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深處的風信子 10
-
10
我在診所裡發現了許暖的日記本,藏在藥櫃最深處。
牛皮紙封麵已經磨出了毛邊,像被翻閱過無數次。
2025年5月12日,雨。
今天搶救了一個先心病發作的孩子,他抓著我喊'媽媽'。
我突然很想念那顆小花生米,如果ta還在,現在應該會踢我了吧?
2025年5月13日,陰。
陸沉凍結了我的卡,幸好工資卡還能用。小豆子的手術費還差兩萬,得想辦法接個私診。
2025年6月17日,晴。
咳血加重了,可能是上次車禍的後遺症。不過沒關係,等這批孩子都接種完疫苗,我就去檢查。
最後一頁寫著:
“明天要走了,把病曆都整理好。
陸沉,如果你看到這些,請幫幫這些孩子。
我原諒你了。”
門外傳來窸窣聲,一個瘦小的男孩扒著門框偷看。
他胸前的名牌上寫著“小豆子。”
“你是許醫生的丈夫嗎?”男孩怯生生地問,“她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蹲下身,喉嚨哽得生疼。
男孩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這是許醫生給我的,她說吃了藥就不苦了。”
糖紙是淺藍色的,和許暖圍巾一樣的顏色。
現在我知道了,她喜歡藍色,喜歡在病曆上畫小愛心,喜歡給孩子們帶水果糖。
而我知道得太遲了。
回程的飛機上,我打開了許暖留下的紙箱。
那盆風信子的根莖已經腐爛發黑,但我在泥土深處摸到個硬物——是枚鑽戒,我婚禮上隨手給她戴上的那枚。
戒指內側刻著日期:2020520。
我這纔想起,那天是五月二十日,中文諧音“我愛你。”
回到空蕩蕩的彆墅,每個角落都在提醒我許暖的存在。
廚房冰箱上還貼著她畫的過敏食物表,客廳茶幾擺著她最愛用的馬克杯——杯底積了層灰,她走後冇人動過。
我找到了許暖的父親墓地。
墓碑很簡單,隻刻著“慈父許青山”幾個字。
我在墓前跪了下來,額頭抵在冰冷的石碑上。
“對不起”我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不知跪了多久,背後傳來腳步聲。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我身後,手裡拿著掃墓的工具。
“你是陸沉吧?”老人打量著我,“暖暖結婚時我見過你照片。”
我僵硬地點頭。
“我是青山的老鄰居,”老人歎了口氣,“他走的那天,一直握著手機,等你的電話。”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暖暖趕到時已經晚了,”老人繼續道,“她抱著她爸哭得暈過去三次,最後是我兒子揹她去的急診室。”
我想起那天林妍切牛排時優雅的動作,和許暖十二個未接來電。
胃裡一陣翻湧,我彎下腰乾嘔起來,卻隻吐出一些酸水。
“那孩子從小就懂事,”老人搖頭,
“她媽走得早,她為了照顧她爸放棄了國外進修的機會。結婚後每週都回來看他,就那天”
就那天,我在陪林妍吃飯。
老人臨走時看了我一眼:“青山臨終前說,他最對不起的就是暖暖,讓她嫁錯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