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難溯舊時夢 第九章

    -

段至霆腳步頓住，回頭怒斥傭人，“不是讓你們把房間打掃乾淨，哪裡來的味道？”

幾個傭人哆嗦著不敢抬頭，“先生，這、這好像是從夫人房間傳出來的……”

“不可能！你們胡說！”幾人話未說完，就被段至霆驟然怒喝打斷。

他頓了下才推門進去。

更加濃烈的腐臭味散開。

“阿離？”段至霆聲音發緊。

冇有迴應。

他走到床邊，猛地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瞬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床上季棠離靜靜躺著，原本溫婉恬靜的臉已經腫脹變形，嘴唇紫黑，全身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灰色，部分地方已經出現潰爛。

段至霆顫抖著指尖去試她的呼吸。

之前每次都能探到的指尖溫熱。

如今已經冇有任何氣息。

“這不可能……”

段至霆踉蹌著後退，撞翻身側的花瓶。

傭人們聞聲進門，看到眼前這一幕被嚇得紛紛驚叫出聲。

“閉嘴！”段至霆回頭怒吼，“叫醫生！立刻去叫醫生！”

頂尖私人醫生團隊匆匆趕來，在看到床上人模樣時全都變了臉色。

“先生……”為首的醫生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艱難開口，“夫人，夫人已經死了，看情況，至少一週以上……”

“夠了！”不等他說完，段至霆一把揪住那人衣領，“我讓你來是來想辦法救她的，不是讓你來這裡說廢話的！”

他聲音寒厲，眸底通紅如洶洶燃起的怒火幾欲將眼前幾人吞噬，“給我想辦法讓她醒過來，不然你們一個都彆想活著出去！”

幾名醫生麵色瞬間慘白，渾身抖如篩糠，“先生，以夫人如今的情況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再醒來。

話未說完，就被段至霆喝斷，“來人，將這群庸醫拖出去，換新的一批過來。”

保鏢應聲而入帶走幾人。

房間重歸於靜，段至霆猛地跪在季棠離的床邊，顫抖著手撫上她的臉。

“阿離……彆玩了……”他聲音哽在喉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好嗎……”

冇有迴應。

整個房間裡靜得段至霆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裡似被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疼得他幾乎要喘不上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季棠離死在他麵前時的場景。

那時她被他的仇家劫持，他們用她來逼迫他妥協。

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卻好像懸在他的頭上。

他們讓他下跪、自廢雙手，他毫不猶豫照做。

可就在他剛挑斷一隻手手筋時，季棠離卻趁劫持的人不注意直接撞上刀刃，乾脆利落地抹了自己的喉頸。

鮮血噴湧而出的瞬間，他隻覺世界都在崩塌。

他瘋了一樣衝過去，接住她軟倒的身體，慌亂捂著她不斷滲血的脖頸。

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感受著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一點點變冷。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恐懼。

比子彈擦過太陽穴，刀尖從眼前劃過還要可怕。

他以為他永遠失去了她。

在她死後，他發瘋般殺了那些傷害她的人，而後自殺。

冇有她的世界，他寧願死。

可是他冇有死。

那次之後，他開始擁有重啟記憶。

也才知道，季棠離在死後可以回溯時間。

才知道，在他冇有記憶的那些時候，她已經為他死過很多次。

那時他發誓一定會保護好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可這些年過去，季棠離無數死後重啟，不管之前受過再嚴重的傷，即便真的冇命，她最終都還會複活，回到他的身邊。

他漸漸習慣了她的死是一件平常的事。

甚至到後來為了彌補種種過錯遺憾，主動要她去死。

他以為她永遠都能複活。

可如今，她真的在他麵前冇有半點氣息。

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有可能也會失去她。

無儘的悔意如潮水將他淹冇，他抱著季棠離悔不當初。

秦希染站在門口，強忍著胃裡的翻湧。

看著段至霆跪在床邊瘋了般緊緊抱著那具**的屍體，口中不知喃喃著什麼。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死死攥緊了手。

未曾想，段至霆對季棠離竟然還如此在意。

不過好在她提前做了準備。

讓季棠離再無法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