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226章 水之耳目與“聊天”的收獲

    滄海寒牢深處，那絕對零度的死寂世界。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裡都失去了意義，唯有永恒的冰封與絕望的沉重是這裡唯一的主宰。那塊封印著幕後黑手的巨大透明玄冰，如同琥珀般凝固著一切，包括那扭曲身影殘存的、在極致恐懼與痛苦中掙紮的意識。

而此刻，這片死寂之地，卻因“水清漓”的降臨，而掀起了一場無聲的、卻足以摧毀靈魂的風暴。

默扮演的“水清漓”，以其對夫君神韻氣質的極致模仿，以及那精準到殘忍的、對模仿者“作品”的“降維打擊”式剖析，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那幕後黑手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上。那番關於“模仿拙劣”、“形似神非”、“汙穢描繪烈日”的輕蔑評價，每一個字都如同最鋒利的冰錐，刺穿了他最後一絲僥幸與自傲。

在絕對的威壓（哪怕隻是模擬的威壓）與信念被徹底否定的雙重打擊下，那幕後黑手殘存的意識，如同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徹底崩潰了。

他嘶吼著（在意識層麵），語無倫次地開始吐露他所知道的一切。關於他所屬的、隱藏在仙境最陰暗角落的古老勢力“蝕骨深淵”；關於他們如何意外獲得了一絲禁忌之地五階法相“震”在遠古大戰中散逸出的、沾染了狂暴與毀滅氣息的法則碎片；關於他們如何利用這碎片，結合深淵的汙穢能量，試圖“複刻”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可控的“偽法相”力量；關於他們盯上靈犀閣，試圖以此為跳板，試探禁忌之地虛實，並最終顛覆現有秩序的野心；甚至，他還吐露了幾個潛伏在仙境各處的、屬於“蝕骨深淵”的秘密據點與聯絡方式……

這些資訊，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製地從他崩潰的意識中湧出。其中真假混雜，但核心的脈絡與關鍵情報，卻清晰可見。

“水清漓”（默）靜靜地“聽”著，冰藍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波瀾，彷彿隻是在接收一些無關緊要的資料。她沒有打斷，沒有追問，隻是任由對方在恐懼的驅使下，將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這種絕對的冷靜與漠然，反而加劇了對方的心理壓力，讓他不敢有絲毫隱瞞。

直到那幕後黑手的意識徹底萎靡下去，再也榨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資訊，隻剩下本能的恐懼與哀求時，“水清漓”才緩緩抬起了手。

沒有審判，沒有處決。

隻是指尖微動，一縷更加精純、更加冰冷的寒氣注入玄冰之中，將那本就脆弱的意識徹底凍結、沉寂，使其陷入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的、無知無覺的冰封狀態。

“聊”完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水清漓”的身影，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淡化、消失在這片絕對冰寒的牢獄之中。隻留下那塊玄冰，以及其中被徹底摧毀了意誌、永恒冰封的囚徒。

水玲瓏宮。

那扇通往滄海寒牢的門戶再次蕩漾開來，默的身影從中一步踏出。在她踏出牢門的瞬間，周身那模仿水清漓的冰冷、孤高、漠然的氣質，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她眨了眨眼，那雙靈動的狐狸眼重新恢複了神采，臉上也露出了完成一件大事後的輕鬆與……一絲小得意的表情。

她深吸了一口水玲瓏宮內那熟悉而溫暖的水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彷彿要將剛纔在寒牢中沾染的冰冷死寂之氣全部驅散。

“呼——搞定！”她拍了拍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轉身看向一直靜立在原地、彷彿從未移動過的水清漓。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她，眼底深處，那抹因她剛才“以假亂真”的扮演而產生的細微訝異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瞭然與讚許的柔和。

默蹦跳著跑到他身邊，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仰起小臉，笑嘻嘻地說道：“清漓！你肯定都‘聽’到了吧？”

她這話問得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因為她知道，根本無需她複述。

水，是水清漓的眼睛，是他的耳朵，是他感知的延伸。這靜水湖的每一滴水，這水玲瓏宮的每一縷水汽，乃至那滄海寒牢中無儘的玄冰與重水……無一不是他本體的一部分，是他意誌的觸角。

當她在滄海寒牢中“扮演”他、與那囚徒“聊天”的時候，那裡發生的一切——每一絲氣息的波動，每一縷意識的交流，每一個細微的能量變化——都如同直接發生在水清漓的感知之中。甚至可以說，她在那裡的“表演”，水清漓不僅是唯一的“觀眾”，更是那方空間的“主宰”與“記錄者”。她所獲得的資訊，水清漓必然比她感知得更加清晰、更加全麵、更加深刻。

這，便是水之主宰的權能與恐怖之處。在他的領域內，沒有任何秘密可以隱藏。

水清漓微微頷首，低沉的聲音響起，證實了她的猜測：“嗯。”

一個字，包含了所有。他不僅“聽”到了，而且已經將那些資訊進行了梳理、分析，並得出了相應的判斷。

默頓時眉開眼笑，用力晃了晃他的胳膊：“那就好！省得我再說一遍啦！那個什麼‘蝕骨深淵’，還有他們那些鬼鬼祟祟的計劃，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敢打震哥哥和靈犀閣的主意！”

她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但眼神卻銳利起來：“不過，他們居然能弄到震哥哥散逸的法則碎片……這倒是有點麻煩。清漓，這事兒是不是得跟世王哥哥和震哥哥他們說一聲？”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芒，再次頷首：“已傳訊。”

他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在獲取資訊的瞬間，便已經通過世言鎧的權柄與禁忌之地特有的聯係通道，將關鍵情報傳遞給了世王與震。事關禁忌之地法相的力量外泄與模仿，這已不是小事，必須由更高層麵定奪與處理。

默聞言，更是心花怒放，對自己夫君的辦事效率佩服得五體投地：“哇！清漓你動作真快！”

她眼珠一轉，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過嘛……在世王哥哥和震哥哥他們動手之前，咱們是不是也可以……先活動活動筋骨？比如，去把那個‘蝕骨深淵’在仙境的幾個秘密據點……給‘清理’一下？”

她搓了搓小手，一副“我手癢了”的表情。顯然，這次成功的“扮演”和情報獲取，讓她信心爆棚，躍躍欲試地想再乾一票。

水清漓低頭看著她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模樣，冰藍色的眼底那抹柔和化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縱容。他並未立刻回答，但周身的氣息，卻隱隱有了一絲波動。

顯然，對於這些膽敢覬覦禁忌之地、騷擾靈犀閣的宵小，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默的提議，正合他意。

一場針對“蝕骨深淵”的秘密清掃行動，或許，即將在靜水湖之主的默許與主導下，悄然展開。而我們的默姑娘，顯然已經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先鋒官”的絕佳位置。

水之耳目，無所不知。

夫妻聯手，其利斷金。

這仙境的暗流，註定將要被這對璧人，掀起新的波瀾。