聿三年前的行為，真的隻是因為生病嗎？
那封未寫完的信，為什麼恰好停在那最關鍵的地方？像是刻意要讓我看到，又像是在隱瞞什麼？
如果他真的那麼愛我，為什麼在“病癒”之後，會選擇用這種同樣偏執和傷害的方式挽回我？
一個又一個問題，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讓我剛剛因為“真相”而稍有平息的心，再次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恐慌之中。
傅承聿，你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第15章
風暴前夕
傅承聿晚上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在外麵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直接提起林薇來訪的事。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在懷疑他，或者說，我不想那麼快就麵對可能更加殘酷的真相。
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
“今天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他坐在沙發上，鬆了鬆領帶，目光落在我身上。
“沒什麼，可能有點累。”我搪塞道。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問道：“今天有人來過？”
我心裡一緊。他知道了？是保姆告訴他的？
“嗯，林薇來了。”我索性承認，觀察著他的反應。
傅承聿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眼神變得銳利：“她來乾什麼？”
“她說她是你的朋友，過來看看。”我避重就輕。
“她跟你說了什麼？”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我垂下眼瞼，掩飾住內心的波瀾。
傅承聿沉默了片刻，然後站起身，走到我麵前，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對上他的眼睛。
“江晚，不要聽信任何外人的話。”他的眼神深邃，帶著一種警告，又似乎有一絲……懇求？“尤其是林薇。她的話，一句都不要信。”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她說的哪句話不能信？是關於你三年前生病的事，還是關於你現在找我回來的目的？”
傅承聿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鬆開手，轉過身，語氣恢複了冷靜，卻帶著一絲疲憊：“有些事情，很複雜，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你隻需要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這就夠了。”
真心？
這個詞此刻聽起來如此蒼白無力。
“傅承聿，你的‘真心’，代價太大了。”我低聲說，“我付不起第二次了。”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寂，又有些難以捉摸。
那天晚上，我們再次陷入了冷戰。
而外界，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幾天後，我正在吃早餐，隨手刷了一下手機新聞，一條本地財經版塊的頭條新聞標題，猝不及防地跳入了我的眼簾——
「傅氏集團深陷違規交易醜聞，疑遭內部人舉報，證監會已介入調查！」
配圖是一張傅承聿在公司門口被記者圍堵的照片，他臉色冷峻，在保鏢的護衛下快步離開，沒有回答任何問題。
我的心猛地一沉。
傅氏集團？違規交易？調查？
我立刻點開新聞詳情。裡麵寫得語焉不詳，但大致意思是傅氏集團在某個海外並購專案中，涉嫌操縱市場、內幕交易，金額巨大。舉報人提供了相當有力的證據，直指集團核心管理層。
評論區早已炸開了鍋，各種猜測紛至遝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分析局勢，還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聽說傅總前段時間為了個女人，在人家訂婚宴上大鬨一場，是不是那時候就腦子不清醒了？」
「紅顏禍水啊！不過傅承聿那種人，怎麼會栽在這種事情上？」
「內部舉報？會不會是那個前未婚夫陳馳搞的鬼？聽說他被傅總整得很慘……」
陳馳？
我的心臟驟然收縮。會是他嗎？他被傅承聿逼到絕境，所以鋌而走險，收集證據舉報了傅承聿？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場禍事，追根溯源，還是因我而起。
我放下手機，食不知味。巨大的不安感如同烏雲壓頂。
傅承聿一整天都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彆墅裡的氣氛變得格外凝重。保姆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深夜，我才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音。
我走到二樓樓梯口，看到傅承聿走了進來。他脫下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領帶扯得鬆鬆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絲戾氣。
他抬頭看到我，腳步頓了頓。
“還沒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看到新聞了。”我看著他，“嚴重嗎？”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帶著冷意的笑：“跳梁小醜的把戲而已，翻不起什麼大浪。”
但他眼神裡的凝重，卻出賣了他此刻真實的心境。這件事，絕對不像他說的那麼輕鬆。
“是……陳馳做的嗎？”我忍不住問。
傅承聿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幾步走上樓梯，站到我麵前，身上還帶著夜風的涼意和淡淡的煙酒氣。
“你是在擔心他？”他的語氣帶著危險的意味。
“我隻是想知道真相！”我迎上他的目光，“傅承聿，這一切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因為你的一意孤行，現在所有人都被捲了進來！陳馳，你，還有我！我們都被困在這個漩渦裡了！”
我的情緒有些激動。這些日子積壓的恐懼、不安、迷茫，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傅承聿死死地盯著我，眼底風暴積聚。他猛地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困住？”他咬牙切齒，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江晚，就算這是漩渦，是地獄，你也隻能跟我一起待著！想撇清關係？晚了！”
他眼底的偏執和瘋狂，在這一刻再次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公司的危機，顯然給他的精神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也打破了他這段時間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
“你弄疼我了！”我掙紮著，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
他卻像是沒聽到，反而更用力地將我拉近，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
“我告訴你，誰也彆想把我拉下去！誰也彆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傅承聿！你清醒一點！”我害怕地喊道。
“我很清醒！”他低吼，“清醒地知道，我絕對不能失去你！”
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帶著懲罰和占有意味的吻，再次重重地落了下來，堵住了我所有的抗議和恐懼。
這個吻，不再像上次那樣帶著試探和憤怒，而是充滿了末日般的絕望和佔有慾，彷彿要將我徹底吞噬，融入他的骨血，共同沉淪。
我被他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個令人窒息的吻，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和微微顫抖的身體。
窗外，夜色濃重，風雨欲來。
而室內，另一場情感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我知道，隨著傅承聿公司危機的爆發，我們之間這勉強維持的平靜，將被徹底打破。
前方等待著我們的，是更深的迷霧，還是最終的毀滅？
我彷彿看到，那隻名為“命運”的手，正在將我們推向一個未知而危險的深淵。
（未完待續……）
——
傅氏集團的危機真相是什麼？舉報人真的是陳馳嗎？林薇的挑撥是空穴來風還是確有其事？在巨大的壓力下，傅承聿的偏執會發展到何種地步？身陷風暴中心的江晚，該如何在情感的漩渦與現實的危機中尋找到一條生路？那未曾完全揭開的“三年前真相”，是否會在此刻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