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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骨錐心穿腸 第78章 首席的致命囚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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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像是天破了個窟窿。

沈清秋跪在傅家彆墅冰冷的鐵門外,雨水早已浸透她身上那件單薄的米白色羊絨衫,黏膩地貼在她的麵板上,冷意鑽心刺骨。昂貴的麵料如今隻剩狼狽,就像她這個人,從雲端跌落泥沼,隻用了短短一夜。

她記不清自己跪了多久,膝蓋從最初的刺痛變得麻木,彷彿已經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雨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她隻能勉強透過朦朧的水汽和雕花鐵門的縫隙,看到彆墅裡透出的溫暖燈光。

那燈光,曾經也屬於她。

就在半年前,她還是沈家千金,是那個被父親捧在手心、出入都有司機接送、逛街隻看當季高定的沈清秋。而如今,父親躺在醫院icu裡奄奄一息,天價的醫療費和更天價的債務像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尊嚴成了她最奢侈也最無用的東西。

鐵門發出輕微的電子音,緩緩向兩側滑開。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踱步出來,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意大利手工定製的皮鞋纖塵不染,踩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沈清秋猛地抬起頭,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臉頰流淌,像眼淚,但她早已哭不出來了。

傘沿微微抬起,露出傘下那張臉。傅斯年。

那個曾經對她溫和有禮,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的傅氏集團首席,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比這秋雨更冷。他英俊得無可挑剔,五官深邃如雕刻,但那雙黑眸裡,沒有半分溫度,隻有一片沉沉的、化不開的墨色,彷彿能吞噬一切光亮。

“傅先生……”沈清秋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幾乎被雨聲淹沒,“求求你……救我爸爸……醫生說,說那種進口藥不能再斷了,還有……還有公司的窟窿……”

她語無倫次,冰冷的身體因為極致的屈辱和絕望而微微發抖。她知道來求他意味著什麼。傅斯年早已不是那個偶爾會來沈家做客、會對她頷首示意的世交晚輩。自從沈家出事,他以雷霆手段收購沈氏股份,成為最大債權人後,他就成了能決定她和她父親生死的人。圈子裡關於他如何冷血無情、如何手段狠戾的傳聞,她聽了太多。可她走投無路了。

傅斯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像手術刀,將她最後的遮羞布也一層層剖開,讓她**裸地跪在這裡,承受著他的審視和這冰冷的雨。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淬了毒的冰針,一根根紮進沈清秋的心臟。

“求人,”他薄唇輕啟,“該有求人的樣子。”

沈清秋渾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看著他冷漠的眉眼,忽然就明白了那句話背後**裸的暗示。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這半年見識了足夠多的世態炎涼和肮臟交易。隻是她從未想過,這句話會從傅斯年的嘴裡說出來,物件還是她。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破了皮肉,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才讓她勉強維持著沒有徹底崩潰。

她緩緩地,慢慢地,彎下了曾經驕傲的脊梁,將額頭抵在了冰冷肮臟、積著雨水的石板上。

這是一個徹底的、屈辱的臣服姿勢。

雨水瞬間淹沒她的口鼻,帶來窒息般的錯覺。

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磨出來:“求……求傅先生……救我父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時間彷彿靜止了。

隻有嘩啦啦的雨聲,無情地敲打著這個世界,也敲打著她殘破的自尊。

她聽到腳步聲靠近,那雙昂貴的皮鞋停在她麵前。

傘微微傾斜,替她擋去了冰冷的雨水。

然後,她聽到他毫無溫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明天,會有人送你去一個地方。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說完,他沒有再多看她一眼,轉身,撐著傘,一步步走回那棟燈火通明的彆墅。鐵門在她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沈清秋癱軟在雨地裡,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

第二天,果然有人來接她。不是傅斯年本人,而是他的特彆助理,一個同樣麵無表情的年輕男人。

她被帶到了市中心頂級豪宅區的一間大平層公寓。公寓裝修是極致的現代冷淡風,黑白灰的主色調,寬敞、奢華,卻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氣,像是一個精緻的樣板間,或者說,一個華麗的金絲雀籠子。

助理留下一張卡和一部手機,公式化地告知:“沈小姐,這裡是您的住處。卡裡有日常開銷的費用,手機裡隻存了我的號碼,傅先生有任何吩咐,我會聯係您。傅先生不喜歡等人,也不喜歡被無故打擾,請您務必遵守。”

門被關上,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沈清秋站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看著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隻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她從一個囚牢(醫院和債主圍堵的家),來到了另一個更奢華、更無形的囚牢。

她成了傅斯年見不得光的情人。不,或許連情人都算不上,隻是一個他用錢和權勢買來的、用以滿足某種未知目的玩物。

日子開始以一種畸形的軌跡執行。

傅斯年並不常來,有時一週一次,有時半個月纔出現一次。他來的時間從不固定,有時是深夜帶著一身酒氣,有時是白天匆匆而來。

他每次來,都極少說話。要麼是坐在沙發上處理公務,讓她像個擺設一樣待在旁邊,要麼是直接將她抱上床,履行她作為“所有物”的義務。

他的吻是冷的,擁抱是帶著強製意味的,動作時而粗暴時而帶著一種審視般的玩弄,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發泄什麼。每一次接觸,都讓沈清秋感到無比的難堪和痛苦,但她隻能承受。

她試圖在他心情看似稍好的時候,提起父親的情況和債務問題。

每次,他都隻是淡淡地瞥她一眼,用最簡潔的話語打發她:“醫院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債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看似解決了一切,實則將她完全排除在外,不給她任何探知真相的機會。她就像一個被蒙上眼睛的囚徒,不知道刑期多久,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她偷偷去醫院看過父親一次。父親依舊昏迷不醒,但用的藥確實是最好的,生命體征平穩。這讓她對傅斯年的觀感複雜到了極點。他明明做著最殘忍的事,卻又確實維係著父親的生命。他到底想乾什麼?

住在那個冰冷的公寓裡,沈清秋度日如年。她開始仔細回想沈家破產前後的一切細節。

父親出事前,正在全力推進一個重要的海外合作專案,那個專案原本前景極好,能帶領沈氏更上一層樓。但就在關鍵時刻,合作方突然毫無征兆地毀約,轉而與傅氏集團簽訂了協議。

緊接著,沈氏的核心技術機密泄露,股價開始異常波動,大批資金惡意做空。銀行突然抽貸,合作商紛紛倒戈逼債……一切發生得如同雪崩,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當時焦頭爛額的她隻覺得是運氣不好,是父親決策失誤,是商場無情。

可現在,將傅斯年後來的行為串聯起來——他精準地出現在沈家最脆弱的時候,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卻又用最苛刻的條件吞食著沈家的一切……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悄無聲息地鑽入她的腦海,讓她不寒而栗。

真的隻是巧合嗎?

傅斯年收購沈氏股權的時機,精準得可怕。那些做空沈氏的神秘資金……會不會也與他有關?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遏製。

又一次,傅斯年過來。他似乎剛結束一場應酬,身上有淡淡的煙酒味,但眼神依舊清明銳利。

他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沈清秋端著一杯熱茶走過去,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避開,而是鼓足勇氣,站在了那裡。

傅斯年睜開眼,黑眸看向她,帶著一絲詢問,更多的是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傅先生,”沈清秋的聲音有些發緊,“我……我今天聽原來的一個公司副總說……說當時惡意做空沈氏股票的資金,好像……好像來自海外一個基金,那個基金……據說和傅氏集團有一些間接的聯係……”

她的話說得很委婉,甚至不敢用質問的語氣,更像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客廳裡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傅斯年看著她,臉上的疲憊神色瞬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銳利,彷彿沉睡的獵豹驟然被驚醒。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隻是緩緩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沈清秋。

強大的壓迫感讓沈清秋下意識地後退,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冷的牆麵,無路可退。

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疼得蹙眉,強迫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神深不見底,裡麵翻滾著沈清秋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但最清晰的是嘲弄和一絲……快意?

“沈清秋,”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一種殘忍的玩味,“你比你那個自作聰明的父親,倒是稍微強一點,至少還會動動腦子。”

他的指尖摩挲著她下頜的麵板,動作曖昧,語氣卻冰冷刺骨:“可惜,腦子用得不是地方。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他湊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卻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隻需要記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或者說,你父親還能躺在醫院裡喘氣,都是因為我的‘仁慈’。乖乖扮演好你的角色,彆做多餘的事,彆問多餘的問題。否則……”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雙眼睛裡毫不掩飾的寒意,已經說明瞭一切。

他鬆開她,像是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然後轉身離開了公寓。

巨大的關門聲震得沈清秋渾身一顫。

她沿著牆壁滑坐到地上,心臟狂跳,渾身冰冷。

雖然他沒有任何明確的承認,但他的反應,他的話語,幾乎已經印證了她最壞的猜想!

是他!

真的是他!

那個她以為的“救世主”,纔是將她推入地獄的惡魔!他一手策劃了沈家的破產,逼得她走投無路,然後像個高高在上的神隻(或者魔鬼)一樣,欣賞著她的絕望,再施捨般地給她一點“恩惠”,讓她用身體和尊嚴來償還!

恨意,如同藤蔓,瞬間纏繞了她整顆心臟,幾乎要窒息。

為什麼?沈家和傅家是世交,父親對傅斯年一向賞識有加,甚至在傅斯年早年剛執掌傅氏、遇到困難時,父親還出手幫過他!他為什麼要如此恩將仇報?!

之後的日子,沈清秋在極致的恨意與不得不隱忍的屈辱中煎熬。

她在傅斯年麵前表現得更加順從,甚至刻意迎合,試圖降低他的戒心。她不再提起任何關於沈家破產的話題,像一個真正認命的情婦,努力取悅著金主。

暗地裡,她開始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偷偷收集資訊。她翻找傅斯年偶爾留在這裡的公文包(雖然幾乎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她豎起耳朵聽他接電話時零碎的詞語,她甚至試圖用那部隻能聯係助理的手機上網查詢,但發現很多關鍵資訊都被遮蔽了。

她就像在黑暗中徒手挖掘牆壁的囚徒,渴望找到一絲縫隙,透進光來,或者找到一把能反擊的武器。

機會來得猝不及防。

那天下午,傅斯年的助理突然過來取一份遺忘的檔案。助理接了個電話,似乎是傅斯年打來的,詢問檔案的細節。助理一邊應答,一邊匆忙地在公文包裡翻找,不小心將包裡的一些東西散落在地。

沈清秋連忙蹲下去幫忙收拾。

就在一堆紙張中,她的目光被一張露出半形的舊照片吸引。

她心臟猛地一跳,手指微顫,趁助理不注意,迅速地將那張照片抽了出來,藏進了自己的袖口裡。

助理拿到需要的檔案,匆匆道謝離開,絲毫沒有察覺。

沈清秋反鎖了門,背靠著門板,心臟狂跳得像要衝出胸腔。她緩緩拿出那張照片。

那是一張有些年頭的黑白照片,邊緣已經泛黃。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穿著幾十年前的旗袍,笑容溫婉。她看起來有些眼熟。

沈清秋仔細端詳著,忽然,她的呼吸停滯了!

她認出來了!這個女人,她在她父親書房的一本舊相簿裡見過!那個相簿裡全是父親年輕時的照片,而這張照片上的女人,曾經出現在其中一張集體照裡,站在她父親的身邊,笑容燦爛。

父親當時是怎麼說的?好像隻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是很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傅斯年為什麼會有這個女人的照片?還如此珍視地放在隨身公文包裡?

一個更深的、更令人不安的疑團在她心中升起。

幾天後,傅斯年來了。他心情似乎極其糟糕,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進門就扯掉了領帶,坐在沙發上,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他命令她:“拿酒來。”

沈清秋默默地給他倒了杯威士忌。

他一口飲儘,又將杯子遞給她。連續三杯之後,他靠在沙發背上,閉著眼,眉心緊蹙。

酒精的作用,加上他極差的情緒,讓他似乎卸下了一些平日裡堅不可摧的防備。

沈清秋知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他身邊,用一種儘可能平靜的、不帶任何攻擊性的語氣,輕聲開口:“傅先生,您看起來很不開心。”

傅斯年沒有睜眼,隻是嗤笑了一聲,充滿了諷刺。

沈清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猶豫了幾秒,終於將那個盤旋在她心頭已久的問題,問出了口:“您……是不是很恨我父親?恨我們沈家?”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傅斯年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就在沈清秋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會再次暴怒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酒意,更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和……悲涼。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總是冰冷銳利的黑眸,此刻因為酒精而顯得有些朦朧,但眼底深處的恨意,卻清晰得令人心驚。

“恨?”他重複著這個字,像是品味著世界上最苦澀的東西,“沈清秋,你知不知道,沈家的今天,你父親躺在醫院裡,你跪在這裡求我,這一切,原本都不該發生。”

他的目光沒有聚焦在她身上,而是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彷彿透過眼前的奢華,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你父親……”他的聲音像是淬了毒,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欠下的,不止是債。他欠下的,是一條命。”

一條命?!

沈清秋如遭雷擊,猛地僵在原地,血液都凍住了。

傅斯年的眼神變得幽深而痛苦,酒精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克製,積壓了太久的情緒找到了一個泄洪的缺口。

“照片上的女人……你看到了,對吧?”他忽然轉向她,眼神銳利了一瞬,似乎看穿了她的秘密,但隨即又被更濃烈的情緒淹沒,“那是我的母親。”

沈清秋的瞳孔驟然收縮。

傅斯年似乎陷入了回憶裡,聲音低沉而縹緲:“很多年前,她和你父親……他們曾經很好,甚至談婚論嫁。但你父親,為了沈家的前途,為了能娶你母親——那個能給他帶來更大助力的女人,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我的母親!”

他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時,我母親已經懷了我。”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沈清秋的心上。

“你父親怕我母親影響他的大好姻緣,怕事情敗露,他用儘手段逼我母親打掉孩子,甚至不惜造謠汙衊,毀她名譽!我母親走投無路,身心受創,最後……在一個雨夜,跳江自殺了。”

傅斯年的聲音哽了一下,眼中是徹骨的恨意和傷痛。

“她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而我,差點跟著她一起死在那冰冷的江水裡。如果不是後來被人救起……”

他猛地轉過頭,死死盯住沈清秋,那目光像是要將她剝皮拆骨。

“你說,我該不該恨?你父親享受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家庭美滿,父慈子孝的時候,我母親卻在江底沉淪,連屍骨都找不到!而我,在孤兒院裡掙紮求生!你知道我是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嗎?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每一次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傅斯年,你不能死,你還沒讓那個男人付出代價!”

他幾乎是吼出了最後幾句話,胸膛劇烈起伏,眼眶泛著不正常的紅。

沈清秋徹底呆住了,臉色慘白如紙,渾身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那個對她和母親雖然忙碌但始終溫和關懷的父親……那個她印象裡儒雅甚至有些軟弱的商人……竟然背負著這樣一段不堪的過去?一條年輕的生命?一個因為他而間接死去的女人?

巨大的資訊量衝擊著她的世界觀,讓她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所以……這就是真相?

傅斯年處心積慮的報複,不是因為商業競爭,不是因為私怨,而是因為上一代的血海深仇?他是來為他慘死的母親討債的?

那麼,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那些折辱,那些強迫,那些冰冷的對待……都找到了最殘酷也最合理的解釋。

她是他仇人的女兒。

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仇人的延伸。他怎麼可能對她有絲毫的憐憫?

就在沈清秋被這巨大的真相衝擊得搖搖欲墜,整個世界轟然倒塌,所有的恨意都變得蒼白無力,甚至生出一種原罪般的恐慌和無措時——

傅斯年看著她慘白的臉,看著她眼中巨大的震驚和崩塌,忽然又古怪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裡,充滿了無儘的嘲諷,卻又有一絲難以解讀的複雜。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逼近她,濃重的酒氣和壓迫感一起襲來。

他冰涼的指尖再次撫上她的臉頰,動作甚至稱得上一絲詭異的溫柔,但說出的話,卻像最終審判的法槌,將沈清秋徹底砸入無底深淵。

“可是,沈清秋,”他的聲音低沉如魔咒,帶著酒後的沙啞和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如果我說,這一切……”

“……都還不是全部的真相呢?”

“你以為的血海深仇,你以為的父債女償……”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那雙深不見底、翻滾著太多複雜情緒的眼睛。

“如果我告訴你,我對你做的這一切,逼你到我身邊,或許……根本就不是為了報複呢?”

“嗯?”

沈清秋猛地睜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處理這接二連三的驚天反轉。

不是報複?

那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那些冷酷的手段,那些羞辱的言語,那些將她打入地獄又勉強給予一絲生機的行為……如果不是為了報複上一代的仇恨,那又是為了什麼?

傅斯年看著她徹底懵掉、茫然無措的樣子,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加深了,卻更顯深邃難測。

他湊近她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如同魔咒般敲擊著她的耳膜:

“你想知道,為什麼你父親還能活著嗎?”

“你想知道,為什麼偏偏是你嗎?”

“沈清秋,好好用你那自以為聰明的腦子想一想……”

“或許,我從頭到尾……”

“……都是在向你‘報恩’呢?”

報恩?!

這兩個字像兩顆子彈,精準地射入沈清秋的心臟,讓她徹底停止了思考。

向她報恩?

用毀掉她家、逼迫她為情人的方式報恩?

這簡直比報複的說法更加荒謬和恐怖!

她眼睜睜看著傅斯年說完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後,帶著那種複雜而嘲諷的笑容,鬆開了她,踉蹌著走向臥室,留下她一個人僵立在客廳冰冷的光線下,彷彿被凍結在原地。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像極了他們第一次交鋒的那個夜晚。

可是此刻,沈清秋心中的迷霧卻比那個夜晚更加濃重。

父親……傅斯年的母親……一條人命……報複……報恩……

一個個碎片在她腦海裡瘋狂旋轉碰撞,卻無論如何也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傅斯年最後那句話,像一個巨大的、充滿誘惑和危險的漩渦,將她死死吸住。

如果他說的“報恩”是真的……

那隱藏在這極致恨意和虐戀背後的,究竟是一個怎樣駭人聽聞的真相?

上一代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她,在這場精心策劃的風暴中,又究竟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沈清秋望著臥室緊閉的房門,第一次發現,那個她以為已經看清的惡魔,其實全身都籠罩在更加深邃莫測的迷霧裡。

而她,已經身不由己地,墜入了這迷霧的最深處。

答案,就在門後那個醉酒的男人身上。

可她,還有勇氣去揭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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