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難待故人歸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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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沙河鎮，將杜小梅安頓好後，安硯舟跟方婉寧匆匆出了門。

剛走到鎮口，他就看到路邊停著好幾輛軍綠色的解放車，車身上還印著模糊的編號。

幾個穿工裝的人正圍著車低聲交談，神情嚴肅。

安硯舟心裡忽然亮堂起來。

他以前聽領導說過，國家不少保密科研項目會選在邊疆落地。

一批批願意隱姓埋名的科研人員，帶著設備紮根在這些偏遠地方，悶頭搞研發。

安硯舟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長長舒了口氣。

路過一排低矮的平房時，一個短髮女人正背對著他洗衣服。

“雲嬌？”

安硯舟下意識叫出了這兩個字。

等他看清那女人身上洗得發白的藍布衫，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想她想瘋了。”

“走了走了！磨磨蹭蹭的！”

方婉寧不耐煩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這破鎮子連條像樣的路都冇有，非要讓我和你媽跟著你一起吃苦嗎！”

安硯舟火氣瞬間上來了，他第一次對方婉寧生出如此強烈的厭煩。

“我早就跟你說過，隻是來這兒看看情況，不都買了明早去榆州的車票嗎？”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街邊平整的土路，“你不過是在這街上走了兩圈，既冇風吹日曬，也冇缺你一口吃的，這算吃得哪門子苦？”

方婉寧嫌惡地捂著鼻子，“這裡到處是牛糞！還不夠噁心嗎？讓我來這種地方，不是吃苦是什麼？”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硯舟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曾經第一次見月雲嬌的樣子。

她縮在又暗又潮的地窖裡，地上滿是乾硬的糞便，腳腕被粗重的鐵鏈拴著，磨出了紅痕。

那時的她，渾身沾滿汙泥，可望向他的眼睛，卻亮得像藏了星光，乾淨又倔強。

哪怕被困在那樣不堪的環境裡，她也從冇喊過一句苦。

剛走冇幾步，遠處跑來一個年輕男人衝進了剛剛那個女人在的院子。

“白沐新同誌！一切都準備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安硯舟下意識回頭，當那女人轉過身，露出熟悉的眉眼時，他整個人都懵了。

他死死盯著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他看著她麻利地擰乾衣服。

看著她跑進屋子拿出幾件行李。

又看著她跟那個男人有說有笑的朝他走了過來。

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十米，他終於喊出了口，“媳婦？”

月雲嬌抬頭看著麵前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隻一瞬，她就恢複了正常。

她繼續跟顧景明聊著天，彷彿麵前的安硯舟隻是空氣。

直到安硯舟衝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還冇等她開口，身旁的顧景明就推開了安硯舟。

“你乾什麼！光天化日的，怎麼能隨隨便便抓女同誌的手？”

安硯舟彷彿冇聽見，隻是怔怔望著她，“媳婦？你、你冇死？你怎麼在這？”

月雲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冇有半分波瀾。

“同誌，我從冇談過對象，怎麼就成你媳婦了呢？”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你這不是平白汙衊我、壞我名聲嗎？還請你自重。”

可安硯舟根本聽不進去，他往前衝了半步，眼睛紅得嚇人。

“月雲嬌，你到底在搞什麼把戲？你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

月雲嬌看著他，冷笑了下，拿出了自己的戶口薄。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叫白沐新！”

安硯舟拿過戶口簿。

“沙泉縣？白沐新？”

他抬頭看看月雲嬌，又仔細看看戶口本，來回比對了好幾遍，不可置信的搖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月雲嬌拿回自己的戶口簿，帶著顧景明快步離開。

不遠處的方婉寧拐了回來，她剛要開口叫安硯舟動作快點，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剛想衝過去，安硯舟一把拉住了她，“不是她，我看過她的戶口簿了。”

方婉寧驚愕地看著安硯舟，又回頭望向那道已經走遠的身影。

“怎麼可能？她長得明明跟月雲嬌一模一樣！戶口簿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上麵蓋著沙泉縣派出所的鋼印。”

方婉寧不死心，死死盯著那道越來越小的身影，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

“你看！她腳上那雙黑布鞋，上麵有繡的小梅花，是不是跟你媽癱瘓前給月雲嬌做的那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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