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96章 逆風執炬:她的商界顛覆(一)
第一章:燼
七年前,她是他璀璨idea背後的影子,也是他枕邊的愛人。
七年後,他是台上光鮮的資本寵兒,她是台下等著看他焚身以火的觀眾。
國際會議中心頂燈璀璨,幾乎灼人眼。
“明遠資本”的上市前融資發布會高朋滿座,衣香鬢影。
徐明遠站在舞台中央,筆挺的意大利高定西裝勾勒出成功輪廓,他正意氣風發地闡述著那個即將顛覆行業認知的“靈境”生態係統計劃,台下是無數追捧、讚歎、渴望分一杯羹的目光。
鎂光燈閃爍不休,將他的自信與魅力放大到極致。
沈清坐在最後一排的陰影裡,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裙,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平板電腦冰涼的邊緣。
螢幕上,是“靈境”計劃核心框架的每一處細節,熟悉得令人心臟發緊。
那曾是她一字一句,在無數個深夜裡,對著電腦屏保上兩人合照,構畫出的未來。
如今,成了他通往金字塔頂的獨木橋,而她,是被他親手推下橋的那一個。
七年前的情景,裹挾著南城特有的潮濕黴味,猛地撞進腦海。
那是他們共用的狹小公寓,空氣裡還飄著泡麵和列印墨粉混合的味道。
她興奮地把熬夜完成的方案初稿捧到他麵前。
“明遠,你看!如果我們能整合線下分散的零售終端,用這個資料中台打通,再嫁接ar虛擬體驗……這絕對是一片藍海!”
徐明遠當時眼中的光亮,她至今記得。
他抱著她轉圈,吻她,說她是他的繆斯,是他的幸運星。
“清清,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等這個專案成了,我就向全世界宣佈,它的真正功臣是你!”
她信了。
全心全意地信了。
然而,幾天後,在公司最重要的專案競標會上,站出來做陳述的,是徐明遠。
他幾乎原封不動地複刻了她的方案,隻做了些微的詞句修飾,讓它聽起來更“宏大”、更“性感”。
她坐在台下,從最初的錯愕,到逐漸冰冷,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陳述結束,掌聲雷動。
老闆拍著徐明遠的肩膀,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散會後,她衝進他的辦公室,聲音發抖:“為什麼?”
徐明遠臉上的笑容褪去,隻剩下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冷漠和……憐憫?
“沈清,你的想法很好,但太理想化了。由我來呈現,資本會更買賬。
這對公司、對專案本身都是最好的選擇。”
“那是我的東西!”
“公司的東西。”
他冷靜地糾正,“而且,你覺得,投資人會相信一個……背景有汙點的人能主導這麼龐大的專案嗎?”
她愣住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嚨。
更狠的刀子,在後麵。
專案慶功宴上,觥籌交錯。
有人開玩笑問徐明遠,沈清作為他女朋友,是不是給了很多支援。
徐明遠端著香檳,笑了笑,那笑容輕描淡寫,卻足以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清清是很努力。
不過嘛,她父親的事大家可能不清楚,早年有些……經濟問題,進去過。
家庭環境對一個人的眼界和格局確實有影響,她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以後還是安心做點輔助性的工作吧,核心戰略,還是需要更‘乾淨’的背景來操盤。”
那一刻,世界寂靜無聲。
所有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探究的、鄙夷的、同情的、幸災樂禍的……
她父親的事,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疤和自卑。
她隻在那次依偎在他懷裡,倍感脆弱時,流著淚訴說過。
她求他保密。
他卻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在她最痛的傷口上,當著所有人的麵,撒上了鹽,並以此作為剝奪她一切成果、將她踩入塵埃的理由。
“勞改犯的女兒”———這個標簽,
和“能力不足”、“隻能做輔助工作”的判定,迅速傳遍整個圈子。
她從專案核心成員,被一紙調令,貶成了徐明遠的助理。
端茶、倒水、訂機票、處理他不想見的訪客。
他曾在她耳邊說的那些情話,還在灼燒,現實卻已冰冷刺骨。
她記得她辭職那天,南城下了很大的雨。
她抱著紙箱走出辦公樓,雨水和淚水糊了一臉。
徐明遠撐著傘追出來,不是挽留,而是遞給她一個信封。
“裡麵有點錢,算是對你的補償。清清,這個圈子很小,彆鬨,對你沒好處。”
她沒有接那個信封,隻是抬起頭,雨水冰冷地砸進眼睛裡。
“徐明遠,你偷走的,總有一天,我會燒成灰,還給你。”
第二章:蟄
七年。
足以讓一個行業天翻地覆,足以讓一個名字被人遺忘,也足以讓一粒仇恨的種子,在黑暗中瘋長成參天巨樹。
這七年,沈清像人間蒸發一樣,離開了南城,甚至離開了國內。
她去了北美,從最基礎的資料分析師做起。
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沒有人會用“勞改犯女兒”的眼光審視她。
她隻剩下拚命,像沙漠旅人渴求水滴一樣,貪婪地吸收一切知識,打磨一切技能。
她進過頂尖投行,經曆過最殘酷的deal廝殺,也在矽穀的創業公司裡熬通宵打磨產品邏輯。
她刻意避開所有可能與徐明產生交集的領域和專案,像一匹孤狼,默默舔舐傷口,磨利爪牙。
她知道自己要什麼。
不僅僅是擊敗他,而是要在他最誌得意滿、即將觸控到巔峰的那一刻,將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徹底摧毀。
她要知道,當失去偷來的光環,徐明遠還剩下什麼。
機會,終於來了。
她通過幾次漂亮的投資案,在國際金融圈嶄露頭角,被譽為眼光毒辣、出手精準的“點金手”。
但她始終低調,很少公開露麵,外界甚至不太清楚這位新晉資本大佬的具體來曆和中文名。
她密切關注著國內市場的動向,尤其是徐明遠的“明遠資本”。
“靈境”係統,經過這些年的不斷包裝和迭代,確實成了明遠資本最核心的資產和上市的最大賣點。
徐明遠深諳炒作之道,將自己打造成了“天才創業者”、“顛覆者”,吸引了無數資本追捧。
明遠資本的pre-ipo輪融資,估值已高達數百億。
沈清知道,時機快到了。
上市前夕,是徐明遠最脆弱、也是最膨脹的時候。他需要這個故事完美無瑕,不能有任何瑕疵。
她以海外某低調但實力雄厚的基金合夥人的身份,悄然回到了南城。
這個基金,是她多年佈局的一部分,資金背景複雜,層層穿透,最終指向她絕對控製的離岸實體。
沒有人能輕易查到她的真正關聯。
她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直接接觸明遠資本,而是以其基金的名義,投資了明遠資本最大的競爭對手——“磐石科技”。
磐石科技同樣在佈局類似“靈境”的生態,但始終被明遠壓著一頭,苦於缺乏關鍵性的創新突破和足夠雄厚的資金支援。
沈清的到來,對磐石科技的創始人周韞而言,無異於天降神兵。
她不僅帶來了巨額資金,更在幾次戰略會議上,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靈境”係統潛在的邏輯漏洞和可能存在的合規風險,並提出了更具顛覆性和可行性的優化方向。
周韞是技術出身,務實而敏銳。
他很快意識到,這位年輕美麗的投資人,絕不僅僅是金主那麼簡單。
她對明遠、對徐明遠的瞭解,深刻得令人心驚。
“沈小姐,您和徐總……”周韞忍不住試探。
沈清端起咖啡,眼神平靜無波,彷彿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曾經共事過。不太愉快。”
周韞識趣地沒有再問。
商場如戰場,誰沒有點過去。
他隻需要知道,現在他們是盟友,目標一致:阻止明遠上市,搶占市場。
第三章:刃
沈清與磐石科技的合作,很快在業內傳開。
明遠資本內部,難免有些議論。
畢竟,沈清這個名字,對某些老人來說,並不完全陌生。
徐明遠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他起初是嗤之以鼻的。
那個曾經被他踩在腳底、連替他提鞋都不配的女人,能掀起什麼風浪?
不過是傍上了哪個海外資本,回來虛張聲勢罷了。
他甚至帶著一種惡意的快感想,她是不是用了什麼彆的手段纔拿到今天的地位。
然而,隨著磐石科技接連丟擲幾個極具針對性的技術方案,直指“靈境”係統的命門,徐明遠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試圖約見沈清。
見麵地點定在了一家極其私密的會員製俱樂部。
七年後再見,徐明遠幾乎第一眼沒認出她來。
記憶裡那個帶著學生氣、眼神清亮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孩,已經完全脫胎換骨。眼前的沈清,妝容精緻,氣場強大,坐在他對麵,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不起絲毫波瀾。
那種從容不迫,反而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習慣性地想用過去的姿態打壓她:“清清,好久不見。看來你這些年……過得不錯。”
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輕佻。
沈清微微勾了下唇角,弧度冰冷:“托你的福,死不了。”
徐明遠噎了一下,隨即換上他那套慣用的、看似推心置腹的表情:“我知道,你對我可能有些誤會,當年的事……”
“誤會?”沈清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像冰錐,
“徐總指的是你竊取我的方案,還是指你當眾揭我父親的傷疤來合理化你的盜竊行為?”
徐明遠的臉色終於變了變,但很快恢複鎮定:“商場上的事,成王敗寇,何必說得那麼難聽。
那時你還年輕,那個方案就算給你,你也撐不起來。我把它發揚光大,有什麼錯?至於你父親的事……
我很抱歉當時情急之下說了出來,但那是事實,不是嗎?”
他還是那樣,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為自己開脫,並將責任歸咎於他人。
沈清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七年了,他一點沒變。
“徐總今天約我,不是為了重溫舊夢吧?”
徐明遠身體前傾,壓低聲音:“清清,我知道你現在代表磐石那邊。但你想過沒有,跟他們合作,你能得到什麼?磐石的實力根本沒法跟明遠比。‘靈境’上市是板上釘釘的事。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回來,上市後給你一個高管職位,甚至……部分股權。我們完全可以再次聯手,就像以前一樣。”
他試圖去握她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
“就像以前一樣,我做你的影子,替你創造價值,然後等你隨時把我一腳踢開?”
沈清冷笑,“徐明遠,你的戲碼,七年了,還是這麼乏味。”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能剝開他所有偽裝:“你怕了?怕我把你偷來的東西,一件件拆穿?”
徐明遠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眼神陰沉下來:“沈清,我勸你見好就收。你以為憑你,能撼動現在的明遠?彆忘了你的底細!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你在這個圈子裡徹底混不下去!勞改犯的女兒,這個標簽,可是會跟你一輩子的!”
他又祭出了這把最肮臟的武器。
沈清的心猛地一縮,舊日的痛楚尖銳襲來,但很快被更強大的恨意和冰冷覆蓋。
她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徐明遠,你也彆忘了,七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包括……誰知道誰的底細。”
她拿起包,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徐明遠盯著她的背影,臉色鐵青,手指用力攥緊了酒杯。
他意識到,沈清不再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女孩了。
她成了一根刺,一根深深紮進他輝煌前景裡的毒刺。
他必須在她造成更大破壞前,拔掉她。
第四章:瀾
徐明遠開始動作了。
明遠資本動用媒體資源,開始散佈關於磐石科技及其背後神秘投資人的負麵訊息。
含沙射影地暗示磐石技術造假,其投資人背景可疑,有惡意做空明遠的嫌疑。
同時,徐明遠加大了對監管層和重要投資人的遊說力度,不斷強調“靈境”係統的創新性和戰略意義,試圖將磐石的技術路徑定義為“模仿”和“破壞性競爭”。
他甚至私下聯係了周韞,試圖施壓讓他放棄與沈清的合作。
“周總,那個女人就是個瘋子,她跟我有私人恩怨,回來純粹是為了報複。你彆被她當槍使了!毀了明遠,對磐石、對整個行業有什麼好處?”
周韞的回答很乾脆:“徐總,商業競爭,各憑本事。沈小姐帶來的價值和遠見,我看得很清楚。至於私人恩怨,我不感興趣。”
軟的不行,徐明遠來了硬的。
他派人深入挖掘沈清的背景,特彆是她父親當年的案子。
他想找到更多的“黑料”,將她徹底搞臭。
沈清的父親沈宏,早年因一樁經濟案件入獄,幾年前已經刑滿釋放。
這件事,一直是沈清最大的軟肋。
徐明遠甚至找到了沈宏現在潦倒的住址,派人去“接觸”,威逼利誘,想讓他出麵指認女兒“不孝”、“忘本”,甚至捏造一些她“財務來源不明”的指控,試圖從人品上徹底否定她。
沈清得知訊息後,第一時間將父親轉移安置,並加強了自身的安保。
父親的懦弱和曾經的錯誤,是她無法選擇的出身。
但徐明遠利用這一點來攻擊她,隻會讓她更加堅定複仇的決心。
這場較量,逐漸從商業層麵,蔓延到了更陰暗的角落。
沈清按兵不動,冷靜地收集著徐明遠的一切動作。
他越是瘋狂,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第五章:曝
明遠資本的上市聆訊會日期臨近。
這是上市前的最後一道關鍵關卡,需要向監管機構和市場公開披露所有重要資訊,接受質詢。
徐明遠誌在必得。
他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關係,鋪天蓋地的公關稿已經準備好,隻等聆訊通過,就慶祝明遠資本登上神壇。
聆訊會當天,現場媒體雲集,投資人、分析師坐滿了會場。
徐明遠西裝革履,笑容自信,從容地回答著各種問題,將“靈境”係統的前景描繪得天花亂墜。
一切似乎都在按計劃進行。
直到自由提問環節。
一位記者拿到了話筒,問題尖銳地指向了“靈境”係統最初創意的來源:“徐總,我們注意到,七年前貴公司在一個未成功的競標專案中,曾提出過一個與‘靈境’核心高度相似的概念方案,但當時的負責人似乎並非您本人。
而該方案的原始提出者,據說後來因故離開了公司。您能否解釋一下‘靈境’係統的真正誕生過程?這是否涉及智慧財產權方麵的爭議?”
現場瞬間安靜了一些。
徐明遠臉色微變,但很快鎮定下來,這是他預想中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早已準備了說辭:
“這位記者朋友的資訊可能有些滯後。
任何一個偉大的創新,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往往凝聚了團隊多年的智慧和迭代。
‘靈境’確實是明遠團隊集體智慧的結晶,經曆了無數次的打磨和升級。
你提到的早期方案,隻是一個非常初步的、不成熟的構想,甚至存在根本性的邏輯缺陷,早已被我們放棄。至於最初的提出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忽然歎了口氣,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和無奈:
“既然提到了,我也不妨多說兩句。
那位前同事,確實很有想法,但很可惜,她因為一些……嗯,個人和家庭的原因,心態可能出現了一些偏差。
她的父親曾因嚴重經濟犯罪入獄,這對她的影響很大,可能也導致了她後來在工作中無法專注於團隊協作,甚至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
所有權主張。我們對此感到很遺憾,也給予過她充分的補償。
但我必須強調,‘靈境’與那個不成熟的構想,早已是雲泥之彆。”
他又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公開場合,輕描淡寫地提起她父親的汙點,將她釘在“因家庭問題心理失衡”的恥辱柱上,來反襯自己的“正當”與“偉大”!
躲在家庭原因背後,暗示她心理不穩定,用她的傷痛來為自己的盜竊行為鍍金!
台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通過網路關注著這場聆訊直播的沈清,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徐明遠,你果然一點沒變。
永遠隻會用最卑劣的手段。
然而,就在徐明遠以為自己再次成功化解危機,準備進行下一環節時。
又一個聲音響起,來自後排一個一直沉默的年輕分析師。
“徐總,抱歉打斷。關於您提到的‘不成熟的構想’和‘根本性邏輯缺陷’,我這裡有一份七年前該專案競標會的內部流出的原始方案文件副本,以及當時團隊內部的郵件溝通記錄。”
那人舉起一個u盤。
“記錄顯示,您當時對該方案給予了極高評價,並明確指示原作者,也就是那位沈清小姐,進行深入完善。
郵件中,您稱其為‘顛覆性的靈感’,並未提及任何所謂的‘根本性邏輯缺陷’。
此外,文件建立時間、修改日誌,都清晰證明瞭該方案的原始歸屬。”
“更重要的是,”分析師語速平穩,卻字字如刀,
“對比當前‘靈境’係統的核心架構圖與七年前那份原始方案,相似度高達85%以上。
您所說的‘雲泥之彆’和‘徹底迭代’,依據何在?”
全場嘩然!
記者們的鏡頭瘋狂對準了那位分析師和瞬間臉色煞白的徐明遠。
這突如其來的證據,完全打亂了他的陣腳!
“這……這是偽造的!這是惡意誹謗!”徐明遠失態地大喊,“保安!把他請出去!”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
直播訊號被緊急切斷。
但已經晚了。
質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並且迅速通過社交媒體發酵開來。
“明遠資本竊取前員工創意?”
“徐明遠栽贓陷害,當眾羞辱前女友父親?”
“天才創業者人設崩塌?”
各種標題黨文章瞬間刷屏。
徐明遠苦心經營多年的完美形象,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醜陋的裂縫。
他知道,這一定是沈清乾的!她竟然能找到七年前的證據!
聆訊會被迫中斷。
明遠資本的上市程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第六章:颶
聆訊會上的風波,讓明遠資本的上市之路驟然變得崎嶇。
儘管徐明遠動用大量資源緊急公關,聲稱那份流出的文件是“斷章取義”、“被惡意篡改”,並試圖用更強大的資本力量壓下輿論,但市場的疑慮已經無法輕易消除。
監管層表示需要更多時間進行審查。
許多原本趨之若鶩的投資人,開始觀望,甚至悄悄尋求退出途徑。
徐明遠被逼到了牆角。
他不能容忍自己籌劃多年的帝國夢,就這樣毀在沈清手裡。
他變得更加不擇手段。
一方麵,他加大了對沈清的汙名化攻擊,雇傭水軍瘋狂炒作她“因愛生恨”、“心理變態”、“不惜造假報複成功前男友”的謠言。
另一方麵,他決定兵行險著。
他知道,磐石科技即將召開一場重大的戰略發布會,推出其對標“靈境”的升級版係統,並由沈清親自站台解說。
這被市場普遍視為對明遠的終極決戰。
徐明遠要在那場發布會上,徹底毀了沈清。
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他手裡還有一張牌——他查到了沈清父親當年案件的一些模糊不清的細節,並設法偽造了一些“證據”,暗示沈清早期的啟動資金,可能與其父親當年的非法所得有關聯。
雖然漏洞百出,但足以在短時間內混淆視聽,引發監管調查。
隻要在發布會當天,將這些“黑材料”丟擲去……足以讓沈清和磐石科技瞬間身敗名裂!
他計劃好了一切,臉上重新浮現出陰冷的、誌在必得的笑容。
沈清,你等著。
這次,我要你死得很難看。
磐石科技戰略發布會當天。
場麵絲毫不遜於明遠資本的聆訊會。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究竟能拿出什麼來挑戰如日中天的明遠。
沈清一襲乾練的白色西裝,站在後台。
周韞對她點了點頭,眼神裡是全然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舞台。
燈光聚焦在她身上,冷靜,強大,美得帶有攻擊性。
她開始闡述磐石的新係統,邏輯清晰,資料紮實,針對“靈境”的弱點進行了精準打擊,並展示了令人震撼的創新應用場景。
台下不時發出驚歎。
徐明遠也坐在台下,隱藏在人群中。
他冷笑著,等待時機。
終於,到了媒體提問環節。
徐明遠安排好的記者,率先發難,問題極其尖銳刻薄:
“沈小姐,您今天展示的方案非常精彩。
但據我們所知,您與明遠資本的徐總曾有舊怨。
您如何證明,您今天的一切,不是出於私人報複?
而且,有傳言稱,您早期的資金積累,與您那位因經濟犯罪入獄的父親有關聯,甚至可能涉及洗錢。
您是否應該對此向公眾做出解釋?”
這個問題惡毒至極,再次將她的父親拖入輿論漩渦,直接質疑她事業的合法性和道德基礎。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鏡頭對準了沈清,捕捉著她每一絲表情變化。
徐明遠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對,就是這樣!讓她崩潰!讓她失態!
然而,沈清的臉上,沒有任何他預想中的驚慌或憤怒。
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冰冷而悲憫,彷彿早已看透了一切。
她目光掃過那個提問的記者,然後,緩緩地、精準地,定格在了台下隱藏位置的徐明遠臉上。
透過人群,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無聲廝殺。
“感謝這位記者朋友的提問。”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會場,清晰而平靜,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首先,關於私人恩怨。在商業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判斷一個專案優劣的標準,難道不應該是其本身的技術價值、市場前景和合規性,而非創始人的私德嗎?如果質疑動機就能否定價值,那是否所有競爭對手之間,隻需要互相人身攻擊就夠了?”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全場,最後回到徐明遠身上,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鷹隼。
“其次,關於我父親的舊案,以及對我個人資金來源的汙衊……”
她操作了一下電腦,背後巨大的led螢幕突然畫麵一變!
出現的不是任何技術圖表,而是一係列清晰的銀行流水、郵件記錄、合同掃描件……
“這些,是過去幾個月裡,徐明遠先生,以及其控製的明遠資本,為了打壓競爭對手、操縱輿論、甚至試圖影響監管,而向多位相關人士進行利益輸送的記錄。”
“其中包括:支付給大量網路水軍公司,用於散播我和磐石科技謠言的款項;向某些媒體人士提供的‘特殊顧問費’,以換取負麵報道;以及,試圖賄賂某位前監管人員,以期在明遠上市審查中獲取便利的證據……”
每展示一頁,台下的嘩然聲就高一分!
徐明遠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瞳孔驟然收縮!
她怎麼可能拿到這些?!
這些都是絕密的!
沈清的聲音冷冽如冰,繼續響起:
“徐總,您剛才問我的資金是否乾淨?”
她直視著麵如死灰的徐明遠,一字一句,清晰地,擲地有聲:
“那您用來偷竊、用來誣陷、用來行賄、用來維持您光鮮亮麗人設的這些錢,又來自哪裡?是來自您‘天才’的頭腦,還是來自您竊取他人成果後換來的投資?”
“您剛才提到我的父親。是,他犯過錯,法律懲罰了他,他付出了代價。而您呢?您所犯下的錯——盜竊、誹謗、商業賄賂、試圖操縱市場……法律又該如何懲罰您?”
“您習慣用彆人的汙點來掩蓋自己的肮臟。但今天,我想告訴您——”
沈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七年的恨意和決絕,如同最終審判:
“你七年前偷走的,我今天,會把它——連本帶利——燒成灰還給你!”
led螢幕上,最後定格在一份份蓋著紅章的監管問詢函和法院傳票的預覽圖,抬頭清晰寫著——明遠資本、徐明遠!
現場徹底爆炸了!
記者們瘋狂地按動快門,打電話,發訊息。
閃光燈幾乎將徐明遠慘白失措的臉吞沒。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沈清,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身邊的助理和保鏢試圖護著他離開,但被洶湧的人群圍堵得寸步難行。
混亂中,沈清依然站在台上,冷眼看著台下那場因為她而起的風暴。
七年隱忍,七年籌謀,終於在這一刻,迎來了毀滅性的爆發。
然而,就在這片極致的混亂和喧囂中,沈清的目光越過失控的人群,忽然看到了發布會現場側後方的人口,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人穿著普通的夾克,身形瘦削,麵容憔悴蒼老,正用一種極其複雜、混合著震驚、愧疚、恐懼和一絲茫然的眼神望著台上。
那是她的父親,沈宏。
他怎麼會在這裡?
誰讓他來的?
他眼神裡的恐懼,是因為她揭露的這一切,還是因為……彆的?
父親的出現,像一顆投入沸水裡的冰,讓她熾熱的複仇之心,驟然閃過一絲不安的裂隙。
她以為一切儘在掌握,以為今天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可父親那雙寫滿過往和秘密的眼睛,卻似乎在無聲地提醒她——
這場焚儘舊日恩怨的大火,或許,才剛剛開始。
它最終會燒毀一切虛偽和謊言,但會不會,也吞噬掉一些她從未想過會失去的東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