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75章 假死歸來:總裁的贖罪妻(下)
傅靳寒被那句“滾出去”釘在原地,四肢百骸都透著冰涼的寒意。蘇晚眼中那徹骨的仇恨和絕望,比三年前那場“車禍”大火更灼燙他的心。
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乾澀發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任何道歉和解釋在此刻都蒼白無力。他看著她扭過頭,不再看他一眼,全身心地依靠在icu那扇冰冷的玻璃窗上,彷彿那是她唯一的世界。
他最終什麼也沒說,一步步地退開,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接下來的日子,傅靳寒動用了傅氏集團所有的資源和影響力。國內外頂尖的血液科、兒科專家被專機接來,組成龐大的醫療團隊,24小時不間斷地監控著朵朵的情況。最好的藥物、最先進的裝置,隻要對朵朵有一絲益處的,都不計代價地投入使用。
他不再試圖強行闖入蘇晚的世界,隻是沉默地守在醫院。公司的事務幾乎全部搬到了醫院的vip休息室處理,秦峰頻繁地往來於公司和醫院之間,遞交檔案,彙報工作,看向傅靳寒的眼神帶著一如既往的忠誠和擔憂。
傅靳寒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守在icu外走廊的長椅上,隔著玻璃,能遠遠看到蘇晚穿著無菌服,坐在朵朵病床邊的側影。她那麼單薄,像是隨時會被病痛和壓力擊垮,卻又異常堅韌地挺直著背脊。
他的心像是被反複撕扯。狂喜於蘇晚還活著,痛苦於她的恨意和朵朵的危在旦夕,更被那個關於血型和母親可能參與的陰謀壓得喘不過氣。
幾天後,朵朵的病情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曙光。在強效抗排異藥物和精心護理下,最危險的時期似乎熬過去了。雖然仍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但指標在緩慢地好轉。
專家團隊謹慎地表示:“如果情況能持續穩定下去,或許……有希望。”
傅靳寒聽到這個訊息時,正靠在牆上,幾乎是虛脫般地鬆了口氣。他第一時間看向蘇晚,她似乎也聽到了醫生的話,肩膀細微地抖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回頭看他。
他吩咐秦峰:“去查,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三年前給我做體檢的醫生,還有晚晚產檢的那家醫院,所有經手人,一個都不準漏掉。另外,我母親那邊……也留意一下。”
秦峰麵色凝重地點頭:“是,傅總。我立刻去辦。”他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傅總,您也要保重身體,小姐還需要您。”
傅靳寒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去。
又過了兩日,朵朵的情況趨於穩定,從icu轉入了無菌層流病房。允許探視的時間增加了。
傅靳寒終於有機會,隔著一定的距離,細細看他的女兒。
小姑娘安靜地睡著,長長的睫毛像蝴蝶脆弱的翅膀,在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小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的五官很像蘇晚,精緻漂亮,但眉宇間,又能隱約看到幾分他自己的影子。
一種洶湧而陌生的情感瞬間攫住了傅靳寒的心臟,那是血脈相連的悸動,是失而複得的狂喜,也是沉甸甸的、幾乎將他淹沒的愧疚和責任。
他的女兒。他和晚晚的女兒。
他差點就永遠地失去了她,甚至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用那樣惡毒的語言傷害過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玻璃,卻又膽怯地縮回,生怕驚擾了孩子的安寧。
蘇晚坐在病床邊,握著朵朵的小手,低聲哼著輕柔的搖籃曲。她的側臉柔和了些,但每當傅靳寒靠近,那份柔和便會瞬間凍結,重新被冰冷的隔膜取代。
他知道,她允許他留在這裡,允許他提供醫療資源,僅僅是因為朵朵需要。與他個人,毫無關係。
這天下午,傅靳寒端著一杯熱牛奶,輕輕走到蘇晚身邊。幾天幾夜沒閤眼,她的臉色憔悴得嚇人。
“喝點東西,休息一下。我在這裡守著。”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蘇晚沒接,甚至沒抬眼看他。
傅靳寒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極其艱難地開口:“晚晚……對不起。”
蘇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知道這三個字太輕了……輕得可笑。”傅靳寒看著女兒沉睡的小臉,心臟抽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母親她……我也不知道血型的事。如果我知道……”
他的話哽在喉嚨裡。如果他知道,三年前會不會有所不同?他不敢深想。那時的他,被偏見和傲慢矇蔽了雙眼,即便知道,或許也會懷疑那是她彆有用心的手段吧?
蘇晚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裡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嘲諷:“傅靳寒,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朵朵躺在這裡,是因為這三年來我們沒有得到及時妥善的治療,是因為我帶著她東躲西藏,連一份像樣的營養都保證不了!而這些,是誰造成的?”
傅靳寒麵色慘白,無言以對。
“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抹殺一切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母親為什麼那麼做?你們傅家為什麼就那麼容不下我,容不下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傅靳寒,這三年,每一天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我現在不想聽道歉,我隻想朵朵好起來。然後,帶著她離開,離你們傅家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休想!”傅靳寒脫口而出,語氣急促而堅定,“晚晚,朵朵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人!我絕不會再讓你們離開我身邊!”
蘇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不再理會他。
正在氣氛僵持之際,秦峰匆匆走來,麵色有些異常,低聲道:“傅總,老夫人來了。”
傅靳寒眉頭瞬間擰緊。
話音剛落,傅母就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氣勢威嚴地走了過來。她穿著昂貴的定製套裝,妝容一絲不苟,目光銳利地掃過病房內的情形,在看到蘇晚時,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驚訝,但很快恢複如常。
“靳寒,你這幾天連公司都不回,像什麼樣子!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傅母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嚴厲和不讚同。
“媽,您怎麼來了?”傅靳寒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將蘇晚和病床擋在身後,語氣沉了下來,“這裡不歡迎您,請您回去。”
“我怎麼來了?我再不來,你是不是要把整個傅氏都掏空來填這個無底洞?”傅母冷笑一聲,目光越過傅靳寒,落在蘇晚身上,“蘇晚,三年前你拿錢走人,就不該再回來!現在又弄出個孩子,是想繼續訛詐我們傅家嗎?誰知道這是不是我們傅家的種!”
“媽!”傅靳寒厲聲打斷她,額角青筋暴起,“您閉嘴!朵朵是我的女兒,毋庸置疑!還有,三年前您給晚晚錢?逼她離開?甚至……篡改體檢報告?那場車禍,是不是也跟您有關?”
他一連串的質問,讓傅母臉色微變,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嗤笑道:“靳寒,你是不是瘋了?為了這個女人,開始臆想些莫須有的事情來指控你母親?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傅家好!這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由我說了算。”傅靳寒的眼神冷得駭人,“如果您還認我這個兒子,現在就離開,並且為剛才的話向晚晚和我的女兒道歉。”
“道歉?向她?”傅母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靳寒,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
“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傅靳寒麵無表情地按下呼叫鈴,“保安,請老夫人出去。另外,沒有我的允許,以後不準老夫人以及傅家任何人靠近這層樓半步。”
保安很快趕來,對著傅母做了個“請”的手勢。
傅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傅靳寒:“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兒子!你會後悔的!”她狠狠瞪了蘇晚一眼,踩著高跟鞋怒氣衝衝地離開。
病房裡重新恢複安靜,氣氛卻更加凝滯。
傅靳寒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轉向蘇晚,語氣澀然:“晚晚,我……”
“傅總裁演的一出好戲。”蘇晚淡淡打斷他,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母子反目的苦肉計,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還是為了下一步更好的拿捏我們母女?”
傅靳寒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她不信他。她認為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和母親在做戲。
巨大的無力感將他吞沒。他知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僅僅是三年的時光和誤會,還有一道由他至親之人親手劃下的、深不見底的鴻溝。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秦峰發來的訊息。
「傅總,初步查到一點線索,三年前負責您體檢的醫生,以及蘇小姐產檢醫院的一位護士,都在事後不久離職,並且舉家移民,時間點很巧合。正在嘗試聯係,但目前音信全無。另外,老夫人近期的資金流向,有一筆數額不小的不明支出,指向一個海外賬戶,正在追查。」
傅靳寒盯著螢幕,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銳利。
他收起手機,看向蘇晚,目光深沉而堅定:“晚晚,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沒關係,我會查清楚一切,給你和女兒一個交代。”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無論真相多麼不堪,無論牽扯到誰,我絕不會手軟。”
蘇晚終於抬眼正視他,似乎想從他眼中分辨出這話裡有幾分真心。
傅靳寒沒有迴避她的目光。
片刻後,蘇晚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朵朵需要安靜。”
傅靳寒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退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他靠在病房外的牆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秦峰安靜地站在不遠處等候指示。
傅靳寒再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肅殺。他壓低聲音,對秦峰吩咐:“繼續查,動用一切手段,哪怕把地球翻過來,也要找到那兩個人。另外,重點查一下我母親身邊那個跟了她十幾年的私人助理,還有……三年前車禍發生時,所有可能相關的車輛記錄、通訊記錄,哪怕是最微小的異常,都不要放過。”
“是,傅總。”秦峰點頭,眼神閃爍了一下,迅速低下頭掩飾,“我立刻去辦,一定會儘快查個水落石出。”
傅靳寒望著窗外漸漸沉下來的夜色,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卻照不亮他心底深處的寒涼。
一場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他有一種預感,那個他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或許就站在風暴的中心。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病房內卻亮如白晝,隻有醫療儀器規律的滴答聲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傅靳寒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秦峰剛剛離去執行他的命令。寂靜之中,那些被刻意壓下的細節卻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無聲地啃噬著他的理智。
秦峰。
跟了他超過十年的特助,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幾乎參與了他所有的工作和部分私事。傅靳寒對他信任有加,許多甚至不便對家族透露的事情,都交由秦峰處理。
可現在回想起來,這份“得力”卻處處透著蹊蹺。
三年前,是秦峰第一時間向他彙報了蘇晚“車禍身亡”的“調查結果”,語氣沉痛,證據鏈看似完整——一輛報廢的車,一些屬於蘇晚的私人物品,以及交警部門出具的意外事故認定書。當時他沉浸在巨大的震驚和痛苦中,竟從未想過要親自去複核每一個細節。
是秦峰,在他因蘇晚的“死”而意誌消沉、對公司事務疏於管理時,“恰到好處”地替他處理了許多棘手問題,權力在無形中急劇膨脹。許多原本需要他親自過目的檔案,最終都隻需秦峰彙報一個“結果”。
是秦峰,在他開始隱隱覺得三年前的事有疑點,試圖重新調查時,總是能“及時”地提供一些看似合理卻最終將調查引向死衚衕的“線索”或“解釋”。
甚至就在剛才,他吩咐秦峰去調查醫生和護士移民以及母親資金流向時,秦峰的反應……那瞬間低垂的眼瞼,那快得異乎尋常的領命,那轉身離去時略顯僵硬的背影……
以前他絕不會留意這些細微之處,隻當是秦峰高效乾練。可現在,結合蘇晚的指控、血型的真相、母親的異常,這些細節被無限放大,織成了一張令人不寒而栗的網。
一個他最信任的人,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埋在他身邊最深的釘子。
這個認知讓傅靳寒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反胃和刺骨的寒意。他不是沒有經曆過商場的爾虞我詐,但被身邊人如此徹底的背叛,還是頭一遭。
他猛地站直身體,眼神銳利如鷹隼。不能再依賴秦峰去進行任何真正的調查了,那無異於與虎謀皮。
他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機,撥通了一個極少人知道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冷靜無波的聲音:“老闆。”
“夜梟,啟動最高階彆調查。”傅靳寒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目標:
一,我母親近三年的所有通訊、資金、人員往來,特彆是與秦峰之間的任何交集;
二,秦峰,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從他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賬戶、聯係人、海外關係,以及三年前車禍前後他所有的行蹤;
三,找到三年前為我做體檢的醫生和為蘇晚做產檢的護士,無論用什麼方法,把人安全地帶回來。”
“是,老闆。”那邊沒有任何疑問,乾脆利落地領命。
“記住,絕對保密,行動繞開我明麵上的所有關係和渠道。”傅靳寒補充道,眼神幽深。夜梟是他早年無意中救下的一個能人,之後一直為他處理一些極其隱秘的事務,獨立於傅氏體係之外,是他最後的底牌之一。
掛了電話,傅靳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需要扮演好一個因女兒病重而焦頭爛額、因舊情複燃而心神不寧的男人,麻痹那個潛在的敵人。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推開病房的門。
蘇晚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握著朵朵的手,彷彿一尊凝固的雕像。聽到開門聲,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傅靳寒走到床邊,看著女兒依舊蒼白的小臉,心口揪緊。他沉默地拿起棉簽,沾了溫水,小心翼翼地濕潤著朵朵乾裂的嘴唇。
他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種笨拙卻真誠的溫柔。
蘇晚的目光終於從女兒臉上移開,落在他那雙曾經簽下無數億萬合同、此刻卻小心翼翼做著瑣碎護理的手上。她的眼神複雜難辨,有恨,有痛,或許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波動。
“專家們剛進行了會診,”傅靳寒開口,聲音沙啞卻儘量平穩,“朵朵的排異反應雖然嚴重,但最新的靶向藥似乎起效了。白細胞計數有回升的跡象。”
蘇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放鬆了一毫米,雖然依舊沒說話,但緊繃的下頜線柔和了些許。
“我會找到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傅靳寒繼續說著,像是在對她保證,又像是在對自己發誓,“她一定會好起來。”
“然後呢?”蘇晚終於開口,聲音乾澀冰冷,“好起來之後,再被你們傅家的人害一次嗎?”
傅靳寒動作一頓,心臟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他抬起頭,直視著蘇晚的眼睛:“晚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清除掉所有威脅。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再傷害你們母女分毫。”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和堅決,竟讓蘇晚一時之間忘了反駁。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秦峰。
傅靳寒看了一眼螢幕,又看了蘇晚一眼,按下了接聽鍵,並且刻意開啟了擴音。
“傅總,”秦峰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一如既往的恭敬沉穩,“您吩咐的事情正在查,目前還沒有確切訊息,那兩位醫護人員移民後的資訊似乎被人為抹去過,需要點時間。老夫人那邊的資金流向有些複雜,涉及到幾個海外空殼公司,追蹤起來難度很大。”
傅靳寒的目光微冷,語氣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焦躁和不耐煩:“加大力度!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儘快給我結果!朵朵等不起!”
“是,傅總,我明白。”秦峰立刻應道,“您放心,我會動用一切資源。另外,公司這邊有幾個緊急專案需要您批複……”
“現在沒空管公司的事!”傅靳寒打斷他,語氣煩躁,“一切事務你先代為處理,不是生死存亡的決定都不要來煩我!”
“……是。”秦峰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異常,“那您照顧好自己和小……蘇小姐。有訊息我立刻向您彙報。”
電話結束通話。
傅靳寒收起手機,看向蘇晚,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和疲憊:“看到了?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連我最信任的特助,都可能包藏禍心。”
蘇晚抿緊了唇,沒有回應。她看不懂傅靳寒,更分辨不出他剛才那通電話裡,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三年的隔閡和傷害,早已在他們之間築起了難以逾越的高牆。
日子在煎熬中又過了兩天。
朵朵的病情時好時壞,像在走鋼絲,牽動著所有人的心。傅靳寒寸步不離地守著,處理公務、調查真相都在病房內進行,肉眼可見地消瘦憔悴下去。
蘇晚雖然依舊冷漠,但偶爾會默許他給朵朵擦臉、念故事書。一種詭異而脆弱的平靜,暫時籠罩著這個小小的病房。
這天深夜,朵朵突然發起高燒,再次陷入昏迷。醫生護士進行緊急搶救,氣氛瞬間繃緊。
傅靳寒和蘇晚都被請出了病房,隻能在走廊上焦急等待。
傅靳寒一拳砸在牆上,指節瞬間紅腫。無力感和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
蘇晚靠著牆,臉色白得嚇人,身體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傅靳寒那部私人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迅速拿出來,是夜梟發來的加密資訊。
資訊很短,卻像一把冰錐,瞬間刺入傅靳寒的心臟。
「老闆,查實。三年前您的體檢報告確被篡改,執行人:秦峰。蘇小姐產檢醫院血型記錄被修改,經手護士已找到,證實受秦峰指使,並收到巨額封口費。秦峰與老夫人私人助理近期有多筆異常資金往來。三年前車禍肇事車輛,最終消失地點附近監控捕捉到疑似秦峰身影。初步判斷,秦峰為多項事件直接執行人,背後或另有主使。詳情及證據已加密傳送至您郵箱。」
儘管早有猜測,但當證據確鑿地擺在麵前時,傅靳寒還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和滔天的怒火!
真的是他!
十年!整整十年!他竟然養了一條毒蛇在身邊!
所有的信任在這一刻徹底粉碎,化為齏粉!
“怎麼了?”蘇晚察覺到他瞬間變得駭人的臉色和劇烈波動的情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問出口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傅靳寒猛地抬頭看向她,眼底是尚未收斂的震驚、暴怒和……一絲後怕的猩紅。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傅總!蘇小姐!”一個護士突然急匆匆跑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喜色,“孩子的高燒退了!情況暫時穩定了!”
這個訊息像一道曙光,暫時驅散了傅靳寒眼中的陰霾和殺意。他猛地鬆了口氣,身體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扶住牆壁。
蘇晚也瞬間被拉回了注意力,激動地抓住護士的手:“真的嗎?太好了!謝謝!謝謝你們!”
她喜極而泣,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
傅靳寒看著她流淚的樣子,心臟酸澀脹痛。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立刻去找秦峰算賬的衝動。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更完整的證據鏈,需要知道秦峰背後是否還有人,需要確保一擊必中,不能再給任何人傷害她們母女的機會。
他走到蘇晚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沙啞:“太好了……晚晚,太好了……”
這一次,蘇晚沒有立刻躲開。或許是因為極致的情緒波動,或許是因為剛剛下意識的詢問打破了堅冰一角,她的身體隻是微微僵了一下,並未排斥。
傅靳寒的心,因這細微的、幾乎不存在的靠近,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雖然微弱,卻真實地亮了起來。
女兒的病情出現轉機。
潛伏的毒蛇終於露出了尾巴。
而他和她之間,那堵厚厚的冰牆,似乎也裂開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縫隙。
然而,傅靳寒比誰都清楚,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他收起手機,眼底深處,寒冰與烈焰交織。
秦峰……以及藏在幕後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