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囚籠千年回響 第122章 茶煙繞心與執念漸鬆

    葉清禾是在花坊接到蘇曼琪訊息的。當時她正蹲在花架前，給新開的向日葵修剪枯葉，手機震動的瞬間，指尖的剪刀“哢嗒”一聲剪斷了半片花瓣。她沒顧上惋惜，抓起搭在竹椅上的外套就往實驗室趕，帆布包裡還揣著上週剛買的碧螺春——那是陸哲遠唸叨了好久的茶。

隔離實驗室的生活區很安靜，隻有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若有似無。陸哲遠的房間門虛掩著，透出昏黃的燈光。葉清禾輕輕推開門，看到他坐在靠窗的書桌前，背影繃得筆直，手裡摩挲著那隻永遠停在8月8日的手錶，桌上散落著幾張被揉皺又展平的實驗資料單。

她沒有說話，隻是把帆布包放在床頭櫃上，小心翼翼地取出紫砂壺和白瓷杯。水聲從衛生間傳來，她接了溫水，慢慢衝洗茶具，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空氣裡的沉默。陸哲遠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裡滿是疲憊與愧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化作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彆急著說話。”葉清禾笑著打斷他，將茶葉投入紫砂壺，沸水注入的瞬間，茶香立刻漫溢開來，帶著春天的清新氣息，“先喝杯茶，你上週就說想喝這個了。”她提著壺，手腕輕轉，琥珀色的茶湯緩緩注入白瓷杯，茶湯清澈，浮著幾片嫩綠的茶葉。

陸哲遠接過茶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底，卻沒敢喝，隻是盯著杯底的茶葉發呆。“對不起……”良久，他才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實驗又失敗了，還讓林嵐姐受了傷，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大家都那麼努力，可我卻因為自己的問題……”

葉清禾沒有接話，隻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梧桐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花坊見麵嗎？”她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尋常小事，“那天你加班到淩晨，來買向日葵，說要送給專案組的同事。你站在花架前，對著一朵半開的向日葵發呆，說它既像在努力綻放，又像在害怕盛開後的凋零。”

陸哲遠愣住了，他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記憶中的畫麵漸漸清晰——那天的陽光和今天一樣溫暖，葉清禾遞給他向日葵時，笑容比花還燦爛。“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迴圈的事，隻是覺得你很有趣。”葉清禾轉過身，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與他平視，“後來知道你陷入迴圈，我擔心過，害怕過，但從來沒有覺得你沒用。因為我知道，你就像那朵向日葵，不是害怕失敗，是太想把事情做好，太想保護所有人。”

她輕輕握住陸哲遠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他指尖的冰涼：“你總覺得自己是‘時間囚徒’，可在我眼裡，你從來不是。你是那個會在迴圈中一次次救我的陸哲遠，是那個會把最後一塊壓縮餅乾分給實驗體的陸哲遠，是那個就算自己遍體鱗傷也會笑著說‘沒事’的陸哲遠。這些都和超能力無關，和迴圈無關，隻和你這個人有關。”

陸哲遠的眼眶漸漸紅了，他彆過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可我怕……”他哽咽著說，“我怕打破迴圈後，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怕失去那些能保護你的能力，怕忘記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事情，怕……”

“怕什麼？怕我不喜歡你了嗎？”葉清禾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溫柔的堅定，“陸哲遠，我喜歡的從來不是擁有超能力的你，不是能打破迴圈的你，就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時間囚徒’，還是普通的上班族；不管你能預知危險，還是會像普通人一樣受傷；不管迴圈有沒有打破，隻要你還在，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她拿起桌上的幸運符，塞進他手心，輕輕握緊：“這個幸運符，我繡的時候，不是求它能幫你打破迴圈，是求它能保佑你平安。迴圈是否打破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在，我們還能一起喝茶，一起看日出，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就算迴圈暫時沒打破，我們也可以一起麵對，就像以前一樣。”

陸哲遠終於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滴落在茶杯裡，漾起一圈圈漣漪。他緊緊抱住葉清禾，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像個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方向。“清禾……謝謝你……”他喃喃自語，心中的執念和恐懼漸漸被溫暖取代。

葉清禾輕輕拍著他的背，任由他在自己懷裡哭泣。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實驗室的燈光卻顯得格外溫暖。陸哲遠鬆開她時，臉上雖然還有淚痕，眼神卻清明瞭許多。他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儘，茶香在口中散開，帶著前所未有的甘甜。

“我想通了。”他看著葉清禾，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努力去嘗試，不是為了打破迴圈這個‘結果’，是為了不辜負自己，不辜負你們的陪伴。就算失敗，我們也還有時間，還有彼此。”

葉清禾笑著點點頭，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就對了。走，我們去食堂吃飯，我聽說今天有你喜歡的糖醋排骨。吃完飯後，我們去樓下的小花園散散步，就像以前一樣。”

陸哲遠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兩人並肩走出房間。走廊裡的燈光拉長了他們的身影，茶煙的清香還縈繞在鼻尖，心中的結終於在溫柔的陪伴中漸漸鬆開。他知道，不管未來還有多少困難，隻要身邊有她，他就有勇氣麵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